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族長請的廚子手藝不錯,洛凡書感覺桌上的菜餚快都趕上他在洛家吃的那些東西了。吃的最歡的要數丹青雲了,星嵐山上的吃食都是清淡爲主,能吃好酒菜的地方,不是在山下的城鎮裡,就是要花大價錢。而這裡自然是怎麼油葷重怎麼來,族長花了大價錢,而桌上的也確實如他所說,算的上是好酒好菜。
丹青雲有了上次的教訓,堅決不碰酒罈子,任憑洛凡書和易離痕如何勸說都不意動。最先開始喝酒的是易離痕,一掌拍開泥封,就着酒罈子大灌了一口。
“這纔是好酒,咱們昨天喝的頂多算是米糟。”易離痕長呼一口氣,感受着胃裡傳來的溫熱,稱讚道。
“仙長喜歡便好,這酒啊,都是窖藏的老酒,下窖之前烈的很,窖藏了幾年倒是柔了許多,至少喝下去不燒肚子了。”李族長見易離痕喜歡喝又喝的快,連忙從一旁又抱來一罈。
喝到半醉的時候,洛凡書和易離痕便停下了,謝絕了衆人的一再挽留,和丹青雲在李族長的帶領下到客房休息去了。
這晚的丹青雲睡得格外踏實,直到早晨易離痕叫幾人起牀都沒有起夜。易離痕起牀的時間比村子裡的人還早,也可能是昨晚的婚禮影響,這些農家人睡了個懶覺。將客房整理了一番,三人便離開屋子再次上路了。
“洛師兄,你爲什麼會隨身帶着這麼多玉器呢?”走在路上,第一個開口的倒是丹青雲。
洛凡書拍了拍身側一個小布包:“以前在俗世的時候,經常順手買一些這樣的小玩意,畢竟俗世的人家都免不了有走親訪友的時候。這些小玩意值不上多少銀錢,又上的了檯面,所以身邊總是會準備一些。”
“值不上多少銀錢那是在你看來。”易離痕說道。洛凡書手上的這些小玩意,隨便挑幾件出來就夠方纔村子一家很長時間的花銷了。
“洛師兄在俗世有很深厚的家室?”丹青雲問道。他從出生開始就在星嵐山上,花銷用度也是靠的星嵐山的貢獻值,若非此次下山,他可能還有很長時間接觸不到俗世的銀錢。
“不算深厚,一個家族旁支的少族長,不過手上還有一些生意,勉強能夠一家子的用度。”洛凡書說道。
……
“小離,這裡離洛家還有多久啊?”這一晚又是隻能在野外紮營,洛凡書癱坐在地上,由於三人並未走大路,所以很多地方都得額外繞,一天下來沒走多長距離,倒是廢了不少腳力。
“真不騎馬?”易離痕問道。
“騎馬還有什麼樂趣,我不如直接去包個馬車,那個小鎮子上不有人專門幹這一行當嗎?貴是貴了點,我又不是出不起。”洛凡書說道。
“這一行當走的是正常的手續,照你那個法子,咱們估計還沒出星嵐山山門就被攔下來了。”易離痕說道。
“也是。”洛凡書嘆了口氣,他依稀記得,當初說要一路走回去,還是自己先提出來的。現在流的淚,都是當初下決定時,腦子裡進的水。
“不對啊,丹青雲不是趕時間,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星嵐山的範圍嗎?爲什麼也跟着咱們瞎起鬨,你就不怕半道被抓回去?”洛凡書突然想到了丹青雲。
“一直不准我下山的是我娘,不過上次去主峰我才知道她幾個月前就下山歷練了。現在只有我爹管我,他倒是很樂意我下山去歷練的,再加上有我堂哥打包票出來還是比較順利的。”丹青雲回答了洛凡書的問題。
“那你幹嘛還留有手段,說能幫你拖住三天。”洛凡書繼續發問。
“爲了瞞住我小姨,我爹說我娘下山前特地叮囑了小姨看住我。對了,我小姨是管宗門上下治安的,我就拜託了幾個朋友到處犯事,我留下的聯絡手段一直沒有被啓用,估計小姨這會正滿宗門找人呢。”丹青雲說道。
“這不是欠你朋友一個大人情?”洛凡書說道,有道是欠債皆好還,唯有人情難,以丹青雲的身份欠下人情終是有些欠妥。
“也不算,我也是出了大血的,屬於是僱傭關係,而且他們犯的都不是什麼大事,宗門抓住了也最多是看山門幾個月的懲罰。”丹青雲說道。
“那還成……”洛凡書點了點頭。
“我大概估算出來了,照咱們現在這個狀態,走到洛家得五個月。”易離痕說道。
洛凡書聽後躺倒在地上:“到最近的鎮子上找馬吧,五個月,回到洛家咱們這雙腳也算是廢了。”
“地圖壞了,我也不知道最近的鎮子在什麼地方,只能明天碰碰運氣能不能找到官道,順着官道走就容易找着了。”易離痕說道。
不知是運氣差還是怎麼回事,走上官道已經是第四天了,並且官道也不像是三人想象中的那樣,好些地方都有待修繕,應當是來往的人很稀少的緣故。
