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連翹見蘇沐沐滿臉自責,眼角眉梢盡是痛苦之色,用膝蓋向前跪行了幾步,將雙手搭在她已是一片冰涼的柔荑,輕聲安慰道,“王妃您別自責了,奴婢已經差人將流霜的屍體送回家鄉厚葬了,如此也算是入土爲安,但願她下輩子能投個好胎,不用再受這麼多苦了”
蘇沐沐回握住連翹的手,感激的衝她笑笑,柔聲道:“連翹,你起來吧,我不在府裡的日子,辛苦你了。”
見蘇沐沐又重新打起了精神,連翹自然高興,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不苦,只要王妃平安,奴婢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你啊”蘇沐沐無奈一嘆,才稍有平復的臉色像是想到了什麼,復而又浮現出焦急,急聲道,“那碧禾呢,碧禾有消息麼?”
連翹這次倒是沒說話,只搖了搖頭,如此反而讓蘇沐沐心絃一鬆。
此時,沒有消息對她來說纔是最好的消息,凝香院沒有將碧禾擡着回來,這就說明碧禾應該還活着。
她來不及救下流霜,但是碧禾,她是無論如何都要救得!
而她若是想要知道碧禾現在身在何處,有一個人肯定再清楚不過了!
想着碧禾現在還不知身在何處受苦,蘇沐沐就覺得心中酸澀的難受,趕緊套着鞋子下了牀,對連翹吩咐道:“連翹,快,快去找一套衣服來給我換上,然後跟我去凝香院!”
連翹自然知道蘇沐沐想做什麼,連忙從一旁的箱子中取了套衣服,伺候着她換上,又給她稍微打扮一下,便着急的向凝香院的方向而去。
凝香院在定王府中位置偏北,晴蕪院卻是靠南,所以若不是出於必要,或是某人故意送上門挑事,蘇沐沐和熊語凝基本碰不上面,這也是讓蘇沐沐最爲滿意的一點。
蘇沐沐愛好隨性,故此從她入了晴蕪院,那裡的一切基本都是維持原貌,並沒有刻意的裝點,但凝香院則不然。
熊語凝個性張揚,喜好牡丹,故此在凝香院的前院種了一大片的牡丹花,那一片紅彤彤的,在陽光下煞是扎眼。
不止如此,單看這凝香院的桌凳,用的都是上等的金絲楠木,生生比蘇沐沐在晴蕪院中用的梨花木不知好了多少倍!
二人甫一進院子,就被兩個粉色裙衫打扮的丫鬟攔下了。
兩個丫鬟低垂着頭,草草的對蘇沐沐福了福身子,語氣不甚恭敬的道:“奴婢見過王妃。”
凝香院的丫鬟,有的是熊語凝從大理寺卿的孃家帶過來的,有的則是徐太后安排賞賜的,自然不會對蘇沐沐過多恭敬。
都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熊語凝恃寵而驕蠻橫無理,手下調教的這一干下人自然也是做慣了目中無人,一副自命清高的做作樣子。
對此,蘇沐沐並不在意,擡眼掃了一圈院內,並未看見熊語凝的人影。
剛想繞過她們再往裡走,那兩個丫鬟竟然寸步不讓的擋在她們身前:“側妃娘娘還在歇息,若是王妃有事,奴婢可以代爲轉達。”
看這架勢,是根本不打算放蘇沐沐進去。
蘇沐沐柳眉一蹙,冷聲道:“本宮有要事要與側妃妹妹商量,你們讓開!”
那兩個丫鬟只管低着頭,卻是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我家娘娘如今有了身子,嗜睡得很,王妃若真有急事,就請換個時辰再來。”
“放肆!”蘇沐沐面色一凜,眸光霎時變得冰冷,沉聲呵道,“你們是在教本宮怎麼做事麼?”
無端端的冷冽氣勢將她們嚇得身上一抖。
因爲平日蘇沐沐根本不會來凝香院,這兩個丫鬟都是第一次見到她,本以爲定王妃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沒成想這身凌厲的氣勢卻簡直讓人招架不住。
但若是打擾了自家娘娘休息,只怕更會吃不了兜着走,只得硬着頭皮扛下了蘇沐沐那一身冷意,輕顫着聲音道:“奴婢不敢。”
“既然不敢,還不趕快讓開!”
蘇沐沐緊着欺上前一步,沒想到那兩個丫鬟竟然直接在她跟前跪了下來:“側妃娘娘真的還在寢息,請王妃不要爲難奴婢!”
若是平時也就算了,如今心繫碧禾的安危,蘇沐沐又怎麼會願意如此輕易就離開?
飛快的睇了連翹一眼,連翹會意,“唰”的一聲抽出腰間軟劍,橫在了那兩個丫鬟的面前:“讓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那兩個丫鬟沒想到,這王妃身邊的貼身丫鬟居然會武,一時間都愣在了當場,看着連翹手中的長劍,臉上皆露出了驚恐之色,驚叫着連滾帶爬的躲到了一邊。
開玩笑,她們寧願事後被熊語凝責罰,也不願冒着生命危險,面對連翹手中的長劍。
沒了擋路的人,礙於連翹手中的劍,也再也無人敢攔着蘇沐沐的前路。
主屋緊閉着房門,蘇沐沐想也不想的一腳踹開,見到的卻是方纔那兩個攔路丫鬟口中正在寢息的熊語凝,正斜靠在軟榻上,在如畫的伺候下嗑着瓜子。
看到蘇沐沐,她似是很驚訝一般,嗔笑道:“呀,姐姐真是稀客,怎麼今日來我這凝香院,也不提前和妹妹打個招呼,也好讓妹妹來得及派人親自去院外迎接?”
說完看到她身後拿着劍,看着她一臉戒備的連翹,臉色忽的一白,似乎是又想到當日如煙生生被割了舌頭的血腥畫面。
但只是一瞬就又恢復如常,臉上重新漾開一抹有恃無恐的笑:“姐姐,是不是我這凝香院中有哪個不長眼的賤婢惹你不高興了?你只管告訴妹妹,妹妹替你出氣,犯不着舞刀弄劍的。妹妹如今有了身子,受不得嚇,否則肚子裡的小世子萬一有了什麼好歹,也不好向王爺交代不是?”
蘇沐沐看着熊語凝那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樣子,簡直好笑。
且不說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南慕辰的,就算真是南慕辰的,又怎麼能保證她肚子裡就一定是個帶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