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神的問題
微弱的燈光將這個隱秘的房間照得有些懾人,也把吳文飛那張吃驚的臉照得格外分明,吳文飛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着,眼睛直勾勾的瞪着眼前的密室,彷彿不肯相信自己剛纔所聽到的話。
“哦?你沒聽清楚?”密室裡面,陶然的聲音緩緩的響起,“那我再重複一次好了,把你調到這裡來的人,是我自己。”
吳文飛頓時睡意全無,陶然那一句原本只可能被當做瘋話的話語,不知爲何,卻讓吳文飛有一種真實到可怕的感覺:
“你......”
“呵呵,是不是想問我怎麼做到的,我的目的是什麼?”
“......”吳文飛下意識的瞟了一眼身後不遠的陳權輝和中年警察,一股不祥的感覺頓時壓了上來。
“放心,這不是一個陷阱,你來這裡是絕對安全的,我只是有個問題想當面問你而已,至於你的同僚們,呵呵,他們被告知不要理會我說的任何話,所以你不必奇怪於他們無動於衷的反應。”
不可否認,聽完陶然的話後,吳文飛稍稍鬆了一口氣,他裝作懶洋洋的的問:
“什麼問題?”
可,密室裡面在這時卻突然沉默起來,在經歷過一段足夠讓吳文飛開始感到不安的寂靜之後,裡面很自然的傳來一句:
“加入我,陪我一起實行‘諾亞再臨’正章如何?”
吳文飛一愣,被陶然這個既荒謬又可怕的問題給問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止是他,吳文飛身後不遠處的陳權輝和中年警察也都被陶然的問題給嚇了一跳,但他們早就受過專門的心理訓練,所以表面上任然不動聲色,靜靜的當個旁聽者,同時,卻又密切的關注着吳文飛的回答,甚至,已經做好了拔槍的準備......
“哈——欠!”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打破了這緊張又微妙的氣氛,吳文飛自顧自的伸個懶腰,然後緩緩站起身準備離開,“你問完了的話,那我可以去睡覺了——唉!困死我了......”
“......那麼你的回答是?”
“回答?我剛纔不是已經給了?”吳文飛回過頭,漫不經心的看着密室,“對了,不好意思忘了你被關在鳥籠裡面,看不到我的肢體語言,如果你還有正常思維的話,想象一下我對着你朝上伸出右手中指的情景,就知道我的回答了。”
“......哈哈哈哈!”陶然突然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絲毫不像一個剛被拒絕的人,“不用那麼着急回答我,這個問題我會爲你保留一週的時間,等你有了不一樣的答案,想要回到這裡來告訴我的時候,只需要告訴當時在你你旁邊的人就行了。”
“......”吳文飛點了一根菸放在嘴裡,剛準備說什麼,這時房間裡的電話響了起來,打斷了吳文飛的思維。
陳權輝習慣性的走過去接起電話,應答幾句之後就掛上了電話,然後轉過身和中年警察交代了幾句,中年警察臉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但隨後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接着,陳權輝邁着筆直的步伐走到吳文飛跟前,向他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報告吳長官,剛接到上面的電話,上面說怕臨時有另外的任務給你,看守要犯陶然一事還是先交給原來的劉老同志負責好了,由於吳長官你的新任務需要在這座城市裡執行,考慮您因爲不熟悉環境的緣故,上面安排我做您的顧問兼助手,有什麼問題您可以向我詢問,報告完畢,請吳長官指示!”
“......”吳文飛懶洋洋的看他一眼,然後微微皺着眉頭朝着後面的密室看了看,故意提高聲音朝陳權輝問道,“是什麼另外的任務?”
