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記得很清楚,畢竟那個晚上是我人生第一次被人打了耳光。”傅靖以平靜地說道。
無波長大嘴,指指傅靖以,又指指自己:“我打你那次?”
“原來你記憶還沒差到無可救藥。”傅靖以哼了一聲。
無波不理會傅靖以的陰陽怪氣,努力回憶着傅靖以失蹤那晚她跑到山洞找他的事,她就記得兩個人大打了一架,然後天亮就回家了,並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啊。
無波搖搖頭:“你記錯了吧?我沒做過這樣的事!”
“你當然不記得,你這個人睡着了就跟豬一樣。”傅靖以譏笑道。
無波驚訝極了:“我睡着了?”
“你不是一直追問我爲什麼脾氣這麼壞?”傅靖以伸了個懶腰,慢慢道,“我就跟你說了我的事,被父母拋棄,算命說活不過五歲什麼的,你聽着聽着就要睡着了……”
“喂,江無波,你什麼意思,居然敢給我睡着了!”年幼的傅靖以推了一把靠在洞壁就快要睡着的無波,手電筒直接照在無波的臉上。
無波立刻捂着眼睛,嘟囔道:“你在幹嘛?”
“我的悲劇就這麼無聊?讓你聽着就睡着了?”傅靖以把手電筒一丟,伸手去掐無波的臉。
“痛痛痛!”無波拍掉傅靖以的手,摸着自己的臉。
“你這點痛跟我比起來算什麼?”傅靖以板着臉道。
“哎喲,你來來回回就說那麼兩回事,你命苦啊,親生父母不要你啊,活不過五歲啊,可我覺得你爺爺疼你疼得不得了,又一直給你找大夫調理,看你剛纔打我那狠勁,比老虎還猛呢,怎麼看都不是短命的樣子。”
“好話誰不會說?”
無波想了想,說:“家人是不能分給你了,命我可以分一半啊,一個人可以活一百歲,那我爭取可以活一百二歲,這樣加上你的五歲,就一百二十五歲,一個人或六十二歲也夠了。”
“分我一半,怎麼分?”傅靖以問。
“就那個啊,電視上不是演了嗎?義結金蘭,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嗎?我們就去下面的廟裡拜一下吧。”無波提議道。
傅靖以不屑道:“要是你比我早死,那我不是虧了?”
“我都沒嫌棄你呢。”無波拽着傅靖以站起來,撿起手電筒,拉着他往外走,“我記得下山走兩步就到廟,就去那裡吧。”
傅靖以一臉不情願:“那是城隍廟,好嗎?” wWW• ттκan• C〇
城隍廟?拜的不就是管地獄的官嗎?無波高興道:“那正好啊,我們求的不正是同年同月死嘛,拜城隍廟正好啊。”
這傢伙是說真的啊?傅靖以看了無波一眼,可惜黑夜之中完全看不清她的臉。
“咦?門正好開着。”無波興奮地推開門,拉着傅靖以跨進廟裡,徑自走到蒲團前跪下,合手正要拜,轉頭看到傅靖以還站着,便拉他跪下來。
“廟君在上,我江無波,”無波說着,捅了捅旁邊的傅靖以,傅靖以不理,她繼續捅,傅靖以嘖了一聲,不情不願地說了“我傅靖以”幾個字,無波才高興地繼續道,“我們,怎麼說來着,不管了,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廟君一定要答應我們啊。”
“你說得也太隨便了點吧。”傅靖以質疑,重點“義結金蘭”這四個字居然沒說。
“隨便嗎?”無波想了想,啊了一聲,從口袋裡拿出一根昨天在廟會裡買的紅繩,她本來想拿來串珠子的,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那就用紅繩綁一起吧,你看,不是說無名指是連着心臟的嗎?就把無名指綁一起好了。”說着把用紅繩把她左手的無名指和傅靖以右手的無名指綁在了一起,然後拜了一拜。
“好了。”無波拍拍傅靖以的肩膀,“綁在一起了,放心了吧?”
傅靖以用手電筒照了照自己手上的紅繩,認真看了片刻,搖搖頭:“這根東西有什麼用?還給你。”
等了半晌也沒聽到無波的回答,轉身一照,人居然直接就躺地上睡着了,傅靖以無語:“你是豬嗎?”
回憶完畢,無波呆呆地看着傅靖以,然後慢慢舉起自己的手,難以置信道:“我怎麼一點兒都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了?”
“廢話!”傅靖以失笑道,“你會夢遊啊。”
“什麼?夢遊?”這件事比之前的事更讓她震驚!無波直接就站起來了,眼睛瞪得老大,“我什麼時候會夢遊?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
“好像你只要情緒特別激動就會夢遊。”傅靖以說道,“算上那次的話,我就遇到三次了,一次是半夜我跟你去我爸房間偷東西那次,下半夜你睡着之後就夢遊了,在我牀邊走來走去,一直在說‘啊,傅靖以,我好丟臉啊,啊,傅靖以,明天我怎麼見人啊’,我安慰你的話還被你反駁了。”
“那第三次呢。”無波激動道。
“猜都猜出來了,”傅靖以撇嘴,“我們跟陳方同見面那天晚上,哇,簡直受不了,你就一直拉着我,問,啊,傅靖以,我們這樣做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啊,要是陳叔叔明天發現了來抓我們怎麼辦?”
