“要我走也行,你必須聽我的,一起走!”
裴詩雅垂下頭了,冷傲天將整個雨傘遮擋在她的身上,而他自己的身子卻是全部坦露在大雨之下。
裴詩雅痛苦地揉眉,只好任他去了。
雨,越下雨大,由濛濛細雨變成了磅砣大雨,密麗婭又拿來一把傘,擋在冷傲天的身上。
雨中的古堡,顯得更加猙獰神秘,冷家的的所有人,全部都看着廣場中央這場可笑的鬧劇。
有人在竊笑,冷老爺子風格一定獨斷,沒有人能夠阻止,所以,即使是有少數的人,想要幫忙,也插不了手。
“亞瑟,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找父親說說,也許他會改變主意!”
蜜麗婭小聲說道。
“你有辦法說動父親?”
冷傲天狐疑地看着她,蜜麗婭遲疑了一會,認真點頭,“我想,他至少不會對我有什麼不好的排斥心理。”
冷傲天看了裴詩雅一眼,伸手拉着蜜麗婭一起走進了進來。
冷老爺子的房間口,冷傲天在等待着,半晌,房門終於打開了。
“殿下,老爺吩咐只讓你進去,蜜麗婭小姐請在外面等……”
蜜麗婭臉上的笑意瞬間散去了,她看了冷傲天一眼,有些尷尬地退了出去,看來冷老爺子也不是一個好哄弄的人。
“父親,放了她,tony不是她弄的。”
“我知道!”
冷老爺子的聲音冰冷而殘酷,“但是,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那個女人。”
“父親,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爲什麼還不能釋懷?她是裴詩雅,不是當年的安娜,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冷傲天嗓門高亢,冷老爺子氣得青筋直暴,立即喝道:“跪下!”
冷傲天沒動,身邊的保鏢毫不留情地出手了,一拳頭打在冷傲天的臉,打得極重,冷傲天趔趄着,跪了下來,抱着頭不出聲。
他內心被一大片火焰炙烤着,爲了裴詩雅,他受再多的苦也忍了。
忍!!
他知道,他從小就知道,父親不喜歡母親,甚至討厭每一個叫做安娜的女人。
家裡的女傭或者任何女性,都絕不允許叫做安娜。
他不懂到底當年母親做了什麼錯事,讓父親如此厭惡。
母親雖然出身不太好,但並不是他們所形容的那樣下賤,她並不是妓女,只是一個卑微的女傭而已。女傭又怎麼樣?既然他對她做了那樣的事情,就應該對她負責,而不是始亂終棄。
什麼狗屁高貴的皇室血統,都他的坑爹的。
冷傲天被兩名身材高大的保鏢押在地上,嘴角流出鮮血,那濃腥的味道,更加激怒心底燃燒的火焰,吐出來的話語更是桀驁張狂。
“父親,你爲什麼要這樣?我母親當年到底做錯了什麼,被你始亂終棄還不說,竟然到現在還耿耿於懷?你說她出身低賤也就罷了,爲什麼不肯放過她?”
“逆子,這是你該對你父親說的話嗎?果真是那個女人生的畜牲,一點人性也沒有,是不是想上來弒父啊?”冷老爺子氣極了,有醫生站在他的身邊,低聲安撫着他的情緒。
也許是說得太急了冷老爺子不停地咳嗽着。
隔着一道紗門,可以看到漆黑的輪椅上,一道乾瘦的身影顯得那樣虛弱。
可就是這道虛弱的身影,隨時隨地可以要了你的命。
呵!真是好笑,那個女人生的畜牲,不也是你的兒子嗎?
“那個女人,讓她一直跪下去,從現在起,不允許她再見tony!”
冷老爺子說完,輪椅轉動着,向另一間房滾進去。
整個六樓,有十幾個房間,每個房間都修建得一模一樣,房間門只能從裡面打開,外面是無法進去的。
而且這十幾個房間都與主房相連接,有大量的保鏢和機關,從來沒有人知道,冷老爺子晚上歇息在哪個房間裡。
這個老奸巨滑的東西,冷傲天恨得咬牙切齒。
總有一天,他要翻身的!
雨越下越大,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下來。
冷傲天跪在地上,冷老爺子的身影消失之後,就沒有再過來過。
冷傲天的雙膝也發軟了,他不知道還要跪多久,不過,他不在意這些,他所在乎的是外面的身影。
他掙扎着推開身邊的保鏢,“放開我!”
“殿下,不要逼我們對你用強……”
冷傲天暴燥地推開那兩個人,怒聲道:“有種你們跟着我,過來打死我,用這裡的槍……”冷傲天抓過一個保鏢的手,放在腰間的槍套上,惡狠狠地說道。
保鏢面面相覷,只好低聲向冷老爺子報告,“老爺,殿下他的腿都跪麻木了,他知道錯了,要不要放了他?”