“報告吳長官,上面說昨日上午來到我國拜訪的日本首相千金菅直伊織在其下榻的酒店中‘失蹤’,但我們警方已經查到菅直伊織小姐目前正以普通遊客的身份在我們這座城市裡遊玩,日方的隨從保鏢伊織小姐基本都認識,所以不方便直接進行保護,所以上面要求吳長官您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秘密保護其到安全離開我國爲止。”
“......”吳文飛安然的吸了一口煙,回過頭朝着後面的密室噴出一口煙霧,意味深長的看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用那帶着睡意的眼神看着陳權輝,可,那雙眼睛裡卻閃過一絲不爲人知的怒氣,“那,你給形容一下那個日本小妞的模樣。”
陳權輝點點頭,從身上掏出一張兩寸的彩色超片,恭敬的遞給吳文飛:
“這是伊織小姐的照片,我們已經掌握了她目前的位置,伊織小姐現在......”
“臨時的任務,這照片怎麼會像一早就在你身上預備好似的?”
“啊?這......”
“咦?你說的那個首相千金就是這小妞?”
“恩?”
“沒事,取得她信任並混到她旁邊的戲你們已經安排好了是不是?”吳文飛扔掉只抽了幾口,還剩半截多的香菸,不等陳權輝回答,自己不動聲色的將黑布掏出來,並且自然的把眼睛蒙上,“行了,帶我出去吧!”
......
六 英雄救美
繁榮的商業街道上,城市裡的人們穿着自己得意的衣服挑剔的打望着各個服裝商品店,男士們瀟灑的出入在各個高檔的飯店門口,女士們高傲的試穿着各種動輒上萬元一件的服裝,這裡,是都市人展示自我,職場應酬的理想場所,也是都市文化最濃郁的地方,可,在這高檔繁榮的地方,卻走進來了一個極不和諧的身影,一個僂着背,頭髮已經花白,穿着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的老太太扛着一個髒兮兮的箱子躲躲閃閃的出現在一家大型百貨市場的壁角處,她像只受驚的麻雀般探頭左右打望着來來往往的人流,然後一下又縮了回去,像自己不該屬於這裡一般,她低着頭邁着艱難的步子躲到一個略顯偏僻的角落裡,然後用顫抖的手將箱子裡的板凳和工具取出來放好,原來,是一位擦皮鞋的老太太......
太陽照在老奶奶那乾癟的臉上,她已經老得看不出年紀,像是許久沒有吃東西一般蠕動着嘴脣,直直的望着行人們隨手扔掉的小吃,一口一口的嚥着口水,都個不停的身體像是接力在控制着自己不要撲過去撿起來塞進嘴裡一樣,大概實在太餓了,老太太終於忍不住從箱子裡取出一個飯盒,那是她一天中唯一一頓的食物,一碗幾乎數得清有幾顆米,尚且被稱之爲“稀飯”的米湯,然後微微顫顫的放在嘴裡抿了一口,“飯”剛滑過喉嚨,突然不知從哪來跑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由於不小心滑了一下,剛好撲在老太太懷裡,一把將老太太手裡的飯盒打翻在地,老太太來不及管飯盒,急忙扶住小孩:
“孩子,你沒事吧?”
小孩剛準備回答,身後趕來的婦女像躲瘟疫般一把抱開孩子,誇張的拍打着孩子的衣服,像碰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似的,遠遠的躲着走開了,留下不知所措的老太太一臉茫然的看着他們......
“奶奶!”這時,一個甜美的聲音喚醒了老太太,她擡起頭,臉上一下笑開了花,迎面走來一個戴着紅領巾的小男孩,那男孩大約十歲左右,揹着老舊笨重的書包,但穿着還算乾淨,他蹦蹦跳跳的走到老太太跟前,自豪的將一張成績單展示給老太太看,“奶奶你看,我數學考了一百分!”
“誒!乖,奶奶要掙錢,宇宇你先回家做功課,桌上有飯,你先吃,奶奶晚上就回來。”
“不,我等奶奶回來一起吃!”
不知不覺,一滴淚水悄然的從老太太眼裡滑落了下來,她撫摸着小宇的頭:
“乖,奶奶不餓,你回去先吃,聽話,啊!”
小宇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恩,奶奶早點回來。”
說完,小宇蹦蹦跳跳的走開了,老太太看着小宇一蹦一跳的背影,不自覺的想起了他早去的爹媽,眼睛不禁又溼潤了......
