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檀苑爲名

一個月後.....

“來,來叔公看一看小寶寶哦~”

老人懷抱女嬰搖啊搖晃啊晃,女嬰泯着嘴,瞪大灰色的水眸看着他,嘻嘻笑着。

“村長,我家小女並未取名,您文化淵博,不知可幫我取一名可好?”男子瞅着女兒笑眯眯臉蛋,得知女兒對此有好感,自己也左右不定,不如給村長取名爲好。

老人皺皺眉,似乎有些爲難。孩子出生一般由父母命名,如今卻讓老頭我代做此事,這家子待人可真心大,可這事老頭我可定奪不了,這面子有些太大,頗有些承受不來。

“咳咳,此事不如給觀音菩薩賜名可好?”老人說道。

“如此甚好!那就多謝村長了!”男子與女子出乎意料的開心,得送子觀音賜名,一生福分啊。

女子正想起身行道謝之禮,卻被他攔住了,“哎!別這樣,今日午時,我爲你開法做壇,請觀音賜名,並叫全村人喝喜酒!”

“這……”

男子和女子兩眼對視陷入沉思,他們如今家寒四壁,吃穿都有些問題,哪有錢財來開宴會啊……

況且那些村民似乎對外來不久的他們不太友好……

老人看透了他們的心思,抱着女嬰哈哈大笑:“你們二位就不必多心了,區區錢財算得了什麼?算是我村救助你們的吧!那些人還敢嘰嘰喳喳的話,我揍他們!”說着揮一揮老拳頭,把女嬰還給女子後,便道聲離去。

“哎!村長!萬萬不可!”二人同時說到,欲留老人,可他走路極快,轉眼間早已不見蹤影。此番厚禮……他們可承受不起啊!

老人跑出來,立馬掏出菸斗吮吸了幾口,頓時心肺舒爽了幾多。

剛纔可憋死老頭我了!唉!還是儘快辦事吧,雙重靈身……如果老天不絕……那可是我村人唯一天降的寶貝。

午時……

村長家門外集滿了人,人如潮水,如下餃子一樣雜亂。此時太陽正大,天氣熱不可耐,一羣人在下面嘀嘀咕咕談論着什麼。

“聽說啊,昨天那個凌楓絡家生了個鬼嬰!”

“可不是嘛,我還親眼看見了呢,那個盆子啊,嘖嘖嘖,裡面什麼東西不知道,反正很可怕。”

“哎你說,這人好好的怎麼會生鬼胎呢?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

“我覺得啊,那個梅琳香看起來不倫不類,應該可沒少給那個姓凌的戴帽子。”

“可不是嘛!哎?戴帽子是啥?”

“說了你也不懂……”

“還有還有,聽說啊,男的跪下來求村長施捨辦這場宴席呢!”

“啊?別亂說,我看他不說這樣的人。”

“咳咳!”

一陣清嗓之後,衆人立馬變了個人一樣,安靜下來。

走出來的是兩個男孩,他們掃了一眼下面的人,說道:“召集大家來是有喜事,今兒個凌家喜得貴子,歲滿一月,村長準備幫助此貧困一家主持酒宴,並且請送子觀音賜名,所有人按順序慢慢進入,後院有點心先招待各位。”

話落,衆人又哄聲了起來,不停的左右交耳。

兩個人把大門打開,讓衆人有序的準備進門。不想剛要踏進去的村民腳還沒着地就被站在門口的二人攔了下來。

“哎?幹什麼的?”二人擡了擡手臉上示意。

衆人沉思,這是要禮物呢……

嘶,這不也沒準備,但是……這宴不能不赴啊,村長主持的宴會,要是不來,是不給他老人家面子啊!!那日後還怎麼在村子裡混!

