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唉呀,糟糕!

她答應小亞要去店裡幫忙的,結果她一看書就忘記時間,慘了慘了。

當宮下茗雙一瞄到書桌角落顯示時間的電子鐘時,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她動作俐落,將一堆有的沒的東西掃進大包包裡,背著就往家門外衝。

大阪,是關西地區最富足繁榮的城市,她一直都很喜歡這個城市。

比起東京,大阪少了一些緊張感,多了些輕鬆的氣氛。大阪人爽朗的個性、樂觀憚度,讓大阪始終充滿了活力。

除了“人”這個特殊的元素之外,大阪也是個風格多元化的都市,即使從小在這裡長大,宮下茗雙覺得自己有時候還是會被大阪的獨特味道給吸引住。不過,她現在可沒時間多做停留,也沒時間觀光,在一陣手忙腳亂與趕車的過程中,她還是遲到,不過總算也是趕到了。

一到新梅田City的空中大樓,她立刻往地下一樓的“龍見小路”衝去。現在已是下班時間,一堆上班族陸續涌進這棟大樓,連帶著在這裡營業、工作的所有人也都忙碌了起來。

在地下樓的入口,以一門之隔,龍見小路里所呈現的完全是昭和、大正時期的古街道景緻,與現代化新大樓的外觀完全不符。

宮下茗雙沒有時間多做評論,她走進地下一樓,就直往一家日式套餐專賣店走去,套上制服後開始工作。

半個小時候後,她發現服務生這種工作還真不好做。

從來沒想到開一家專賣定食、拉麪的飯館生意可以好成這樣,一向沒打算弄家店綁死自己的宮下茗雙,此刻真的有股想開家飯館狠狠撈一筆的衝動了。

“小亞,你的生意每天都好成這樣嗎?”在送完店裡客人所點的餐食後,她將餐盤反剪收到腰旁,靠到收帳臺去喘一口氣。

“大部分的時候是這樣。”站在收帳臺後的女子給了她一抹吝嗇的笑容,然後將放在一旁的溫茶端給她。

爲什麼說吝嗇呢?因爲她的笑容只在脣畔,沒到兩頰和眼睛。

“哇,那你豈不是每天都忙昏了。”宮下茗雙瞪大眼問道,接過茶後便咕嚕咕嚕的暍完半杯。

“那倒不會。”收回自己的杯子,小亞聳了聳肩。

她是出資的老闆,只負責收帳及算帳,至於廚房、送菜、清潔等事,她當然是請別人代勞。基本上,她開店是興趣,以不虐待自己爲首要原則。

宮下茗雙看了眼店內滿座的客人,再看看外面正等著的客人。

“早知道這麼累,我應該多要求一點薪水。”她嘟嚷道。

小亞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你遲到了。”

“呃……”她吐了下舌頭,表情難得一見的心虛起來。“我不是故意的嘛,你知道我一看到書就……”

“逗你的。”小亞揮了揮手,表示不在意。“你肯來幫忙我就很高興了。單以薪水論,我這家小店當然請不起你呀。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待會兒打烊後請你去暍杯酒怎麼樣?”

“一言爲定。”宮下茗雙眼睛一亮。

才聊沒幾句,已經有客人狼吞虎嚥完自己的晚餐,在桌上留下狼藉的杯盤,然後瀟灑的走到收帳臺結帳,拍拍屁股走人。

宮下茗雙很認分、很勤快的趕緊去收拾善後,然後請下一位客人進店,下班後的晚餐時分,真是讓人不得閒呢。

晚上七點過後,大部分的商店都陸陸續續的關門,宮下茗雙與小亞迅速的關店,開始往她們第一個目的地移動。

“哇,好美!”宮下茗雙讚歎著。

HepFive百貨七樓,有一座巨型的摩天輪,只要搭上去,便可以盡情觀覽大阪及大阪灣的夜晚風光,此刻,她們兩個就坐在上面,放鬆忙了整晚的骨頭。

“又不是第一次看見了,怎麼你還會有這種反應?”茗雙的反應絕對像一名十足的觀光客,一點都不像關西人。

“因爲這裡漂亮嘛。”茗雙表情有些嬌憨。“雖然我就住在關西地區,可是每次來大阪,看到大阪的景物,我還是會覺得好新奇、好感動呢。”