“老太太,麻煩幫我擦一下皮鞋。”一個民工打扮的漢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椅子上,臉上帶着憨厚的笑容。
老太太這才注意到來生意了,她答應着坐下來小心而熟練的幫那位漢子擦着皮鞋,這是她的熟客,那雙破舊的皮鞋幾乎每天都會準時的出現在攤位前,擦好鞋,漢子樂呵呵的讚美了幾句老太太的手藝,然後掏出十塊錢遞給老太太,接着快步離開了,老太太不知道,漢子每次剛一走出她的視線,就脫下皮鞋換上自己的布鞋去幹活,漢子告訴自己的弟兄們,出門在外,都不容易......於是,老太太的生意幾乎都是這一幫被都市人看不起的,被認爲壓根兒就沒資格穿皮鞋的民工們在照顧着......
“こんにちは,私に靴磨きをしよう(你好,我擦皮鞋)!”這時,不知從什麼時候竄出來一位身材高挑,上身穿着穿着藍色抹胸下身穿着時尚白色短裙的長髮女孩,那女孩帶着甜甜的笑容看着老太太,看老太太聽不懂她的話,於是又打着手勢指了指自己的高跟鞋。
驚訝過後老太太連忙點點頭,慌亂的低頭尋找着自己的工具,誰知,那女孩居然笑着蹲下身幫老太太撿起散放在腳邊的擦鞋工具,然後不由分說的將老太太扶在椅子上,隨手掏出一雙高檔的女士鞋“強迫”幫老太太換上,接着又坐到矮凳上生疏的幫老太太擦起了鞋來,老太太被嚇得不知所措,愣愣的傻坐在那裡,張着嘴巴說不出話......
“讓開,讓開!你,老太婆又是你!說了不讓在這裡擺攤你還擺,沒長耳朵是不是!”突然,一個穿着制服,手臂戴着紅色袖章的“執法者”模樣的年輕人叫囂着大步衝了過來,老太太連忙起身,顫抖着身子給對方連連道歉,正幫老太太擦鞋的那位日本女孩卻一臉不理解的看着老太太和年輕“執法者”,但年輕“執法者”卻壓根兒不管她們的反應,踹起一腳就將老太太靠以維持生計的工具箱踹飛,“你個死老太婆!等下朱市長要和苟董事來這裡開慈善演講,要被他們看到還有這樣影響市容的東西在這裡,老子的飯碗丟了你賠啊?”
雖然聽不懂他的話,但日本女孩從年輕“執法者”的那副嘴臉大致看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一股火氣頓時衝了上來,把她的俏臉給漲得通紅:
“ばか!お前がやってのことなのか(混蛋,你做什麼)!”
“喲!還是個日本妞!”年輕“執法者”轉過頭,色迷迷的上下打量着日本女孩,“這倒沒玩過,是哪個夜總會的?知道規矩不?”
日本女孩從他的那副表情裡大概明白了對方說的話,俏臉不覺漲得更紅了,甩了甩手,突然一巴掌扇了過去,直接將對方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扇倒在地上,那年輕“執法者”躺在地上捂着臉迷迷糊糊的看着女孩,用力甩了甩了頭,跳起來對着女孩罵了一句,但由於剛纔那一耳光讓他不敢直接和對方動手,只是惡狠狠的取出對講機:
“都給我過來,這裡有人妨礙執法!”
不一會兒,老太太和日本女孩周圍便聚了十幾個穿着制服,手臂戴着紅色袖章的“執法者”,他們叫走圍觀的人羣,一個個表情兇狠的將老太太和日本女孩圍在中間,有好幾個“執法者”還毫不掩飾的色迷迷的盯着日本女孩看......
“哈——欠!”這時,一個懶洋洋的哈欠聲傳了過來,引得當事人雙方都不自覺的扭頭望了過來,只見吳文飛懶散的走了過來,隨手點了一根香菸放在嘴裡,“誰編的劇本,也太爛了......”
