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照理說林若靜作爲學姐, 班會上說話動員新生是很正常的,葉子初頂多覺得這個人有點面善而已。但人家偏偏在正式發言後又加了一番話,語氣那叫一個親切可親, 大意就是“各位親們, 來到G大可要好好處理男女關係。談戀愛沒問題, 千萬不要強迫或是破壞別人的真愛, 那樣不人道的行爲是會遭天譴的。”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 大家充其量認爲這個學姐比較貼心和富有正義感。問題在於,她一邊說一邊死死盯着葉子初算怎麼回事?長眼的都看得出這個學姐和她不對盤,再聯想下講話的內容, 十有八/九會猜是不是葉子初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才讓林若靜非要在公共場合針對她。

於是, 葉子初一邊“沐浴”在周圍同學好奇和八卦的眼神中, 一邊在心裡狠狠地把沈念矣罵得狗血淋頭。林若靜的舉動這樣明顯, 她的記憶就算丟到外太空也找回來了。

想不到都一年多了,她還對沈念矣念念不忘。一時之間, 葉子初莫名憤慨不已。沈念矣口口聲聲說只愛她一個人,但私底下誰知道他是不是對別的女生留了一手,不然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這麼不給情面地做事。

就好像,她真的是個小三, 不要臉破壞了他們美好的感情。

想到這裡, 她的心抽疼了一下, 她一直很相信沈念矣, 不管是基於上輩子的印象還是這輩子他的付出, 但並不代表她知道所有的事情。再想想沈念矣平日裡對於男女之事高超的技術,她不禁有了不好的聯想。

說不定他沒有管住他的褲腰帶, 所以林若靜纔會如此敵視自己。

她越想越糾結,一面覺得這個解釋符合情理,一面又覺得不應該這樣惡意地揣測沈念矣。乾脆給他發了條消息,晚上出來把話說清楚。

葉子初好好的開學第一天就毀在這堂班會上,她見到沈念矣的時候自然沒有好臉色。

對方不明所以,下意識回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她懶得兜圈子,大概描繪了班會時的事情。沈念矣聽着臉色漸漸陰沉起來,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氣。

葉子初自顧自地說着,像是沒看見他表情的變化,“我問你,你是不是和她有什麼?”

沈念矣怔了一下,不知道應該高興她爲自己吃醋還是難過她不信任自己。

“沒有,什麼都沒有。”他握着葉子初的雙手,無比誠懇地說:“你相信我,子初,我這一年多和她說的話不超過十句,還都是跟院裡的公事有關的。”

他的表現其實已經讓葉子初信了一大半,她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說相信就是全然的相信,不會像有些女生,嘴裡說着相信心裡卻還是抱着懷疑。

“是嗎?那她爲什麼要針對我?”她遲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接着說:“要是什麼都沒有,你……你怎麼會那麼熟練的?”

前半句還好理解,後半句她說得太隱晦,沈念矣琢磨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頓時哭笑不得,連原來的幾分怒意都被沖淡了。

他忍不住把她抱在懷裡,葉子初掙扎了兩下,沒好氣地說:“喂,話還沒講清楚,你不要動手動腳,想用身體迷惑我嗎?”

“美男計有用嗎?”他靠近她耳邊小聲地說,“要是有用的話,我就不會到現在連第一次都送不出去了……”

他故意壓低了聲音,在夜色裡聽着帶了蠱惑的味道。葉子初心裡像是有隻貓在撓抓,癢癢的。

她看不見他的臉,可還有幾分不確定,“那到底怎麼回事?”

沈念矣安撫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她的頭髮,“放心,我很快就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他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晦暗不明,眼底的陰霾久久沒有散去。

沒兩天,計算機專業就發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八卦。

事情發生在大三某節公共課後,因爲大部分學生都在同一棟教學樓上課,所以有幸目睹整個過程的並不只限於大三的學生。

而葉子初更是及時收到了沈念矣的短信,告訴她教室的具體位置前來“觀看”他的交代。

既然是交代,事件的女主角自然是林若靜。除了她,還有一男一女。男的看起來文質彬彬,應該也是計算機專業的學生,至於另一個女的,葉子初勉強記得她是林若靜的“真愛”,對自己有很深的敵意。

