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門宴也得去啊!”
韋向南笑着,她接到這個電話時,也覺得有些納悶,剛纔在靈覺寺,自己甚至都沒能跟蔡成禮的夫人說上一句話,很難想到她會約自己一起出去逛街。
曾毅左右也是閒着,便道:“我陪你一起去吧,總不能讓你單刀赴會!”
韋向南本想拒絕,她怕去了再有什麼尷尬的場面,不過看曾毅難得主動提出這種提議,便笑着道:“好啊,我正缺個司機呢!”
曾毅就去換了一身比較休閒的衣服,還特意戴了一副眼鏡,榮城跟白陽很近,兩地來往頻繁,萬一街上在遇到高新園區的熟人,可就不好說話了。
韋向南沒有帶司機,由曾毅開車送自己過去。
蔡成禮的夫人,跟韋向南約在了福記港式茶餐廳見面。兩人到達福記的樓下,曾毅就又看到了號碼相連的三輛大奔停在樓前,一位黑衣墨鏡的大漢,負手站在車前,一副的冷漠表情,注視着每一位路過的行人。
曾毅笑了笑,“還有專門看車子的人,蔡夫人好大的排場!姐,你看我要不要也站在這裡撐撐門臉?”
“別說笑了,蔡夫人都已經到了,咱們還是趕緊上去吧!”
韋向南對着窗外搖了搖頭,她也覺得這排場有些過於顯眼了,只能也不能說什麼,聽說這就是職業保鏢的行事風格,留一個人看着車,一來是免得被人切斷後路,二來是方便隨叫隨到,機動性較強。
福記茶餐廳比較大,共有四層,電話里約好了是在三層見面。停好車,曾毅二人就進樓上了電梯,到三樓一出電梯,迎面又是兩名黑衣大漢。
看到曾毅和韋向南,黑衣大漢把手一擡,冷聲道:“對不起,今天三樓不對外營業,兩位請到別處!”
曾毅一怔,這是包場消費啊,他倒不是沒見過這場面,方南國下去視察的時候,如果完全按照事先的安排走,所到之處,肯定會被當地的官員清場,但那是依靠行政力量辦到的。而蔡家要這麼做,就只能靠撒錢了,吃個飯都要清場,可見蔡家的財富實力有多強。
“我們跟蔡夫人之前電話里約好的!”韋向南說到,“我姓韋。”
此時就有個助手模樣的人快速走了過來,歡笑着道:“韋總,夫人讓我在這裡等着你,快請進吧!”
黑衣大漢這才讓開路,允許曾毅和韋向南通過。
曾毅看得直搖頭,這些保鏢看起來很專業,不過比起張傑雄那幫人,差了又何止是一個檔次,記得翟老出行的時候,前後幾道崗,到處都是便衣,從路人的角度去看,翟老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老頭,而那些散在四周的護衛,和路上的行人和圍觀羣衆完全沒有兩樣。
助手推開餐廳的門,就看到蔡夫人正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前,神態優雅地在攪動着手裡的咖啡,旁邊站了兩名隨行人員,懷裡抱着小孩。
“夫人,韋總來了!”助手就輕聲喊了一句。
蔡夫人扭頭看到韋向南,就放下手裡的咖啡杯,扶着桌子站了起來,臉上露出雖然很淡,卻讓人感覺很鄭重熱情的笑容,道:“快,來這邊坐吧!”