☢тt kǎn ☢¢ O

從沒見過有哪個城市像大阪這樣的,在現代化的高層大樓之間,到處充滿歷史的痕跡。新興的社區、古老的街道兼容幷蓄地存在這個城市中。新舊並存的景觀在大阪一點都不奇怪,甚至是一門之隔就有跨年代的落差,光看建築物,交錯的時光可能錯亂的讓人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年代。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念這裡,爲什麼一去美國五年,到最近纔回來?”小亞一針見血的說道。

宮下茗雙原本望著透明窗外的夜景與大阪灣風情的興奮突然頓住,她將視線收了回來。摩天輪上四人座的圓形車體,隨著摩天輪軸轉動的速度緩慢的往上移動,她眼眸微黯的望著小亞。

“一定要這麼快就問這種困難的問題嗎?”她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如果不問,怎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再突然決定離開,然後一去又不知道幾年纔會回來。”小亞聳著肩。

“小亞,對不起。”宮下茗雙內疚的說道。

她們是很要好的朋友,也是彼此最信任、唯一的至交,可是五年前宮下茗雙臨時決定去美國留學時,什麼都沒有和小亞說明白,甚至連道別,都是宮下茗雙在機場打電話給小亞說再見的。

她和小亞都是臺灣人,在十歲左右分別被不同的兩個人收養帶回日本,但在求學過程中,她們因爲來自同樣的地方,又同時受到排擠,相似的境遇讓兩人的友情更加深厚。

小亞曾經很生氣,但是到了美國,宮下茗雙把她爲什麼離開的原因告訴了小亞,她們一直保持聯絡,除了自己的父親之外,小亞是唯一知道她在美國落腳地方的人。

“你不用對我說抱歉的,我明白你的苦衷。”小亞搖搖頭,她早就不怪茗雙的不告而別。“這次你回來,還打算再走嗎?”

“不了,我決定待下來。”

“哦?”

“我只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而且爸爸年紀大了,我希望能多陪陪他。”茗雙說道。

“但是如果他們知道你回來,你還能平靜的過日子嗎?”小亞不是故意潑冷水,只是很實際的指出問題。

不管是他們兩個之中的哪一個人,都不會放棄茗雙的,過去五年來的明爭暗鬥,茗雙能不再介入其中是因爲人在國外,但現在可不一定了。

嘖,源家的男人對愛的表現方式,還真令人印象深刻。

“放心吧,我對成爲‘戰利品’興趣缺缺。”茗雙很幽默的揶揄自己,但小亞可沒這種信心。

“如果是他還好,但如果對象是‘他’,我懷疑你還能這麼輕鬆?”小亞低聲咕噥道。

“你說什麼?”茗雙沒聽清楚她的低語。

“沒什麼。”小亞搖搖頭。“茗雙,我先警告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幫你的,你要是敢再不告而別,小心我跟你絕交!”她醜話先說在前頭,如果五年前不是她太晚知道這件事,她當時就會給那人一頓排頭吃。

“放心,絕對不會,我不敢了。”茗雙一副童子軍榮譽的發誓狀。“你知道我就只有你這個朋友,我不敢再得罪你。”

“少來。”小亞纔不信。”你根本沒做過童子軍,不必拿名譽那套來敷衍我,反正你記住我的話就行了。”

“我不敢不記住。”茗雙很可憐地道。小亞翻臉是很可怕的,她沒膽再挑戰一次。

“對了,最近有沒有空,我還要你幫我做一件東西。”小亞從自己的隨身小包包裡,拿出一張紙給茗雙。

茗雙接過來看了看。

“可以。”她點點頭,“你很趕著要嗎?”

“還好。”小亞想了想。“月底前交給我,可以嗎?”

“沒問題。”茗雙一口答應。

才說沒幾句話,十五分鐘已經過去了,摩天輪的車廂座繞了一圈後轉回原來的位置,小亞和茗雙先後跳了下來。

“現在還要去哪裡?”背起包包,茗雙問道。

“車站的地下街最近開了一家鋼琴酒吧,我們去暍一杯。”偶爾去酒吧享受調酒師的服務是她們共同的興趣。

小亞帶著茗雙穿過人潮,很快找到那家酒吧,兩個大女孩一推開門進去,就引來裡頭衆多男人的注目。

她們兩個視旁人若無物的直接坐上吧檯前位置,茗雙的包包還佔據了一個高腳椅的位置,小亞則直接向酒保點單。

“兩杯PinkLady。”

“馬上來。”酒保開口應聲,動作俐落又像是表演特技般,在背後酒櫃上拿了需要的材料,兩分鐘後,兩杯PinkLady以透明的高腳杯裝著,從光滑的桌面滑到她們面前的位置,然後準確的停下。

