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地在這個世界生存,也越來越留戀這個世界。片段裡最多最清晰的是慕顏和慕小童的臉。
見到慕小童喊他“爸比”,慕顏明顯感受到他的震撼。
他的心裡翻來覆去地念着“爸比”這個詞,體會它的意義。
“爸比,抱。”
慕小童展開雙臂。
殺戮的狂暴瞬間消失,他彎腰抱起了小包子。
清晰的畫面之後又是模糊的,各種的戰鬥、掙扎……
慕顏好像在看一場特別的長篇電影,最後,畫面定格在爆炸的前一瞬間。
他毫不猶豫地覆蓋在她的身上,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保護她——
世界迴歸黑暗,那團紅光又出現了。
忽明忽暗地,暖暖地……
慕顏下意識伸出手去,那紅光柔和地落在她掌心,癢絲絲的感覺。
“你是兵王……”
她眼眶熱熱地,不爭氣地溼潤了。
紅光感應到了,縮了一下下。
慕顏把它抱在懷裡,那是兵王的意識……暖融融的,她呵護地用手環抱着它,任由它依偎在自己胸前,溫暖她冰冷的肌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她以爲世界要停止轉動的時候,那紅光主動離開了她,越飛越高。
“別走!”她下意識地喊出聲來。
但是紅光這一次再不回頭,它越飄越快,最後眼前驟然一白,它跌入一個純白的世界裡。融融的光芒融入病牀上昏迷不醒的蘇烈的軀體。他破損的內臟被修復起來,原本了無生氣的身子重新有了血液流動的跡象,眼珠子也慢慢地開始轉動。
慕顏趴在黑暗的邊緣,看着那紅光一點一點地變弱消亡,最終湮沒,淚水奪眶而出,滑落到地面上……
……
慕小童驀然驚醒。
夜深,人靜……
玻璃窗邊紅紅的,彷如旭日。
慕小童一點都不害怕,反而光腳走下地來,推開窗戶。一團紅光從窗外飛進來。
窗外的異象驚動了樓下的林曉雪,她推開窗子:“小童……”
然後直接被驚呆了……
“這……”
忽然,那紅色自己飛了下來,籠罩在慕小童身上。
“好暖和……”
那紅色一點一點地點在小童臉蛋上,彷彿在親他。
“親”了十來下之後,它戀戀不捨地飛到天邊,隨風消散。
慕小童瞪大澄澈的藍眼睛,捂着自己臉蛋。林曉雪泥雕木塑一般,愣愣地,擡頭看着天空,呆若木雞。
——“慕逸辰,你給我站住,有錢了不起啊,我纔不要做你的未婚妻!”、
——“安曼曼,你身上可是有我的印記。從此以後,你只能跟着我,只能被我親,只允許對我好,心裡只有我一個,知道了嗎?”
少年少女的聲音一閃而過,一個粉粉嫩嫩的女孩兒舉着粉拳氣急敗壞地追着前面跑過的少年。
被稱作慕逸辰的少年繼承了慕家的姓氏,長腿黑髮,俊鼻修眉,氣質冷峻,竟然和少年蘇烈一模一樣。
慕小童怔怔地看着那些畫面,天空傳來星辰的低語。
“我會在天上看着慕家子孫,保佑你們生生不息,繁榮昌盛。”
……
值班護士轟隆隆地跑過走廊,直奔心臟科護士站。
“秦晞護士長、秦晞護士長……”冒冒失失地衝過去,秦晞正和地中海談事情,值班護士急剎車,期期艾艾地打招呼:“院、院長……”
秦晞淡淡地看她一眼:“發生什麼事了?大驚小怪的。”
值班護士這纔想起自己的來意:“不、不得了了,慕醫生……慕醫生……”
結果跑得岔了氣,慕醫生”三個字復讀機似的翻來覆去老半天都說不出什麼來。秦晞看了一眼地中海,後者點點頭:“走,我們看去。”
一路電話不斷,風風火火,大夥兒都行動迅速。等秦晞和地中海趕到icu的時候,喬以庭也來了。
icu不允許閒雜人等進去,外面黑壓壓地站滿了人。
慕顏的父親、老師、閨蜜、朋友……
蘇烈的戰友、部下……
地中海一來到,所有人都自動分開兩邊,讓出一條通道來。
“何教授!”
“教授!”
林曉雪站在門外,對地中海說:“林教授進去了!”
地中海和秦晞嫺熟地換上防護服,打開icu的門走進去。林汝已經守在兩張病牀前,冰眸閃動,充滿不可思議。他擡頭看着地中海進來,說:“傷者情況發生變化,我認爲不適宜繼續留在病房裡。馬上安排直升飛機,轉移到我的醫療中心,啓用生命治療艙。”
內臟再生,肌骨重現,蘇烈身上的變化已經不是現代醫學可以解釋,林汝要瞞過世人眼睛,轉移是唯一的辦法。
地中海看一看已經生命體徵平穩的蘇烈,點了點頭。
……
慕顏和蘇烈被轉移到了生命治療艙裡,接受靜止療養。
充分模擬人類母體孕育時候的環境,對於重傷新愈的病人康復極爲有利。
慕顏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和蘇烈已經被雙雙裝進了這個巨型的蠶繭型封閉空間裡,蘇烈在她身邊沉睡,他受傷的部位已經全部痊癒,肌膚光滑,沒有絲毫瑕疵。
是兵王,犧牲了最後的力量來修復了這具身體。
慕顏爬過去,主動攬着蘇烈的脖子,她粉嫩的脣輕輕滑過他冰冷的嘴角,閉上眼睛,淚水滑落,內心的傷痛難以言表。
一隻大手覆上她的臉頰,很熟悉,很溫暖。
慕顏睜開眼睛,正好對上深邃的眼眸。
深潭般的瞳仁睿智深沉,洋溢着快要化掉的只屬於她的溫柔。
她張大嘴巴,無聲地說:“蘇烈……”
蘇烈手臂收緊,把她整個人攏進懷裡,嬌小的身子貼着他高大的,他幾乎可以把她整個人包裹起來。
“是我。”
“他死了,消失了。”慕顏泣不成聲。
蘇烈說:“嗯,我知道。”
慕顏茫然地呢喃:“我原本說很討厭他,可是最後他保護了我,救了你。我是不是做錯了?”
當兵王用這樣激烈的方式和她告別的時候,她完全沒有當初恨不得讓他消失的心情,反而空空落落的。
好像被人抓走一塊那麼難受。
她覺得很無助,不知道怎麼辦,只好求救地看着蘇烈,希望可以從他身上得到答案。
男人沉默。
他摩挲着她的長髮,翻過身來,換成他在上面,低下頭輕輕覆上女孩兒的脣:“沒關係。以後我會連同他的份一起,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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