韋向南就走過去,笑着跟蔡夫人寒暄短長。
曾毅沒過去,滿屋子都是用餐的桌子,他隨手找了個位置坐下,就有飯店的服務生過來送上一份點心、一杯紅茶,也沒人跟曾毅講話,都以爲他是韋向南帶來的助手。
那邊韋向南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曾毅都自己找好了座位,就知道他沒打算跟蔡夫人認識,於是坐在蔡夫人的對面,兩人閒聊了起來。
曾毅對女人之間的話題沒什麼興趣,一邊喝茶,一邊拿起桌邊的雜誌看了起來。
雜誌一頁還沒翻過,那邊被抱在隨從手裡的小孩突然大鬧了起來,很生氣把隨從遞過來的一塊蛋糕連帶托盤打翻在地,臉上是很生氣煩躁的表情,用粵語在喊着什麼。
曾毅不懂粵語,但也大概明白意思了,小孩不喜歡吃那塊蛋糕,只是這脾氣似乎有些太大了。
蔡夫人朝這邊看了一眼,想說什麼,又放棄了,扭過頭繼續跟韋向南聊天。
服務生快速過來,收拾着地上的殘漬,那兩名看小孩的隨從,幫小孩把手擦乾淨,然後低聲哄着,抱着去了另外一張桌子。
曾毅就放下雜誌,看着那邊的隨從在哄小孩,他感覺到那小孩身上似乎哪裡有點不對,但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
那邊的桌子上,擺了很多福記製作的特色糕點,香氣撲鼻,可口誘人,隨從一樣一樣拿起這些食物,遞到小孩的面前,並且低聲笑哄,希望小孩能嘗一口,結果話說得多了,小孩又開始煩躁,胡亂揮着小手,把那些遞到眼前的食物打走。
原來是挑食啊!
難怪這小孩的身體如此消瘦單薄!
曾毅微微搖頭,福記的消費水平不低,這一桌現烤的糕點,估計要有個小兩千,可這麼多的食物,竟然沒有一樣合小孩的胃口,這傢伙的胃口實在是太叼了!想自己小時候呆在山溝裡,哪可能有機會吃到這種糕點,同村的小夥伴,經常是嘴饞了就到山裡去摘果獵鳥,有兩次還差點讓熊瞎子給拍了。
隨從把桌上的食物輪換了一遍,各種口味都有,可無一例外,全被小孩給憤怒地打回去了。
曾毅看了半天,發現自己看錯了,這似乎不是挑食,而是厭食!一個小小的孩子,按說應該很難抵禦食物的誘惑纔對,怎麼會得厭食呢,這有點奇怪啊!
此時隨從也沒辦法了,只好抱着小孩在屋裡輕輕走着,安撫着他的情緒。
小孩發了火,似乎有些累,無精打采地趴在隨從的肩膀上,一雙小眼鏡盯着曾毅來回看,大概是好奇,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曾毅笑了笑,拿起面前的一塊小蛋糕塞進嘴裡,作出一個非常好吃的表情,然後觀察着小孩的反應。
小孩對於曾毅的表情毫無迴應,沒有出現被誘惑的神色,也沒有想要嘗一嘗的興趣,反而是打了個呵欠,然後沉沉趴在了隨從的懷裡。
曾毅就確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小孩是厭食,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病因是什麼。
曾毅想再試探一下,結果那邊的蔡夫人此時用完了飯,同韋向南一起站了起來,大概是準備要走了。曾毅只好放棄,算了,蔡家小孩的身份非同一般,不是什麼都能給治的,何況蔡家又不是請不到好大夫。
一行人出了福記,保鏢早已拉開車門,等蔡夫人上車之後,這才各自上車,保鏢坐第一輛車,並分出一人上了中間車的副駕駛位,對蔡夫人進行貼身護衛,而隨行的人員則坐上第三輛車。
曾毅也幫韋向南拉開車門,等上了車,韋向南道:“小毅,去青陽宮!”
曾毅就發動了車子,三輛奔馳緊跟其後,曾毅在後視鏡裡看了看,道:“蔡夫人可真有意思,上午纔去靈覺寺燒了香,現在又要去青陽宮進香。”
韋向南也是覺得有些好笑,按說這種大豪門的太太,是不會像那些到榮城來旅遊的遊客一樣,只要是個景點都往裡面進,可蔡夫人偏偏就這樣做了,現在是去青陽宮,一會還要去天府街,剛纔在福記兩人就把下午的行程確認了下來。
因爲蔡成禮沒有到場,這次去青陽宮,就沒有上午去靈覺寺的那個陣勢了,只有曾毅開車在前開道,沒有警笛,也沒有政府0號牌,只是後面那三輛連號的奔馳車,依舊很扎眼,惹得路人紛紛駐足回頭。
青陽宮在榮城的知名度非常大,有上千年的歷史了,號稱南江第一道觀,韋向南路上就聯繫了青陽宮的人,等到了地方,青陽宮早已安排了專人等着,領着衆人一邊參觀,一邊介紹青陽宮的歷史。
從青陽宮出來,衆人又去了天府街,這是榮城最繁華的一條街。
一路上,都是韋向南領着蔡夫人在前,隨從抱着小孩緊跟在後,然後就是曾毅了,一身休閒的打扮,揹着手,邁着小步,跟身後那五大三粗的黑衣壯漢形成鮮明對比。路上的行人見了,紛紛迴避側目,還以爲是曾毅這位黑社會頭目領着手下的打手上街巡遊來了呢!