“哈哈,瞧這,今日太過喜慶,得到通知就沒有沒腦的出來了,二人稍微等一下,我們回去一下就來,去一下就來。”被攔住的人嘻嘻笑道,然後人羣一鬨而散,都回家去弄各自的禮品去了。

院內,女子抱着女嬰坐在石凳上,身旁只有乾枝無陰,這太陽毒辣曬皮如煎炸,檐陰旁卻如秋天涼爽。

她見女嬰或許是因爲太熱哭個不停,才急跑到檐下。

男子走了過來,看到女兒一直哭,趕忙去哄着,可奈何也怎麼哄也哄不着。

“夫君,女兒爲何總哭鬧不止啊!這可如何是好。”女子急忙說道。

陰涼舒適下來,但女嬰還是哭啼不止。

“是不是餓了?”

“方纔餵過乳”

“莫不是姿勢不舒服?”

“方纔換了好多姿勢。”

那可如何是好啊……

沒辦法,他們也是喜得貴子,本應開心,可卻不料被這小傢伙哭鬧一番頭疼不已,男子女子二人苦笑不得。

“好香啊……”男子聞着,尋找香源,得知是女兒身上的,腦子一亮,“香兒把腰間的香囊放在女兒身旁試試。”

女子摘下香囊,放在了女兒的旁邊,女兒的哭鬧聲慢慢停止,男子摸了摸她的頭“你啊,和香兒一樣,沒香失了神似的。”

此時老人走了過來,兩人立馬行禮,“村長好……”

“唉,說了不必多禮,這人也到齊了,那邊我也安排好了,事情我也對他們說了,他們目前在院後就宴,你去招待招待他們吧,我和琳香留下來幫你女兒做法。”

“好的村長,我這就去。”男子弓腰應道,隨後對妻子說聲之後,他扭身快步的走到了後院。

此時,老人的徒兒已經擺好了法壇。老人接過女嬰抱在懷裡,不料才安靜下來的女嬰又哭了起來,哭聲幾乎吵響整個院子。

他把女嬰放在桌子上,提起毛筆在黃紙上畫着什麼。他一邊揮舞毛筆一邊不停唸叨,突然大喝一聲:

“今日吉祥日,縱請送子觀音大臨,酒飽飯足,後請觀音爲女賜名!”

說完,把符紙用蠟燭點燃,然後放入酒罈中搖晃,然後拍在桌上,沒了動靜。

怎麼回事……

老人尋思着,是不是自己老了,法力不夠了?

突然!!

女嬰身旁綁着的公雞咯咯叫了起來,拼命掙扎,雞毛漫天飛舞,就連做法事的桌子也劇烈抖動起來,果壇,蠟燭都亂做一團。

站在旁邊觀望的女人見着想上去抱走女兒,不料桌子突然斷裂,還好她身手快捷抱住了女兒,才躲過一險,轉眼一看,地上的東西已經變成了廢墟。

不好!老人尋思到,今日午時太陽過大,削弱了女嬰裡的盛氣,而此時又準備施法,女嬰裡的另一個豈不是懷疑對她們不利?

幸好琳香抱着她,懷中的女嬰也停止了哭啼,看來施法到一半被她終止了。

唉!村長拍腿想着,這等考慮不周!好在沒出什麼大事,賜名的事就留到子時吧。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方纔的聲音太過響亮,引着後院的人都好奇的走了過來探一探是怎麼個回事,當衆人看到地上雜亂的東西,又不禁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你說村長這做法是不是搞砸了?”

“啊,怎麼會,村長做法可沒見過搞砸啊。”

“你們說會不會是那個女嬰做的怪,畢竟雙胞胎死了一個,另一個應該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們說什麼呢?!!”男人聽後大喝一聲,羞辱他們可以,說他剛出生不久的女兒不是好東西,憑什麼!!!

男人怒瞪着他們,嚇的許多人一個個都不敢發言。

寂然之後....

“切,生了鬼胎就是鬼胎,還真以爲自己是誰似的。”人羣裡,不知道誰低聲說道。

“你!!”男子大怒,尋聲找人準備把那人揪出來。

“夫君!”

