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會後悔,”蘇半夏毫不避諱,也痛快地承認,“但是我必須給黎亞修一個交代,”半夏笑笑,“而我和鬱助,經歷了這麼多,其實在不在一起已經不重要了吧。”
在不在一起不重要?開什麼玩笑?!紀初浩嗤之以鼻,他是一定要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的,一定要和卡卡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他和卡卡是因爲洛伯父和洛伯母的命而被迫分開,到現在也只能因爲卡卡失憶才能貪圖一點點的歡樂,可是單鬱助和蘇半夏卻是因爲自己有要負責的對象而分開,這樣太狗血了!
離開紀家,蘇半夏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她轉過身,看着紀家別墅,心中長久的不安感加重,她的害怕更深一層了。她安慰自己道:一定是最近事情發生地太多,有些疲憊了。
……
第二天的飛機去法國,黎亞修早早處理好公司的事務回到家,卻找不到蘇半夏,打手機也接不通,他着急起來,既害怕半夏又被人綁了去,也害怕半夏反悔又和單鬱助私奔了。他開着車,跑遍了所有蘇半夏有可能出現的地方,但是都沒有找到。這時的黎亞修已經是冷汗涔涔,眼見天逐漸暗下來,要是真的遇見了什麼不測,時間拖得越久越不利。他思索良久,終於還是撥通了單鬱助的電話。
“半夏在你那兒嗎?”電話接通後,黎亞修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接問道。
單鬱助一頭霧水,下意識地老實回答道:“她不在我這兒,”片刻之後,他反應過來,反問道,“半夏不見了??”
黎亞修有些不情願和單鬱助說這件事,但是現在也許只有他才能找到失蹤的蘇半夏。想到這兒,黎亞修勉強地說了一下事情經過,問道:“她平時喜歡去哪兒?”
“風尚找過了麼?”單鬱助不假思索地問,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風尚,那是他們記憶深處的地方。
黎亞修一聽見這個地方,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半夏和單鬱助擁抱的那一幕,心中堵得慌,聲音不自覺地高起來,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我都快把整所學校翻過來了,就是沒有看見她!”
單鬱助皺了皺眉,壓制住想要爆發的脾氣,繼續問道:“學校的頂樓去過了麼?”那個地方,他記得是她最喜歡的,和城一一起。
黎亞修火氣更加大了,他對着手機繼續吼道:“都說找過了,你沒聽見麼??”
單鬱助這下徹底火了,要不是看在半夏的份上,他打死都不想搭理這個男人,和他絕對的不對盤!單鬱助也對着手機吼道:“她是你老婆,找不到你朝我發火有他媽的屁用!!!”
一句話讓黎亞修沒了脾氣,單鬱助說的不無道理,他的老婆還要去求其他男人來找,這個丈夫當得可真是憋屈!他稍稍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聲音緩和下來:“請你再想一想,她還有地方是會去的?”
單鬱助冥神想了一會兒,忽然一個地方跳進他的腦海,他對電話那端的人問道:“城一的墓
地你去過沒?”
“已經有點晚了,她一個女孩子會單獨去那裡麼?”黎亞修疑惑。
“有些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半夏從來不信鬼神之說,但是,”單鬱助頓了一下,聲音有些無奈,“但是她信關於她額頭上那個紫蝴蝶的詛咒。”她的自相矛盾,更加說明了她只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因爲生活的戲弄,她害怕希望,變得沒有信仰,但是卻一直在用詛咒束縛自己得到幸福。
黎亞修拿着手機也沉默了,他記得他第一次看見那個胎記的時候,的的確確驚豔了,但是半夏卻用一種近乎悲傷的語氣告訴他,這個胎記是被詛咒了,是不詳的。
相信命運,但是卻不信有鬼神麼?黎亞修忽然覺得可笑。
單鬱助和黎亞修驅車前往蘇城一的墓地,兩個男人開着自己的車,以最快的速度到那兒。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墓地裡的燈光昏黃有暗淡,晚上的風有微微的涼,吹在人的身上有些陰冷,整個墓地靜悄悄的,就連蟲子的鳴叫聲都沒有,詭異的可怕。偌大的一個墓園裡,蘇半夏迎風而立,她清瘦的身體在夜色下顯得如此的單薄,單薄地彷彿猶如一張紙片,瞬間就會被風吹得粉碎。月光下,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莫名就有一種蒼涼的味道,散發着悲傷。
她站在城一的墓碑前,白皙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透着無力的蒼白,她一動不動,猶如一尊石像。由於光線很暗,她幾乎看不清城一的照片,但是也應該不需要看見吧,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只一眼就讓人一生難忘。
“城一,你在那邊到底過得怎麼樣呢?”聲音柔和帶着點喑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眼淚順着眼角滑下,在臉上留下兩道水印泛着銀光。或許就只有這兒,能夠讓她深藏的軟弱無處躲藏,將她假裝的堅強徹底粉碎。也只有這個笑起來能讓太陽都爲之失色的男子,能夠讓她有着莫名的安心,而鬱助於她,是屬於愛情的悸動。
蘇城一,你應該是我的靈魂伴侶吧。蘇半夏笑得淺淡,看上去那麼悲傷。
“城一,你看,我沒有和你在一起,但是也沒有和鬱助在一起,而是和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結了婚,這樣算不算幸福呢?”