從天府街出來,天色已經不早,韋向南邀請道:“晚上我在清江大飯店訂了一桌飯,都是一些南江的特色菜餚,蔡夫人一定得去嚐嚐。”
蔡夫人淡淡笑着,道:“這樣吧,我先跟成禮聯繫一下。”她記得蔡成禮晚上跟顧明珠有約,不清楚自己是否要一起去赴約。
助手立刻遞上電話,衆人稍微避開幾步,等蔡夫人打完這個電話。
過了一會,蔡夫人掛了電話,道:“成禮晚上有一個商業上的應酬要去參加,我對那些事情不感興趣,剛好趁着現在的興致,咱們去嘗一嘗南江的特色菜。”
事情定下來,曾毅就和司機把車子開了過來。
坐在車裡,曾毅看到前面的隨從人員把小孩抱着送進了車裡,等合上車門,那名隨從人員擦了擦額上的汗,輕輕甩着自己的胳膊,然後急步走向後面那輛奔馳。
看到這一幕,曾毅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似乎從中午見到開始,自己就沒看到那小孩的腳有落過地,不管走到哪裡,都是由兩名隨從輪流抱着。
仔細回想了一遍,曾毅確實不記得有小孩下地自己走路的情景,這種事情落在外人眼裡,或許會咋舌不已,覺得蔡家的排場太大了,小孩子都要專門僱人來抱着走路,這可比別的富豪給自己小孩配車配司機還要奢侈。可落在曾毅眼裡,卻讓他若有所思。
等韋向南上車,曾毅就啓動車子,在前帶路,一邊問道:“姐,蔡夫人今天沒少提自己的孩子吧。”
韋向南沒怎麼注意曾毅這句話,她腦子想着的是晚上的宴會,隨口道:“是啊!那小孩叫蔡致中,是蔡家的寶貝!蔡成禮是中年得子,所以對這個獨子非常疼愛,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曾毅點了點頭,看韋向南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說了。蔡成禮中年得子的事情,曾毅也有聽說過。
蔡成禮年輕的時候,也是位花花大少,再加上揮金如土,圍在他身邊的女人不計其數,很多的女明星、女藝人,都是蔡成禮給捧紅的。當時曾有一位女明星懷了蔡成禮的孩子,可蔡成禮沒讓那孩子生下來。蔡家是港島的大豪門大世家,不可能接受一位身世不清不楚的女人進入蔡家,蔡成禮又怕日後被人拿孩子要挾,於是讓那位女明星把孩子給打掉了。
那時候蔡成禮很年輕,根本不擔心接班人的問題,可奇怪的是,從那以後,就再沒有一個女的能懷上蔡成禮的孩子。
現在的這個孩子蔡致中,還是蔡成禮花了大價錢做了好幾次試管嬰兒才成功的,期間保胎安胎,又鬧出許多波折,最後是有驚無險地生了下來。
曾毅也忘了什麼時候看過的娛樂報道,是蔡成禮夫婦前去泰國,在一座神廟許願求子,結果讓記者給拍到了,可見這孩子來得有多麼不容易,簡直是什麼手段都用上了。
到了清江大飯店,曾毅特別留意了一下,他發現車子停好之後,隨行人員就立刻過來打開車門,然後抱起蔡致中上樓,蔡致中的腳,依舊沒有碰地面一下。
曾毅背起手,領着保鏢們跟上,心裡想着這件事和蔡致中厭食之間的關係。
韋向南今天在清江大飯店的頂樓安排了兩桌,這邊是蔡夫人、蔡致中、以及一位看孩子的隨從人員,其他隨行人員和保鏢,則是到隔壁去用餐。
曾毅安頓好保鏢和隨從人員,就準備閃人,雖然是在一起待了整個下午,蔡家這些人員卻是一句話都捨不得跟曾毅講,眉眼之間盡是高傲,這讓曾毅很不爽。
到了清江大飯店,曾毅其實跟到了自家廚房沒有兩樣,他準備去找飯店的張總蹭頓飯,順便問一問研討會接待工作的進展。
剛要走,韋向南一伸手,笑着道:“小毅,坐下吃飯吧!”