女人此時卻對他叫到,臉色擔心的對他搖了搖頭,想讓他不要摻和出太多事情:“罷了,罷了。”

男人看着妻子,握緊拳頭,深深的吸一口顫呼出,才緩緩鬆了開。

“都回去!”

老人大喝一聲,把衆人趕跑了出去。

他行步走到男子面前,摸着他的肩膀愧疚說:“抱歉,給你辦砸了,待子時就去你家做一次。”

男子卻也不生氣,退步弓腰道:“村長嚴重了,不礙事。”

......

......

晚上十二點,村子中安靜了下來,裡面除了一家早已看不見任何燈火。

村長打開了門,看着外面捻了捻手指。奇怪,門旁的樹居然和白天的不一樣,中午還是筆直筆直的,到了晚上就弓着腰,並且,青蛙,蟲鳴,一樣沒有,彷彿是個無草無生命的荒村。

“歪脖樹,夜無聲,天無星,地無影,不妙啊。不妙啊.....”

村長皺着眉頭緊吸了幾口煙,隨後慢慢吐出。那白色的煙霧不是四周散開來,而是如瀑布似的往下流!這很顯然是周圍濁氣越發濃重!

忽然間!

他面色凝重轉身來,對旁女人手中的女嬰後喝道:

“開壇!做法!”’

這般如雷貫耳的聲音把男人女人嚇到了,他們焦急的同時擡頭問道:“村長,怎....怎麼了.........”

“還能怎麼?你的嬰兒體內還有一靈,魂力不定!!!四處散開,這對全村人與嬰兒本身就不利!”村長着那個哭啼不止的嬰兒。

“可能這個都要沒!”

“啊!!”

“妄求村長救救女兒啊!!”兩人跪下來,臉色早已被嚇得蒼白。

村長的徒弟這時候已經擺好了法壇,小跑過來告訴他。

他點點頭,向法壇走去。

“不是已經超度了麼?”兩個徒弟不明白問道,他們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個女嬰在他們眼皮子下消失的。

夫婦二人滿頭大汗也急忙問道:“是啊,這是...怎會事?.”

村長不慌不忙的尋找着桌子上的器具解釋說:“人是分爲靈魂與肉身,之前那個女嬰是隻是肉身,然而並無靈魂。真正的靈魂與現在的女嬰同存一體內!”

他手中的動作緩慢了些,又思量着什麼才細語說:“女嬰出生肚子內陷只怕是內臟全無,靈魂怕是轉宿另一個身上了。這樣一來,你們又是三.....嗯,恐怕也只有這樣纔會....”

也就是說,在極爲惡劣的條件下,兩個女嬰的父母是近三代血親,生下來後的孩子本身就很脆弱!如果在面臨什麼干擾...

其中一個女嬰是被那不乾淨的靈氣干擾侵入全身,但內臟完好無損,一個是內臟被侵入,身體完整。總的來說,後者好一些,可也是兩個都也活不來!

可是,在這兩個女嬰都身處於艱險的條件下,另一個女嬰捨棄肉身把靈魂轉宿到了這個女嬰身上,萬物靈生,兩個靈魂自然能驅逐體內的邪氣,從而達到共存!!可是這還並不能完全驅逐,如果不能幫她完全除去,那麼不到幾個月,也是被濁氣侵蝕而亡!

女嬰哭得更厲害了,女子連忙撫慰着。男子在一旁也很是心疼,一起逗着女嬰,但是好像並沒有什麼效果。

村長瞪着兩個徒弟,似乎在責怪動作太慢!

徒弟兩人委屈的看着他們的師父,然後低估什麼似的向桌子前走去。

面對哭啼不止的男女二人。

他們心慌了,要是這個也出事的話,他真的不知道,以後要怎麼活下去,拿什麼活下去。

父母之命並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他們跑來這偏僻的村子生活着,生怕吃穿不夠努力的幹活,也怕周圍鄰居嘲笑一直打好關係,如今恩恩愛愛的兩人如願的有了自己的結晶,但是.......但是......