“技術不錯。”茗雙舉杯朝酒保做了個讚美的致敬動作。

“滿意嗎?”小亞也拿起酒輕啜了一口,臉上的表情沒有剛纔在摩天輪的放鬆與不設防,反而像戴了張面具般的明顯寫著冷漠與淡然。

“還不錯。”茗雙回答。

她們的默契很好,茗雙知道小亞問的是酒好暍嗎?而這個酒保功力的確不錯。一家酒吧生意好不好,酒保佔了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從剛剛酒保調酒的動作可以看出來,這人是個高手。

“不過,我們兩個人在這裡,你認爲安全嗎?”茗雙瞄了四周一眼。

酒吧不錯,酒保不錯、酒也不錯,不過這裡的客人……嗯,陽盛陰衰啊!

“你怕!?”小亞的語調充滿不信。

她們兩個在一起,任何事都有可能會發生,而她們兩個當然也不是那種沒能力應付意外狀況的弱女子,這種酒吧裡會發生的狀況,根本不能稱之爲狀況,早在高中時期她們兩個就已經遇過夠多了。

“我當然——”不會怕。

茗雙話都還沒說完,已經有一個男人靠了過來。

“我能請兩位暍杯酒嗎?”要不是包包擋著,這個男人已經坐上茗雙身旁位置,並且靠在她身上了。

“謝了,我們還付得起酒錢。”小亞冷淡的說道。

“讓我請你暍一杯酒好嗎?”那男人不死心的朝茗雙問道。

“她不會接受任何人的酒。”

一道冷冽的拒絕聲再度響起,卻不是來自茗雙、也不是來自小亞,下一秒鐘,一堵隱含熱度的胸懷隨之幾乎貼上了茗雙的背。

這是個完全親暱的舉動,惹來在場不少人的注目。

宮下茗雙驚愣住,完全不能反應。

這聲音是……不,不會的……他不可能在這裡出現。

她在心底微弱的反駁自己的感覺和認知,可是身後隱隱傳來的熱度是真真實實的,不是她的幻覺,而這聲音,是她記憶裡的聲音。

五年了,她的傷心由痛轉爲怕,畏懼著任何有關他的事,連一點點聽聞都會讓她想哭,但他的一切,她卻依然記得那麼牢。

“我先來的。”那個男人不識相地道。

顯然他認爲搭訕也有先後順序,是他先過來這位小姐身邊,這個後來的應該有點禮貌,別插隊。

“她的確不會接受任何人的酒。”

不想理會這兩頭公牛的較勁,小亞直接將酒錢給了酒保,然後拉起茗雙的手,一手拿過她的包包,滑下高腳椅就準備離開。

那個搭訕的男人沒再追出來,然而,大膽的將自己幾乎貼在茗雙背後的那堵胸膛的主人顯然沒這麼識相。

他不但跟在她們身後走出來,並且一直走在茗雙的身邊。

小亞沒有理他,拉著茗雙就到月臺上等電車,這其間茗雙的神情一直是呆滯而恍惚的。

太快了,她還沒有心理準備。

看出茗雙的震愕,小亞將茗雙拉到自己的另一邊,讓自己立在茗雙和那男人的中間。

“年紀這麼大了還玩搭訕的遊戲,這是源氏家族長特有的習慣嗎?”小亞冷冷的望著他,嘲諷地道。

“這是我和茗雙之間的事。”他沒有皺眉、也沒有生氣,音調甚至沒有提高,姿態冷靜的教人更火大。

“你和茗雙之間沒有什麼事,除了世交,她和你什麼關係也沒有。”

“有或沒有,不是你可以決定的。”他不慍不火地答道。

“也不是你可以決定的。”小亞以他的話回敬。“現在我們兩個女孩子有我們要做的事,麻煩你不要再跟著我們。”