許久,裡面才傳來一聲極低的聲音,“讓他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再來見我。”
冷傲天被推了出來。
他雙膝還在發軟,趔趄着,差點撞牆,扶着牆壁重重地揉着腿部,許久,才踉蹌着走出去,恢復知覺以後,他像發瘋一般的衝了出去。
在他的視線中,裴詩雅小小的身影慢慢倒了下去。
淋了一整天的雨,她終於無法支撐了,全身冰冷的倒了下去。
“小雅!!”
冷傲天吼了出來,踩着雨水狂奔,時光彷彿在這一刻定格了。
一個瘋掉了的男人,衝向自己心愛的女子。
“裴詩雅,你不準睡,快點睜開眼睛……”
冷傲天抱着昏迷的裴詩雅,深一腳淺一腳地向房間裡衝,怒目圓瞪大吼。
“快,快叫醫生……”
裴詩雅覺得好冷。
她跪在水裡,透過薄薄的雨簾望向tony房間所在的方向,這一切她是幸福的。
因爲至少可以感覺到tony,只要他還活着,她就知足了。
她的力量太渺小,不能改變什麼,但是隻要有一口氣,她就堅持下去。
身體裡的熱量一點一點在消失,她終於無法支撐,重重地倒了下來。
世界在她的感覺裡慢慢變成了渾沌。
頭好痛,身體好難受!
模糊中,看到tony小小的臉擠在人羣之中,拼命向她擠過來。
可是她面前始終擋着很多人,tony無法靠近,他一邊哭一邊擠,喊着,“媽咪,不要走,不要走,媽咪tony要你!”
小臉終於被人羣給擠走了,裴詩雅伸手抓了過去。
“tony別怕,媽咪不走!”
裴詩雅伸手想抓tony的小手,可是始終差那麼一截,她抓不到他,她眼睜睜看着他的小臉被人羣阻隔,遙不可及的距離,永遠無法觸碰到。
“tony!tony!tony!”
裴詩雅還在發燒,她的一張俏臉被燒得透紅,雙手卻似冰疙瘩一樣。
冷傲天緊緊地抓住她的小手,不肯鬆開。
她的嘴脣乾裂,不斷地焦急地呼喊着兒子的名字,秀麗的眉頭緊緊地顰在一起,臉上的表情是痛苦而又失落的。
冷傲天抓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心臟處。
伸手揉着她的雙眉,想將她眉間的愁苦給揉散掉。
“殿下,請讓開一下!”
醫生給裴詩雅換了一個冰袋,冷傲天依舊跪守在牀邊紋絲不動,像塊雕塑一樣。
“你是怎麼看病的?都過去四個小時了,她怎麼還沒有醒過來?”
冷傲天回過神來,便對醫生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
醫生滿頭大汗,“這個,病人受了雨淋,嚴重的風寒,她的情況不是很糟,只是時間問題,殿下放心,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每一分鐘都像漫長的一個世紀,冷傲天不離不棄地守在她的身邊。
李江林焦急地守在門外。
一陣腳步停在冷傲天的身後。
冷傲天回過頭,對上冷震燁深深的目光,他惱怒不已,“你是不是來看熱鬧的?”
“對,我是來看熱鬧的。如果你再這樣對裴小姐一往情深,恐怕大哥遲早是要弄死她的。”
“你說什麼?你敢咒她死,我……”
冷傲天氣得青筋直暴,舉起了拳頭,停在了冷震燁的上方,一雙噴火的黑眸緊緊盯着他的臉。
“打啊!你倒打下來看看,不知道有多少心懷叵測的人,看着你在冷家胡亂海鬧,把自己弄得聲名狼籍,好讓大哥把你再趕出冷家。”
冷傲天凌厲的眼神終於慢慢的頹廢,重振雄風,需要五年的時間。
他沒有再一個五年來重新再次來過了,tony等不了,裴詩雅等不了,老爺子也等不了……
他一旦跌下去,再就上不來了。
他鬆掉了手,“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你還在惦念着老爺子的位置。你以爲我不知道冷家有幾雙眼睛盯着財團總裁的位置?爵位,有幾個人真正在乎這空有其名的東西?”
“我不管你怎麼想,如果你想獲得大哥的信任,就必須做正確的事情。五年都能忍過去了,爲什麼忍不了這一時?若不是你大吵大鬧,她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冷震燁的話,語氣深沉,語速沉緩,但是卻是一種深度,冷傲天沒有再繼續狡辯。
冷傲天從房間裡出來,蜜麗婭緊緊跟在後面。
“亞瑟,亞瑟,她好些了嗎?”
冷傲天回頭,蜜麗婭緊張地看着他,“亞瑟,我帶來的僕人中,有一個醫術非常好,讓他給裴詩雅看看,也許會好得更快一點。”
冷傲天微微眯起眸子,“不好,你離我遠一點就行了。”
冷傲天冰冷的話深深地刺痛了蜜麗婭的心。
她很愛這個男人,從她見到他的第一天起,就深深地迷上他,特別是這種桀驁不馴的個性,讓他像一匹難以撐控的烈馬,而蜜麗婭正是喜歡當馴馬師的感覺。
她相信她的美麗和溫柔,一定能將這匹烈馬馴服,緊緊地抓在自己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