無波捂着嘴,差點就哭了:“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上次回去不是給你做了鍼灸,又給開了藥了嗎?”傅靖以理所當然道,“應該差不多好了,下次回去我再看一下。”
“怎麼看?”無波好奇道。
“嚇一嚇你晚上驗證一下不就知道了。”
無波立刻搖頭:“不用了,我肯定好了的,你那麼厲害,肯定是藥到病除了,我肯定好了,以後都不會再夢遊了。”
“你對我很有自信嘛。”傅靖以似笑非笑。
無波趕緊轉了個話題,舉着自己的手指,問:“所以,我們兩個現在算是同命了?”
“你說算就算了,反正是你要拜的。”
無波還是覺得整件事都好不真實,不管是拜城隍廟還是夢遊,可傅靖以又沒有必要對她說謊。
“難道你不覺得害怕嗎?我居然會夢遊啊。”無波疑惑道,“要是我夢遊的時候對你下手,你不就完了。”
“嘖。”傅靖以鄙視道,“你要是知道你夢遊的德性,就不會這麼說了。”
無波一點兒也不想問她究竟是什麼德性,反正百分之百不是很好聽的,趕緊關了視頻。
這人是越來越會逃避現實了,傅靖以心想。
終於開學了,無波揹着一個小揹包,拖着一個行李箱輕輕鬆鬆地走進了雲大的校園,在新生報到處很快就找到了計算機學院的牌子。
“同學,你是來報到的嗎?”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帶着笑意看着她。
無波點頭,從揹包中拿出錄取通知書,遞給對方,對方接過,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才把通知書還給她,然後從新生報到名單上找到了她的名字,讓她簽名。
女生看了看無波的身後,問道:“你是一個人過來報到的嗎?”
“是啊,因爲我家親戚就住在附近。”無波解釋道。
“那走吧,我先帶你去宿舍放好東西,安頓好之後你再根據這個表格去辦理入學手續。有什麼不懂的,見到學姐學長都可以問問,大家都會熱情回答的。”
無波點頭。
兩人一路上聊了很多,到了宿舍後,那位丁學姐又轉回去幫忙了,走之前丁雪姐想跟無波交換手機號碼,無波不好意思地告訴對方自己還沒辦手機,對方便留了手機號碼給她,讓她以後有事可以打電話,不用客氣。
“真熱情啊。”無波喃喃道。
整理好牀鋪後,無波就根據丁雪姐給的指引圖去交了學費、辦了飯卡,弄好了保險等等事宜,因爲報到的人實在很多,等她全部都弄好,一天的時間都差不多過去了,她差點就趕不上吃晚飯。
“室友怎麼樣?都好相處嗎?”傅成芳問道。
“還沒見到呢,我上午過去的時候她們都還沒到。”
傅清棟直接道:“不好相處也沒關係,住不習慣就不住了,回家住。”
無波嘟嘟嘴,傅靖以說的真沒錯,八外公真的是越來越疼她了,感覺就要趕上傅靖以一樣的待遇了,會把她寵壞的唉。
第二天無波到了學校,見到了三個室友,一個叫餘苗,一個叫白薇,一個叫陳瑩雪,其中餘苗是北方人,白薇是西南的,陳瑩雪是雲城本地人。
相互認識後,餘苗就轉達了學院的通知,明天九點半到廣場集合,要去大禮堂開新生大會。
“聽說新生大會開完之後就要去軍訓了,太那個了吧,”白薇接話道,“我連老師都沒看到,到時候有什麼問題,我們該找誰啊?”
陳瑩雪顯然準備比較充分:“明天我們的輔導員應該會來,到時候軍訓輔導員要跟着我們一起去軍營訓練的。”
“去軍營?”餘苗睜大了眼睛,“不是在學校訓練嗎?”
“雲大的傳統就是去進營訓練的,從來沒在學校軍訓過。”陳瑩雪解釋道。
“太可怕了。”餘苗鬱悶極了。
無波剛想說什麼,就聽到有人敲門,丁學姐走進來:“江無波,羅……老師找你。”
“找我?”無波奇怪道,“什麼事?”
“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你跟我過去吧。”丁佳慧說着跟其他三個學妹打了招呼。
無波雖然不解,但還是跟丁佳慧一起去了。
她們剛走,剩下的三個就討論起來了,餘苗小聲道:“你們猜老師找江無波有什麼事呢?”
“難道她是什麼大人物?”白薇也發揮了自己的想象。
陳瑩雪失笑:“沒那麼扯,肯定是爲了新生大會的新生代表發言。”
“你怎麼知道!”餘苗和白薇異口同聲道。
“我們這屆的輔導員姓劉,剛纔學姐說是羅老師找,那就只能是羅書記了,能讓書記親自來找人,又是全年紀入學成績最高分的江無波,肯定是爲了新生代表發言這件事。”陳瑩雪說得很肯定。
“你開玩笑吧?”餘苗卻不怎麼相信,“每個省份的考卷都不一樣,分數也不一樣,你不能拿你們省的最高分說成全校最高分啊。”
陳瑩雪直接說了一個數字,嚇壞了餘苗和白薇,還說:“她是我們省的第二十名,前一百名裡除了她,其他人不是清華就是北大。”
餘苗和白薇都沉默了,過了半晌,餘苗才問:“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
“咦?我沒說嗎?”陳瑩雪奇怪道,“我媽就在我們學院做行政工作,她姓羅哎。”
餘苗和白薇再次沉默,陳同學,你乾脆說你媽就是那個找江無波去談話的羅書記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