三個人看起來都不平靜,林若靜眼睛紅紅地站在一邊,斯文男在她旁邊,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關心和擔憂。而真愛女則是怒氣衝衝,惡狠狠地瞪着林若靜。

“今天你們不把話說清楚了,別想走出這個教室。”

周圍的人羣裡發出低低的交談聲,大家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們。

嘖嘖,葉子初不由在心裡感嘆,如果是她,再大的問題也不會選擇在公衆場合公開解決。果然是隻有真正的年輕人才會有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凡事馬上就要弄個明明白白。

聽了真愛女的狠話,林若靜雖然害怕得瑟瑟發抖,卻還是想要伸手去拉她。不料對方不領情,重重地打開她纖細的手。那聲音聽着都疼,林若靜本來就弱不禁風,手一下子變得紅通通的。

她忍着眼淚不掉下來,一邊捂着手,一邊縮着身子斷斷續續地說:“阿鳳,你……你別生氣,都是……都是我的錯。”

在場的大部分男生都露出了憐憫的神情,對叫阿鳳的女孩紛紛投以譴責的眼神。而女生們,除了懵懂的新生,幾乎沒有苟同的。稍微有點情商的,面不改色,或者還會有幾分同情,剩下的無一不是不屑的樣子。

不能不說,男人和女人的心理完全不同。男人容易對示弱的女性生出好感,因爲那極大地滿足了他們的自尊心和大男人主義。但女人,對於在男性面前示弱的同胞常常報以反感,尤其是該女性贏得了絕大多數男人的憐惜的時候。

說到底,不過是生物本能在作祟,一個是獵物,一個是同行的獵手。

既然不相關的人都有感觸,更不用提斯文男這個當局者了。他心疼地捧起林若靜的手,極其溫柔地撫了撫,然後望向真愛女,眼裡滿是失望和指責。

他的舉動明顯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真愛女彷彿一個炮仗頓時被點燃了,她憤怒地用手指着那對男女,“你居然還有臉跟這個賤人勾勾搭搭,你是不是早就忘了我纔是你的女朋友?我對你那麼好,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林若靜依然嬌嬌弱弱的,她試着收回手,可對方握得很緊,兩個人拉拉扯扯地看在真愛女眼裡礙眼得不行。

她一直把林若靜當成自己的好閨蜜,現在柔弱的閨蜜和男友不清不楚,她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了。林若靜那麼純潔的女孩,怎麼會給自己的男友寫那些曖昧的郵件?

衝動的真愛女打算上前把林若靜拉出來質問她,爲什麼要這麼對自己?

她來勢洶洶,林若靜非但不躲反而挺身站在了斯文男的面前,大有有事只管衝我來的氣勢。斯文男畢竟是個男人,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楚楚可憐的林若靜受傷。他反手把林若靜護在身後,只是這樣也就罷了,他還伸手擋住真愛女。那陣勢,感覺像是如果真愛女不停下來,他不介意出手讓她停下來。

真愛女一下子就懵了,這還是她深愛的男友嗎?爲了別的女人要對自己動手,她的問題他甚至懶得回答。

圍觀羣衆也極其不認可,男生女生難得統一地發出了“切”的嘲諷聲。男生仗着體能優勢對女生動手本身就非常沒品了,何況是在女生被當做寶貝供着的G大。

斯文男可能也沒想到自己下意識的一個動作會引來這麼大的反應,他匆匆放下手,欲蓋彌彰的樣子惹得大家又是一陣噓聲。

真愛女這時候反倒冷靜下來了,她的臉上還有沒消散乾淨的不可置信,顫抖着聲音問斯文男,“我問你,今天我和她,你選誰?”

斯文男似是很無奈,他瞄了一眼漸漸增多的人羣,臉皮發緊,“小鳳,你不要無理取鬧了。我和若靜什麼都沒有,不知道你在發什麼瘋?”

真愛女瞥了瞥他們握在一起的手,諷刺道:“什麼都沒有!你真有臉拉着她的手說你們什麼都沒有!”

