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鷹的表情像是千年冰川上吹來的寒風,冰冷刺骨,不再看他一眼,轉身回到石牀,幫夏夜更換嶄新的繃帶。
一手託着他的後背,將他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輕柔的給他上藥。
莫白看到她頗爲費力的模樣,忍不住走過去,拿起繃帶,對落鷹說道,“我幫你。”
面色蒼白的男孩靠在她肩膀,平常溫柔的眼眸緊閉着,像是在安靜的沉睡。
落鷹沒有擡眼,面無表情的將他手中的繃帶拿了過來,一句話不說,自己幫他更換。
小心翼翼的將染血的繃帶揭開,觸目驚心的槍傷和血痕毫無遮擋的展現在兩人眼前。
莫白鼻子一酸,想到那日夏夜滿身是血的模樣,心一陣一陣的抽痛。
像是心悸一般,越來越疼,疼的他的手指都輕輕顫抖起來。
他多麼希望夏夜能夠醒過來,像是從前一樣,狠狠的揍他一頓。
子彈打在他身上的那刻,比他自己都要疼千倍萬倍。
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撕心裂肺的疼起來,蔓延至四肢百骸,啃食着他的筋骨和血肉,越來越兇猛的痛楚一波一波的襲來,莫白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小白?”
昏迷中,好似聽到了落鷹驚詫緊張的聲音。
是幻覺嗎?
她恨他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擔心他?
就這麼死了也好,他虧欠太多了......
落鷹輕手輕腳的把夏夜放在石牀上,半蹲下身體,伸手推了推莫白。
他怎麼會忽然暈倒?
正詫異時,一陣血液的氣味從他身上傳來,落鷹感到手心一陣溼潤,擡起手一看,竟然滿是鮮紅。
他穿着黑色的警服,在外表完全看不出來。
落鷹隱約明白了什麼,把他的上衣解開,扯掉襯衫,胸膛上有三處子彈的傷口,沒有包紮,正汩汩的冒着血。
傷口的位置血跡斑斑,發了炎,已經變得十分嚴重,渾身的溫度燙的驚人,像是發燒了。
她心裡很清楚,莫白作爲組織的boss,槍法精準,身手極高,一定不會被人傷到。
這些子彈是他自己打的。
望着他滿是傷痕的胸膛,落鷹低下頭,心裡千般滋味。
他做了那麼不可原諒的事,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管他。可是想到之前的種種,她還是做不到無情無心,徹底不管他死活。
落鷹半蹲在那兒,沉默了三分鐘,伸手穿過他膝彎,將他抱了起來。
......
莫白醒來的時候,躺在房間的牀上。
頭頂頂着冰袋,身體那種無法承受的疼痛已經散去了。
扭過頭,看到身旁的另一張牀上,夏夜就躺在他身邊。落鷹坐在椅子上,守在夏夜的牀邊,手心緊握着他的手指,背對着自己,默默的抹着眼淚。
“落......”
莫白吃力的想要爬起來,忽然發現,他上身什麼都沒穿,傷口已經被仔細的清理過了,上了藥,纏着紗布。
一時間,心裡百感交集,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聽到莫白虛弱的聲音,背對着他的落鷹一下子回過神,深吸一口氣,趕緊擦掉眼角的淚痕,臉上恢復了冷漠的神情,回過頭,視線和他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