“這條官道咱們來的時候還挺有人氣的,這是怎麼回事?”易離痕皺着眉,一般來說官道都是俗世的官府修建的,而要修建官道,必須達成兩個條件之一,一是這條路線來往人員多,二便是這條路線十分重要。通常情況下不會存在官道被廢棄的情況。
“車轍積了不少土,看來已經很久沒有跑過馬車了。”洛凡書蹲地上觀察了一下,給出了自己的結論。
“走吧,順着官道應該能找着城鎮,到時候問問便是。”易離痕心裡有了不好的想法,造成這種情況,只能說明官道鏈接的地方出了問題,導致來往人員銳減,而且照洛凡書的信息,出問題已經有了不短的時間了。
走上官道的時候是正午,直到晚上都沒有遇到過一個行人,丹青雲未到過俗世,暫時不清楚是什麼情況。洛凡書和易離痕已經知道不是天災便是人禍,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是什麼輕易能解決的事情。
“二位師兄感覺心事重重。”丹青雲啃着乾糧,看着易離痕和洛凡書說道。
洛凡書點了點頭:“如果沒見着倒也罷了,既然見着了,咱們一定是要管一管的,就是不知道以咱們仨的實力,夠不夠管這個事。”
“但凡有能搭手的地方,二位師兄儘管差遣。”丹青雲也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第二日,順着官道走到晌午,三人才到一個小鎮子前。不過小鎮大門緊閉,甚至連一個守門的人都看不着,一丈餘高的城牆上,有幾支槍頭射着寒光。只是,只見斜靠牆頭的槍尖,卻不見半個人影。
“有人嗎,開下門,路過此地旅途勞頓需要打尖住店。”洛凡書喊了幾聲,卻無半點回應。
“奇了怪了,這個鎮子廢掉了?”洛凡書喝了口水,與易離痕搭話。
“我翻進去看看。”易離痕說完,便走至牆邊,找了處牆面有些凹凸的地方,借力幾個上蹬,便翻入了牆中。沒過一會,就聽着了鎮子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有些奇怪,凡哥,還是你去看看吧。”易離痕指了指自己身後。
洛凡書順着打開的鎮門往裡一望,心跳都漏掉了半拍。只見鎮門後的大街上站滿了人,有行商,也有握着武器的團練,更多的還是尋常百姓。不過這些人沒有發出半點聲響,隔的較遠,洛凡書也看不見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只是覺着這些人沒有半點生氣。
走到大街上,洛凡書只覺自己身後汗毛豎立,任誰被這幾百人沒有生氣地盯着,都會犯怵。
正在三人犯難的時候,一個聲音打破了僵局。
“三位可是星嵐山下來歷練的仙長?”洛凡書循聲望去,一個佝着腰拄着手杖的老者在和他們搭話。
“確是如此。”洛凡書點了點頭,“倒是,老者如何稱呼。”
“唉,此地不是個說話的地方,三位仙長請隨我來。”老者轉過身去,自顧自地走着。大街上的人,倒是隨着老者的步伐,讓開了一條供一人走的道來。
“走吧。”洛凡書率先跟上,隨後是丹青雲,易離痕吊在了最後。
洛凡書隱約聽到了鎮子大門被關上的聲音,不過他倒是不好確認,身邊的人一直盯着自己,饒是身懷二階修爲,他也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緊張,他能做的就是儘量不作出一些出格的舉動。
老人要帶他們去的地方並不遠,不過也算是離開了人羣,說來也奇怪,好像這個鎮子上就那麼些人了,洛凡書感覺其他地方只能稀稀拉拉的看見一兩個人。
老人帶他們去的地方,是一處宅邸,看上去十分的闊綽,也十分的殘破。闊綽是指這戶人家的裝潢,一看便不是尋常人家的財力可以辦到的,殘破則也是字面意思。門口鎮門的石獅子,頭被敲碎了一個角,大門上也有明顯的刀砍斧劈留下的痕跡。看上去像是被打家劫舍了一般。
進到大門裡面,這種感覺就更爲明顯了,栽植的花草被拔的到處都是,旁邊的廂房還有被燒過的痕跡,唯一保存還算不錯的,是正對着大門的大堂。
坐在大堂中,老人叫傭人看茶,而後便開門見山地介紹起來了。
“老身名叫卞石,是這樂安鎮中土生土長的人,請三位仙長來,着實是沒有辦法了,三位仙長要是不出手相助,這樂安鎮上下四千百姓,怕是活不下去了。”老人邊說邊摸眼淚,洛凡書細細觀察,發現並不像是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