蔡夫人就看着曾毅,臉上雖然還在微笑,可心裡略微不爽,韋向南竟然要讓司機上桌同自己一起吃飯,似乎也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
曾毅就擺手道:“我跟飯店張總還有事情。”
“那也要先吃飯啊!”韋向南又朝曾毅招了招手,然後扭頭對蔡夫人道:“這是我弟弟小毅,今天司機有事不在,我臨時抓他來當我的司機。”
蔡夫人這才釋然,原來這是韋向南的弟弟,便道:“都不是外人,一起坐下吃飯吧,這樣也能熱鬧一些。”
曾毅不大喜歡跟不熟悉的人,或者是沒有什麼業務關係的人吃飯,因爲總得說那些毫無營養的套話,碰到大人物,還得沒話找話說,純粹就是浪費口舌,不過韋向南和蔡夫人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走人,笑着坐了下去。
趁着菜沒上齊,蔡夫人道:“韋總,非常感謝你今天的盛情款待。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些什麼,這個戒指是我最鍾愛的一隻,隨身帶了很多年,如果不嫌棄的話,就送給你做個紀念吧。”
說着,蔡夫人就從自己的左手食指上,摘下一顆明晃晃的戒指。
韋向南急忙推辭,道:“這使不得!蔡夫人難得來一次南江,我這個做東道主的,於情於理都要好好招待。只不過是略盡地主之誼,卻要奪人所愛,這使不得,傳出去要讓人笑話了。”
“收下吧!”
蔡夫人把戒指放在了韋向南的面前,笑道:“咱們雖然是初次相識,卻非常地投緣,我在心裡是拿你當自己的好姐妹來看的,姐妹之間互贈禮物,別人哪能說出閒話來!”
韋向南心裡有些吃驚,蔡成禮的這個老婆雖然年紀和自己相仿,但蔡成禮的年紀大,屬於是和顧明珠一輩的人,按這個論的話,蔡成禮的夫人明顯大自己一輩。像蔡家這種豪門,是極其講究的,輕易不可能折尊結交的,所以韋向南吃不準蔡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禮物太珍貴了,又是你的喜愛之物,我絕對不能收的!”韋向南再次推辭,這戒指雖然金貴,但韋向南又缺這些東西。
蔡夫人也不堅持,但也沒有把戒指收回去,而是轉移話題,跟韋向南論起了年歲。結果一論,蔡夫人僅比韋向南大了一個月,有些巧,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那我就喊你一聲向南妹妹吧!”蔡夫人高興地拉起韋向南的手,道:“說實話,我真想在榮城多住上一段時間,跟向南妹妹好好地處一處。可惜有致中的事情讓人憂心,只能是日後再找機會了,實在是遺憾吶!”
那邊的曾毅就擡了一下眉角,心道這不會纔是蔡夫人今天找向南姐的正題吧!
韋向南被蔡夫人的話弄得一頭霧水,她側頭看向蔡致中,問道:“致中是……”
蔡夫人輕嘆一聲氣,接口道:“不瞞向南妹妹,我這次到南江,就是爲致中的事情來的,本來是想請靈覺寺的明空法師到港島走一趟,不料明空法師也對致中的事情沒有對策。”
曾毅就覺得自己的右眼跳了兩下,明空這老和尚不會是出了什麼餿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