“お前(是你)?”日本女孩一下就認出了吳文飛,有些吃驚的看着他。
吳文飛吸了一口煙,用挑逗的眼神看了看日本女孩:
“私たちはまだ本當に縁がある(我們還真有緣)。”
“......”日本女孩朝着吳文飛做了個鬼臉,然後把頭一扭,“スケベ(色狼)!”
“執法者”們當然不會任有一個管閒事的這樣囂張,最開始惹事那個年輕“執法者”二話不說走過來朝着吳文飛就是一拳,可卻被吳文飛用單手穩穩接住,吳文飛朝他噴了一口煙霧:
“小子,演戲不要太投入了,隨便做做樣子就行了——還有你剛纔的演技太誇張了,我在自己的地盤再怎麼誇張也不會像你那樣,再怎麼說我們和流氓也有本質的區別......”
“吳長官......吳少爺,你等一等!”這時,躲在後面的陳權輝連忙跑了過來,並小聲的在吳文飛耳邊說道,“他們不是我們安排的人,我們安排好的戲不是在這裡,也不是這樣......”
吳文飛一愣,下意識了回過頭看了看那位被嚇得瑟瑟發抖的老太太,霎時間,彷彿有一股強烈的電流衝過身體,刺激着每一處神經,吳文飛呆在那裡好幾秒,轉過頭,第一次,在他的臉上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碰”,一記重拳結結實實的打在年輕“執法者”的臉上,對方應聲飛了出去,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臉,吳文飛的舉動把陳權輝給嚇了一跳,他連忙悄悄將手背在後面朝着後方遠處做了個手勢,不一會兒,馬上衝過來一大幫標準的“流氓地痞”將他們團團圍住,那些剛纔還氣勢囂張的“執法者”們見狀,紛紛找着各種各樣的藉口開溜了......吳文飛回過神來,知道這纔是警方安排好的人,接着,一出老掉牙,演技爛到掉渣的“英雄救美劇”上演,挑釁,動手非禮,路見不平,以一敵十......一切都按照劇本上的在進行着,不過在打鬥中,吳文飛隱約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很像是目前正在被緊急通緝的叛徒孫立謙,但由於場面太混亂,所以吳文飛也沒有看清,而這俗套的劇情依舊在發展着......
“はははは!あなたや兩下子そうは見えない(哈哈哈哈!看不出來你還有兩下子)!”事後,在一家飯店裡,日本女孩大笑着拍拍吳文飛的肩膀,並誇張的比着動作,“それを手伝いヤクザを打っていた落花くろき(把那幫流氓打得落花流水)!”
吳文飛喝了一口啤酒,若有所思的想着心事,沒有回答,旁邊的陳權輝見狀連忙接過話來說道:
“こちらこそ,私たちのお坊っちゃまになっていただろうと思っていたように黒い帶がねえ、空手、2段だ,あっ、知らないさんのお名前は(哪裡哪裡,我家少爺纔沒想到這樣漂亮的小姐居然是空手道黑帶二段,對了,還不知道小姐你叫什麼名字)?”
“名前ですか(名字)?”日本女孩猶豫了一下,然後回答道,“と呼んでくれた伊織よかった(叫我伊織好了)。”
接下來,陳權輝順勢將吳文飛介紹給了伊織,當然,身份肯定不會說是警察,而說是有社會責任感的某家富二代,可吳文飛卻顯得心不在焉的樣子,因爲剛纔的“打鬥”之後他發現自己兜裡多了一個沒有上卡的國產手機和一張奇怪的紙條,裡面按照格式寫着:
“7(4)4(2)8(2)2(1)6(2)4(1)15(3)6(3)6(2)4(1):
5(1)4(3)6(2)4(1)13(3)2(1)6(2)4(1)19(1)3(2)4(3)19(2)4(3)2(1)6(2)!
7(4)8(2)6(2)15(3)4(3)17(2)4(3)2(1)6(2)”
......
(新年快樂!親愛的讀者們,因爲是新年,所以我想這次更新多一點,還有關於那個擦皮鞋的老太太的事情,非常沉重的告訴大家,那不是我虛構的,是現實中我親眼所見,除了在個別情節上是虛構和誇張處理了之外,其他的都是**裸發生於現實中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