“你們走你們的,可以當我不存在。”意思是他跟到底了。

“我們兩個平凡的小老百姓,還請不起堂堂源氏家族長來當我們的保鑣。”小亞不客氣地道。

“放心,我不會寄帳單給你的。”他見招拆招,反正他決定要做的事,任何人也阻止不了。

小亞還想說什麼,但茗雙終於回過神的扯了扯她的手。

“小亞,算了。”她搖搖頭,小亞這才閉上嘴。

電車來了,小亞和茗雙同時跨進去,茗雙拿回自己的包包纔要背上,包包卻突然像是會飛,離開了她的手。

茗雙再度呆望向停在空中的包包。

“你不適合背這麼重的東西。”他將包包拿了過去,理所當然的站在兩個女孩面前。

“但也不需要你多事。”小亞扯住包包的另一邊,試圖將包包拿回來,但他卻堅持不放手。

一個包包,像兩個拔河的戰利品,誰都不肯讓。這簡直是小孩子的行徑,但偏偏他們兩個卻是真的在鬥氣。

“你們不要爭了。”茗雙看不下去,放開抓扶的杆子而以兩手抱住包包,誰知道這個時候電車正好要停車,車體才輕輕搖晃了一下,她立刻重心不穩的往另一旁倒去。

“茗雙!”他反應迅速的立刻放開包包改而扶住她。

她靠在他的臂彎裡,兩人的身體無可避免的碰觸到,雖然隔著彼此的衣物,她也沒有真正依入他的懷裡,但是他特有的氣味和體溫是這麼的熟悉,一種莫名的心酸瞬間刺疼了她的眼。

她以爲她已經忘了,至少也不該是如此想念纔對,五年的時間,不夠她忘了那種刻骨的心痛嗎?

“茗雙,你要不要緊?”不過幾秒間,小亞將她的身體給拉了回來,讓她靠著自己,關心的問道。

“我沒事。”茗雙低語。

她與他的接觸纔不過幾秒鐘,她卻覺得似乎很久很久,久的讓她全身的感官知覺都因爲他的存在而變得尖銳起來。

他沒有說話,只以著一種熾熱的眼光凝望著背對他的她。

茗雙敏銳的感覺得到他的注視,卻無力阻止,只能軟弱的以背相對。

小亞也看見了,在下一站電車停止時,她摟著茗雙走出電車,步向自己的住處,而他沒有再跟出來,只是以眼神一直望著她們離去的方向,直到電車再度啓動,開向下一個車站。

茗雙。

他在心裡默喊著這個他放在心底,不斷思念的名字。

大阪市中心的某棟商業大樓裡,所有樓層的燈光都已經暗了下來。

時近午夜時分,連街道上的人都很少,不過,還是有人選在這個時候回到大樓,並且使用高階主管才擁有地殊通行卡,搭了直達電梯後到達頂樓,走向最高階主管的辦公室。

在靜默的午夜,就連輕微的腳步聲都顯得無比,他打開辦公室的門,然後開啓電燈。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源緒之站在門口,好整以暇的盯著坐在大皮椅裡、把自己關在黑暗中思考得兄。

源慎一眨了下眼,讓自己適應突來的光亮。

“有事?”

“不算什麼大事,只不過祖母大人希望你這個週末可以回祖宅用餐而已。”他聳了聳肩,舉步走進辦公室,在沙發裡落坐。

“我知道了。”源慎一點點頭,眼神望向大片玻璃窗外的夜空,

看著他的神情裡若有所失的悵然,源緒之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

“你見到她了嗎?”

“見到了。”

“她好嗎?”

“奸嗎?”源慎一低語,像在反問,也像在自問,想著她驚如幼兔的模樣,最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源緒之不解。

“她……應該算是好吧。”源慎一併不確定。

外表看起來,五年的光陰並沒改變她多少,要說真有什麼轉變,大概就是她少了那股樂觀的衝勁,她的神態變得有些沉靜、有些很淡很淡的憂愁。但如果他不是那麼熟悉她,根本不會發現。

“她見到你有什麼反應?”

“嚇得呆住。”源慎一回答。想起她從一感覺到他開始,就一直處在震驚的狀態中,幾乎回不了神。

“呆住!?”

“我不知道。”源慎一說的有些煩躁。“見到我,她似乎受到很大的驚嚇,而我也沒有機會和她說什麼,小亞一直在旁邊,對我憚度很不友善。”

“小亞。”源緒之皺眉。那個有點壞脾氣的女人?有她在,難怪堂哥一整晚會毫無所獲。“那你今天晚上不就等於白去了。”

“或許吧。”是不是白去,他自己心裡最清楚,能再見到茗雙,是他一直想望又不敢太盼望的事。

“堂哥,你依然只愛她一個,對不對?”源緒之問道。

源慎一沒有回答,但沒有反駁就等於默認了。

“既然愛她,就不要再放棄了。”源緒之走到他面前,語重心長的勸道:“爲了源氏家族,你已經放棄過一次自己的婚姻,也失去所愛的人,現在好不容易上天又給了你一次機會,不要再讓它溜走了。”

