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微微凝眉，嘴脣蠕動，但卻什麼都沒有說出。
反倒是默璃笑了笑“一次任務出了意外，所以留下了隱患，本打算把這些年所獲得的願力值用來彌補自己的錯誤，只是沒想到好像有人先一步替我解決了隱患。”
說實話，默璃剛開始並沒有要死的念頭，她爲了活着，爲了能夠回去照顧好爸媽她一直都在努力着。
直到那個任務中因爲她的緣故，親手造出了一個世界末日。
沒有人知道她心中的愧疚快要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雖生性涼薄，但是也做不到無動於衷的看着一個世界因她而消亡。
她的錯，她來負責。
“默璃，或許是虛九口中的那位大人吧。”
“如今我能到了這裡也是虛九找到了我，我挺想對他說聲謝謝的。”
小和尚的嘴角掛着默璃熟悉而又喜歡的笑容，如同高高漂泊在天際的雲朵，乾淨又有淡淡的溫暖。
“小和尚，你不害怕嗎？”默璃把頭靠在小和尚的肩膀上舒了口氣，熟悉的味道，好似微微安心。
“我還是想要再貪心一點的，只是我知道不可能的。”小和尚的聲音柔和，普普通通的話從他口裡說出來就如同精妙的佛經。
從開始到現在，默璃都很喜歡小和尚的聲音，無關風月，無關男女之情，或許就是少有的溫情吧。
默璃從晨風到豔陽再到暮色沉沉，默璃就坐在這裡，聽着小和尚說着那些她不懂，但又覺得分外好聽的佛語。
默璃親眼看着小和尚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直至隨風飄散。
她伸出手指，一握，僅僅握到了一片空氣，一場虛無。
若不是身邊格外冰涼的溫度，默璃甚至都會覺得小和尚剛纔的出現只是一場錯覺。
默璃想盡辦法留住了小和尚的一魄，然後便返回了空間。
是啊，能夠幫她解決了這個世界危機的怕是也只有空間中那個她僅僅見過幾面的神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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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確切的說，在空間中她從未看到過他的正臉，看到的只有他挺拔的背影和身姿。
或許在任務世界中，他們相遇過無數次。
他不言，她不猜罷了。
只是，回到空間中並沒有見到想要見到的那個人，偌大的空間，星空黯淡，唯餘虛九一人獨坐星空之下，背影蕭索。
“你回來了？”
虛九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嘴角勉強的勾勒出一個微笑，對着默璃說道。
默璃點頭，坐了下來。
“大人救了你，也救了那個世界，所以你不必死了。”虛九的話語有些生硬，顯然心情不佳。
“我知道啊。代價呢？”默璃知道，救世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也很難全身而退，必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讓別人代她受過，不是她的作風。
一人做事一人當，她不是那種害怕承擔責任的人。
“你見不到大人了，外族人是不可能進入的。”虛九看了默璃一眼，淡淡的說道。
說實話，若論親疏遠近，默璃在虛九心裡是遠遠趕不上那位神秘的大人的。
自小，他就跟在大人身邊，直到大人隨機選了一個小世界歷練。
讓他意外的是，大人竟然在那個小世界中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兒，他並沒有看出那個女孩兒有什麼特別。
性子清冷，容貌清秀尋常，高冷懶散，得過且過，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只是，大人爲了能夠讓那個女孩兒喜歡上他，親手把成神的機會推在了女孩兒面前。
想要成爲大人的妻子，最低的標準就是成神，成爲一個世界的主宰。
他不知道該說大人苦心造詣呢，還是說他鬼迷心竅，一個普通人的成神之路多麼艱難，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造神，恐怕也只有大人敢這麼做吧。
可是，那個女孩兒沒有成神的想法，甚至連長生不老都不屑一顧。
這麼奇怪的人，他真是看不懂。
與天同壽不好嗎？陪着大人站在最高處看世間繁華不好嗎？
對於人類的感情，他不懂。
因爲他自降生就是半神，及冠日自行蛻變爲身體。
他理解不了愛情，直到看着大人一次一次折損自己的力量都要伴着那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兒時，他纔有所理解。
不論是大人，還是那位僧人，喜歡上了一個沒有心的人，註定是個悲劇。
“默璃，你的心呢？”
聞言，默璃愣了愣，心？心在胸腔之中啊。
“你有心爲何看不到大人的付出，爲何看不到大人爲了跟你在一起的努力。”
“你一直覺得無數個世界猶如過客一般穿梭是一種折磨，那大人呢？”
“只要不是有緊要事情，大人也會在那裡，可能是重要的人物，也可能是路人甲路人乙。”
虛九的聲音一下一下飄入默璃的耳朵，但卻始終無法入心。
“我的前男友是你的大人？”像是爲了確認什麼一般，默璃開口問道。
虛九點了點頭，剛開始他並不知道那段經歷，回到族中設法拿秘寶回溯時光纔看到。
默璃傻眼，原來她的前男友竟然這麼高端大氣上檔次，若是以前她怕是要緊緊抱住金大腿的。
“替我償還了那個世界的因果，他會怎樣？”
“神體毀滅，成爲普通人。”這根本不需要猶豫，天之驕子，上天的約束就會越嚴格。
默璃眨眨眼，其實她理解不了虛九口中的傷心和悲憤，她從不覺得做一個普通人有什麼不好。
坐看雲捲雲舒，靜聽花開花落，爲自己想要的生活努力，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愛自己相愛的人。
父母健在，愛人相伴，並沒有什麼不好。
神，千千萬萬的歲月，數不清的光陰，看不見的盡頭，真的好嗎？
“做普通人真的那麼不好嗎？”默璃反問道。
虛九一怔，不好嗎？
族人怎麼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因爲天生的神，如何會去想如何做一個普通人，做一個普通人好不好的問題。
人和神之間，本就有不可逾越的鴻溝。
神高高在上，睥睨萬物。
只有大人，纔會異想天開的想要造神，並且還差一點兒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