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真會開玩笑!”
曾毅笑了起來,心說這個顧迪也不簡單吶,在大智慧方面,他可能不如顧憲坤,可在一些小智慧上,他卻比顧憲坤厲害多了,單這一句話,顧憲坤就絕對說不出來,聽起來,好像是在開玩笑,其實一下把關係拉近了,而且絲毫不着痕跡,醫生治病,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嘛。這一點顧憲坤就不如顧迪,他的彬彬有禮,反而讓人覺得有些難以接近。衙內各有不同,但都有着自己的生存智慧。
“難道這貧不算是一種病?”顧迪有些訝異。
曾毅笑着點頭,“算!貧能夠使人不舒服,所以應該算是一種病吧。只是我水平不濟,開不出這個藥方來。”
“不着急,等你想到了,就告訴我!”
崔士英此時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看看你,整天都是這些荒腔走板的調調,哪有找醫生治貧的?你少去外面招蜂引蝶,錢就夠花了!”
“姑父,我那可不是招蜂引蝶,都是很平常的應酬。”
顧迪最頭疼的,就是被崔士英訓話,他認爲崔士英就是個學者,根本不懂得衙內圈裡的規則。別人都穿阿瑪尼,你穿個耐克,不用開口,別人自然就把你排擠了;別人開蘭博基尼,你開個日本車,都不好意思過去停車,到時候肉也是別人的,妞也是別人的,自己這衙內當着還有什麼滋味。
崔士英對顧迪的態度很不滿,又訓了兩句,讓他注意自己平時的行爲,不要給家裡的長輩丟臉。
正說着,包間外傳來餐飲經理親切的聲音:“顧主席,您好!”
顧明珠邁步走了進來,看到曾毅,笑呵呵道:“曾大夫,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有,沒有,我也是剛到的!”
顧明珠的身後,還跟着一名珠光寶氣的婦人,四十多歲的樣子,保養得非常好。顧明珠介紹道:“這位是我弟妹,華淑謹女士。”
“華夫人,你好,認識你非常榮幸!”曾毅打了個招呼,他想這位大概就是顧迪的母親,顧明夫的妻子了吧。
華淑謹只看了曾毅一眼,點了一下頭,就算打過招呼了,走過去跟崔士英講話。
曾毅看對方很冷漠,心說自己可沒得罪過這個副省長的夫人啊,他一琢磨,想到樓下的華山跟眼前這位華夫人一個姓,不禁有些明白了,原來自己是得罪人家的親戚了啊。
曾毅真沒猜錯,華山是華淑謹的一個遠房堂兄,以前是某國有企業的負責人,後來因中飽私囊、玩弄女下屬被人舉報,開除了公職,之後被華淑謹安排在了名仕集團,做一些輔助性的行政工作。這幾天華山被貶值,沒少到華淑謹那裡訴苦,順便也說了幾句曾毅的壞話。
今天這個酒宴,華淑謹聽說是答謝曾毅的,就不怎麼願意來,但又不敢薄顧明珠的面子,是硬着頭皮來的。
“人到齊了,大家入座吧!”顧明珠擡了擡手,示意曾毅先坐,今天酒宴的主題是答謝,主角當然就是曾毅了。
在國內,吃飯坐什麼位子,可是個很講究的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因爲爭位子的事,而老死不相往來,甚至反目成仇。其實這也是一種官場文化、等級文化,官場上的人,爭來爭去,所爲不也正是一個位子嗎。
曾毅明白其中的道道,就謙讓道:“顧主席先請!崔先生先請!”
一旁餐飲部的經理,此時拿出對講機,小聲通知廚房準備上菜。
顧明珠又客氣了一次,看曾毅態度堅決,她也就不再堅持,畢竟在場的人都比曾毅年長。
“今天沒有外人,大家就隨便坐吧!”說完,顧明珠自己第一個入席,坐了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大家看顧明珠這麼坐了,就順着她的左手邊,崔士英、華淑謹、顧憲坤、顧迪一溜坐了下去。
曾毅跟過去,準備“敬陪末座”的,誰知顧明珠一擡左手,道:“曾大夫,來,你坐我這邊吧!”
“我就坐在這裡吧!”曾毅笑着,“我們幾個年輕人挺投緣的,正想多聊幾句呢!”
顧明珠聽曾毅拿出這個理由,也不好反對,給餐飲部經理使了個眼色,對方心領神會,過去站在了曾毅身邊,心說一定要把顧主席的客人伺候好。
酒菜上齊,顧明珠舉起酒杯,“今天第一杯酒,我敬曾大夫,感謝曾大夫妙手回春、用藥入神,治好了折磨我許久的病痛。”
曾毅舉起杯子,道:“這中間其實有很多人都出了力的,比如中醫藥學會的汪主任,我一人可不敢貪天之功啊。這杯酒,就爲顧主席以及在座諸位的健康吧!”
顧明珠微微頷首,心道曾毅這個大夫雖然年輕,卻是難得的不浮不躁,這個時候,竟然還能想起那個汪主任,他要是不講的話,甚至自己都差點忘了呢,這個人很不錯,有情有義,性情中人,現在像他這樣的年輕人,可是不多啊。她舉着杯子,道:“那就大家一起滿飲此杯吧,就爲了我們的健康!”
現場除了曾毅外,真的是沒有外人,所以開場酒一喝,大家就隨意了,顧迪更是頻頻邀曾毅碰杯。
酒喝到一半,曾毅突然停了下來,坐在那裡,豎起耳朵聽着什麼。
顧迪看他神色怪異,就問道:“曾大夫,怎麼不動筷子了?”
曾毅眉角一擡,笑道:“沒事,我好像聽到一陣歌聲,很熟悉!”
“歌聲?我怎麼沒聽到!”顧迪回頭就問餐飲部的經理,“你聽到歌聲了嗎?”
餐飲部經理笑道:“店裡有人辦生日酒、結婚酒的時候,會請歌手助興,這歌聲可能是從樓下傳來的吧!”
顧迪一聽,當即嚷道:“坐在這裡幹吃飯有什麼意思,你去把歌手叫來,讓他們唱兩首。”說着,他看了看顧明珠的臉色,看對方沒有明確反對,這才又道:“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