“這個時候去找她,只會造成她再一次的痛苦。”他的戰爭還沒打完,這時候將茗雙再扯進來是絕對不智的。

“那你又何必去見她。”源緒之不以爲然的道:“你的心裡明明只有她,這五年來,你沒有一天忘記過她,也沒有一天不想她,既然如此,現在又何必爲了任何理由壓抑自己?堂哥,有些事永遠都不會重來,一旦錯過就是錯過了,現在或許不是一個好時機,但至少不會讓你再次失去茗雙。”

“我不想將她扯進危險裡。”

“放她一個人痛苦就比較仁慈嗎?”源緒之不贊同的瞪著堂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是你不覺得你什麼解釋都沒有給她,比讓她爲了你遠走他鄉更殘忍嗎?堂哥,我不相信憑你現在的本事會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你呀,不管做什麼事都是源家最好的,唯獨感情這件事,你真是婆婆媽媽。”

源緒之就不懂,一個面對上億生意可以眉頭不皺一下的人,居然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時變得優柔寡斷,這哪像是叱吒日本商界的源慎一啊。

“你不懂。”若不是怕再度傷害她,他何必這麼小心翼翼?

“我是不懂,”源緒之點點頭。“很慶幸的,我也不想懂。堂哥,如果你真的愛她、對她有著歉疚,就不要再傷害她了。如果你做不到現在就給她快樂,那就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這樣對茗雙來說是很殘忍的。”

見源慎一還是一臉不豫,源緒之繼續道:

“如果茗雙不愛你也就算了,偏偏茗雙的個性比癡情還癡情,遠走他鄉五年了,還是隻愛你一個。根據我所得到的消息,茗雙在美國絕對不乏條件上乘的追求者,但是她完全不接受,她拒絕的唯一理由是:她已經有一個勝過自己生命的愛人,這一生不可能再愛別人。”他頓了下。“堂哥,你這麼聰明,不會聽不懂茗雙話裡的意思吧?”

源慎一瞬間呆若木雞。他知道茗雙愛他,但沒有想過茗雙對他感情有這麼深!

“她……”源慎一心痛的說不出話。

“對感情,你和茗雙都一樣死心眼。堂哥,不要再壓抑自己、也不要再折磨茗雙了,如果祖母那關過不了,我就支持你們私奔。”源緒之說道。

他纔不理什麼血統、古老家訓那一套。茗雙來自臺灣、不是純日本人那又怎麼樣?收養她的宮下五郎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又怎麼樣?都已經是科學時代了,哪來那麼多迂腐的觀念!?

“去去去,堂哥,別再猶豫了!”源緒之拉起源慎一,然後將他往外推。“從今天開始,你放年假,公司裡的事就交給我吧。記住,沒追到我未來堂嫂之前,就不必銷假上班了。”

“緒之……”

“什麼都別說。”源緒之看得出堂哥眼裡的戚激之意。“我希望你幸福,你爲了這個家族,已經犧牲了太多,不需要再繼續下去了。”

“謝了。”源慎一揚起笑容,取代了原來的灰黯面容。

轉過身後,他大踏步的走出這棟商業大樓。

第七章第七章第一章第三章第五章第一章第四章第十章第八章第二章第四章第五章第二章第六章第六章第八章第三章第八章第七章第六章第一章第一章楔子第一章第一章第三章第六章第六章楔子第五章楔子楔子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楔子第四章第六章第二章第一章第五章第七章第七章第一章楔子第七章第八章第九章第二章第六章第十章第四章第十章第一章第二章第八章第十章第八章第七章第九章楔子第一章第十章第四章第九章第六章第九章第六章第九章楔子第六章第六章第五章第九章第八章第二章第四章第四章第五章第八章第三章第七章第九章第五章第八章第九章楔子第八章第八章第六章第八章
第七章第七章第一章第三章第五章第一章第四章第十章第八章第二章第四章第五章第二章第六章第六章第八章第三章第八章第七章第六章第一章第一章楔子第一章第一章第三章第六章第六章楔子第五章楔子楔子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楔子第四章第六章第二章第一章第五章第七章第七章第一章楔子第七章第八章第九章第二章第六章第十章第四章第十章第一章第二章第八章第十章第八章第七章第九章楔子第一章第十章第四章第九章第六章第九章第六章第九章楔子第六章第六章第五章第九章第八章第二章第四章第四章第五章第八章第三章第七章第九章第五章第八章第九章楔子第八章第八章第六章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