林若靜聞言趕緊抽出了手,含着淚光動情地說:“阿鳳,你別誤會,阿南他只……”

“你閉嘴!”真愛女粗暴地打斷林若靜的話,“我不想再聽你說這些屁話了。我把你當成好朋友,你卻揹着我和我的男朋友卿卿我我。”見林若靜蒼白着臉,還想要解釋的樣子,她又接着說:“不要再試圖騙人了,你敢說你沒有在我們吵架的時候偷偷跑去安慰他,沒有在我回家的時候找他一起去超市幫你提東西。是,你純潔無暇,跟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是我自己放賤,硬要把你們想在一起……”

“小鳳,你別這樣。若靜不像你一般堅強,你這麼說不是要她難過死嗎?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以後會和她保持距離的。我不知道你是個這麼小心眼的女孩,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不是說若靜是你的好姐妹,要我好好照顧她嗎?”

真愛女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她冷笑了一聲,“好好照顧?”接着突然轉頭對着圍觀人羣說:“在座的各位女生,看好你們的男朋友了,不然什麼時候跑去照顧別的女生了還是你們的錯。”

人羣裡響起嗡嗡的議論聲,不少女生看向林若靜的目光已經帶着赤/裸裸的戒備和敵意。

這時候,又有一個男生從教室後門擠了進來。滿頭是汗,氣喘吁吁。

他擡手隨意抹了抹汗,對着林若靜說道:“小靜,我一看到你的郵件馬上就趕過來了,怎麼回事,他們欺負你了嗎?”

不等林若靜回答,第三個男生從前門往裡面喊:“借過,借過……”大家配合地讓出一條過道,他心裡正納悶,沒有發現人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等他站到了中間,自然脫口而出“小靜你沒事吧?”

滿座鬨堂大笑,林若靜雙手扭着衣角,窘迫地低着頭。她不明白爲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她和那些男生什麼都沒有,只是偶爾讓他們幫幫忙。爲什麼阿鳳要指責她,大家要嘲笑她?

就在她委屈不已的時候,猛然聽見了沈念矣的聲音。她驚喜地擡頭,她就知道,老天不會這麼對她的。她的意中人,終究會踏着七彩祥雲來救她。

沈念矣連個眼神都吝嗇給她,嚴肅地說:“吵吵鬧鬧地聚在這裡做什麼?接下來都沒有課了嗎?”

他是計教院學生會會長,在同學裡頗爲威信,一開口,人羣裡頓時鴉雀無聲。他掃了衆人一圈,目光最後落在林若靜身上。

林若靜彷彿溺水者看見了希望,期待地看着他。

沈念矣還是公事公辦的樣子,“林同學,你身爲生活部的部長,我希望你可以以身作則,私人問題私下解決,不要給其他人帶來不好的影響和不必要的困擾。”

林若靜呆了幾秒,想着他一定是吃醋誤會自己了。不然也不會用這麼刻板的聲音說話,一點餘地都不留。

“不……不是……”她慌忙解釋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管是怎麼樣都和我沒關係,我們只是普通同學,你的事情不需要和我解釋。”他的話讓某些腦子活泛的新生想起來前幾天的班會,有人開始在人羣中尋找葉子初的身影。

葉子初不喜歡成爲人羣的焦點,特別是這種不好的八卦焦點。她打算偷偷溜走,省得接下來沈念矣又說點有的沒的。

她還是慢了一拍,沈念矣已經開口叫住她,“子初,你過來一下。”

大家動作一致地看向她,騎虎難下,她只能硬着頭皮走到沈念矣身邊。

他拉住她的手,一臉正經地宣佈,“今天借這個機會,我和大家聲明一下葉子初是我的女朋友,我們深愛彼此,和其他人其他事沒有任何關係。”

他鄭重的表白讓衆人激動不已,男生們嗷嗷大叫,感慨難得來朵校花就已經被摘走了。女生們則是羨慕嫉妒恨,G大男生雖多,像沈念矣這般優秀的依舊是鳳毛麟角。

對於林若靜,這不亞於是當衆打臉了。她愣愣看着璧人一般的沈念矣和葉子初,腦子裡一片空白。

沈念矣大功告成,帶着葉子初離開。圍觀的人很快就散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情感糾葛的幾個男男女女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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