現在又傳來唯一個女嬰也要出事的消息。

叮噹!!!

村長掏出法鈴,把鈴口沾上清水後開始晃動,聲響之時,銅鏽斑斑的鈴身居然發出淡雅的黃色光芒。

女嬰似乎十分痛苦,開始嚎哭起來。

“女兒......娘....娘在這...”

女人低着頭不斷的安慰着在她懷中哭啼不止的女嬰,面對這種情況,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與男人的孩子前不久逝世了一個,許久才脫離痛苦的她又再次爲唯一活着的女嬰擔心起來,要是可以,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給女嬰一個健康的身體。

想着,安慰着。可女嬰還是嚎哭不止,見到她哭啼的模樣,女人也傷心的淚如雨下。

這時候,女嬰的哭啼居然停止了!!

“ma...”

“ma....”

只見她伸出小手,似乎想要觸摸到女人的臉龐。

許久...

一股淡淡的黑霧從女嬰身子裡散發出來,向四周消失不見。

村長見到後嘴巴揚起,放下了手中的法鈴,捻起符紙,揚起筆墨在上面揮舞,“夜色凌風歪脖樹,笑靨回眸心生憐,苑有霜落梅花意,檀蕊燃盡處處生。”

“好了,完工!!”

他一瘸一瘸的慢慢走到兩人面前蹲下,顫抖的手從衣服裡隱藏的口袋掏出一個玉佩。那玉佩淡淡發着光芒,圓潤似水,看是透明,但是卻又有什麼東西印在裡面,呈現出特別的美,玉佩可以向上滑開,裡面有個小槽,他顫抖的手摺疊着剛纔的符咒,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玉佩裡,然後遞向女子。

“此配有鎮邪驅濁之用,你女兒體虛氣弱,這個能得到調和的作用,你給你女兒戴上,最好不要讓它離開你女兒太遠。你女兒的名字我也請到了,父氏姓凌,就叫,凌檀苑,凌風之威,檀之剛柔,苑之靜,之文藝,之大氣!你女兒弱中帶剛,名字帶有剛,柔,文,大氣之意,正適合你女兒。”

“小女....沒大礙了麼......”男子謝過擔心問道。

“那是,我是誰啊?”

村長笑着想要站起身來,卻險些跌倒,剛纔做法實雖然看是簡單,但確實耗費了他很大很大的氣力。

兩個徒兒見狀連忙過來攙扶,他臉上呵呵笑着:“哎呀~~老咯,不行咯,啥時候你們兩個能讓我安心點,做出一點事業讓我休息休息。”

“走吧,回去睡覺。”

兩人嘿嘿一笑,撓了撓頭,一人收拾東西,一人慢慢攙扶着老人走了回去。

男人目送遠處逐漸消失的背影,跪下來磕個頭並說道:“村長大恩大德,凌某這輩子並會牢記在心!!”

在旁的女子嘴角揚起,瞧着懷中安靜下來的女兒,眼睛滿是無窮的寵愛。

她輕輕把玉佩放在了女兒的胸口上,很神奇,女兒馬上開心的嘿嘿笑了起來。

“受苦了....”

男子起身過來爲她擦拭着淚痕,並在她額頭吻了一口。

女子微笑搖搖頭,擡起孩子給男人看,嬌道:“吶,你看,我們的女兒沒事了,以後我們倖幸福福的過日子,給她做好吃的,買好玩的,以後每次放學回來,孃親孃親的叫。”

“是是是,孃親孃親叫,就不叫父親,這個時候還調皮!”

兩人心酸過後的笑容是多麼燦爛,伴隨着孩子的笑聲,三人其樂融融,笑聲許久纔不忍停下。

“我去給你做吃的”

話落,男子起身扶着她往座椅處坐下,便起身向廚房走去。

女子搖晃着懷中的女兒,她的到來,是多麼艱辛。

苑有霜落梅花意,檀蕊燃盡處處生。

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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