“上次他也過來了,你看見了吧。真的和你長得很像對不對?但是隻是長得像而已,他不是你……”
蘇半夏輕輕說着,做到了墓碑旁邊,靠在上面,她流着淚,卻笑着一直在說。
“你一定會奇怪,我爲什麼沒有和鬱助在一起。城一,你知道麼?我不乾淨了……”
蘇半夏的笑容瞬間暗淡,淚光璀璨:“上一次不顧一切地想要和鬱助一起走,已經用盡了我這一生的力氣,這一次我要怎麼樣才能忘記他是我未來姐夫的身份,冒着他被黎亞修報復的危險和他在一起呢?”
“這個身體,”蘇半夏的手覆在胸口上,“讓我自己都覺得噁心,我怎麼和他在一
起?我知道鬱助他不會在意,但是我在意。”
“所以,和黎亞修在一起是最好的選擇。每一次他對我好的時候,我都會以爲他是你,城一,你看,你在我心裡的位置該有多重要……”
尾音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蘇半夏忽然痛哭失聲。
“可是,我好想和鬱助在一起……真的好想……”蘇半夏的淚水像是決堤的壩口,“城一,我從十一歲開始愛他一直到現在,這顆心已經變成了他的產權,我控制不了了……”
“爲什麼要讓我承受那麼多……如果不是孫正平,我可以和他在一起的……爲他生孩子……可是現在不行了……我太髒了……爲什麼……”
心口好痛,痛得她喘不過氣。她一直在強忍着不去怪誰,可是猶如玩笑一般的生活終究還是將她擊潰,她要怎麼不恨?她要怎麼不怪?
夜風微涼,整個墓園是她撕心裂肺的哭聲,更加增添了詭異恐怖的氣氛。她哭得幾乎窒息,好像要把所有的悲傷從心中哭出來。真想就這樣睡過去,永遠都不要醒……
不遠處的兩個男人沉默地看着蘇半夏在墓地裡哭得肝腸寸斷,卻都沒有上前一步。
他是她的丈夫,卻不是她心上的人,所以沒有資格。
他是她心上的人,卻不是她的丈夫,所以沒有資格。
猶如煙花般絢爛的愛情在盤根錯節的命運面前變成了曇花一現,徒留一聲無奈的嘆息。
“我們明天去法國。”良久,黎亞修出聲,聲音很低,生怕被半夏發現。
“嗯,”單鬱助應道,早就有小道消息流傳,這件事他也知道,“好好照顧她,不要再讓她流淚了。”
黎亞修苦笑,沒有說話。她和他在一起,始終都是悲傷的。因爲他不是單鬱助,這點他很清楚。他努力了那麼久,卻始終無法擺脫蘇城一的影子,更何談讓她愛上自己?當他看見半夏在城一的墓前哭得那樣地傷心,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一般,生生地分成兩瓣。
“這一次,你明明可以從我身邊把她搶走,難道你真的因爲她曾經當過別人的情婦而看不起她麼?”
“不,”單鬱助看着蘇半夏,淡淡道,“並不是我不想帶她走,而是她已經不願意和我走了。她是個極度固執的人,也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她從來不願意欠別人的東西,但是現在她欠了你的,所以她不會再一次背叛你。就算她不愛你,她還是會和你在一起。”
黎亞修的笑更加苦澀了,“所以現在,她是因爲同情而我在一起麼?”
“現在我更希望她能夠愛上你,這樣她就不會在這裡哭得那麼傷心。”
“單鬱助,我可以認爲你放棄了她麼?”
單鬱助微微擡一下眼眸,暗夜中,他眼裡的大海絲毫不比月亮遜色:“如果你放過她,我就可以和她在一起。”
“呵,”黎亞修冷笑一聲,“你認爲我可能成全你們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