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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瑟瑟,轉瞬瓊花隨風舞落,紛紛踏踏地飄在鳳飛雪和拓跋天的身前,拓跋辰纖纖玉指擡起捏住了鳳飛雪的尖巧下巴,雖然力道不大,但卻也不是很溫柔,從他那黑暗空洞的眸色中足以出他的佔有慾和陰鷙可怕的神情。
鳳飛雪卻只是蹙起了眉頭,面色沉靜,彷彿他對她的所作所爲,如同清風般不曾讓她介意和掛懷,她淡淡一笑,笑容雖然比瓊花還要美好,卻滿是冷冽的冰寒:“七殿下,你這是想要殺了若曦嗎?”
拓跋辰淡漠一笑,手指間的力道更大了些:“目前還殺不了你,至少你對我還有用處。”
鳳飛雪突然間笑了,嬌美的容顏在陽光下晶瑩燦燦,如同一塊水晶寶石般燦燦耀眼:“七殿下,我警告你,也是給你後一次機會,若是你還不肯住手,我們之間的盟約就此結束!”
她的雙眸黑亮的如同夜間的幽湖黑亮深邃,又如同眸中藏有蛇蠍一般,只要她在緊緊凝向你,很快她眼眸中的蛇蠍就會張開血盆大口撲了出來,狠狠咬斷他的脖頸。
拓跋辰不由得心中顫抖一下,她果真是個不好惹怒的女子。
他的手指旋即鬆開,從鳳飛雪的下巴處收回,忙垂下雙眸,整頓好自己的情緒,在擡眸時仍舊是一雙秋水瑩眸,儒雅偏偏的溫柔男子。
他迅速向身後退了兩步,面帶真誠之色,微微蹙起眉間似有懺悔之情:“若曦,剛纔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這樣對你發火,我只是見不得你繼續幫拓跋天來對付我。”
鳳飛雪從瓊花樹上起身,整理下被褶皺的衣裙,不曾望向他,接而坐到石桌旁的石凳上,這纔開口:“七殿下,我不管你和五殿下之間有何恩怨,但是我勸您一定要想清楚一件事,你們皇子之間的奪嫡之爭,並不是只有您和五殿下之間的爭鬥,除了你們太子殿下、三殿下和五殿下甚至到皇上所寵愛的末皇子十四殿下都有可能未來當上一國的儲君,繼承皇位,你若是隻顧着眼前皇上得寵的皇子,卻不顧及和提防旁側暗地裡你們鬥得魚死網破,準備左手漁翁之利的人,到時候有您後悔的一天。”
鳳飛雪拿起石桌上的茶盞,用茶蓋撩撥了下杯中漂浮的茶沫子,方纔放到粉瑩瑩的脣邊,輕輕飲了一口,眉眼間多了些清冷之色:“七殿下,您不必在若曦這裡久站着想着若曦的話,是真是假,您大可以回去找您相信的謀士,一起去探究若曦的話……既然殿下有心準備了那麼多謀士來提防着若曦,怕若曦每一句話都是危言聳聽,那麼殿下真應當考慮下,要不要和我取消盟約的關係。”
拓跋辰這一次完全愣住了,他竟然沒想到鳳飛雪能料事如神,竟然猜的出他爲了防範她,找到了很多的謀士,將鳳飛雪的每一次出謀劃策都精心探究一番,纔去實施,生怕中了鳳飛雪的陰謀。
他做事爲人謹慎,又重來不肯相信他人說的話,都必須經過一番精心的探究纔可以去按話做事。
他沒想到眼前的這個盈盈弱弱的小女子,竟然能猜透了他的心思,來她還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拓跋辰溫柔的朝着鳳飛雪笑着,剛要落座:“若曦,其實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是很相信你的,我……”
“七殿下,您不用坐在若曦的院子裡了……您應該做的是回到您的府邸好好想想若曦對您說過的話,對了……”她這才擡眸正眼瞧了他一眼,脣角動了動,卻是沒有半點的笑容:“我的兩個丫頭您還是在早點送回來的好,要是他們有什麼閃失的話,七殿下您是知道我的性子可不是那麼服軟的。”風秋溫是跋。
這算是威脅他嗎?
拓跋辰眉心跳動下,旋即收藏了眼眸中暗冷的神色,剛剛要坐下的身子又挺起,朝着林若曦溫情似水的笑道:“若曦,今日之事,我不想與你產生任何間隙,你要知道我都是因爲太愛慕你,得知你拒絕親事纔會有這樣大的反應,請你不必掛在心上。”
鳳飛雪只是淡淡的笑着,默不作聲,可越是這樣子,拓跋辰知道她定是對自己有了一種厭惡之感,即便他現在千方百計的想討好,也不能消除此刻她對他這種清冷的感覺。
“若曦,我這就讓人放了那兩個丫頭,我還會來見你的!”
鳳飛雪起身,朝他拂身辭別,這樣的舉動,讓拓跋辰知道,她已經決定了要與他陌路中人,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轉身離開了。
鳳飛雪淺淺的嘆息一口氣,拓跋辰仍舊是大曆的七皇子拓跋辰,他的野心、他的陰險,是上一世如此溫柔體貼、善良的李辰永遠都不會做到的,今日之事,她記住了,也謹記着,拓跋辰這一次你真的傷透了我的心,我只會在給你一次機會,若是再一次你還這樣傷人,那麼別怪我對你薄情。
秋雁和冷心被拓跋辰手下的侍衛放開後,急匆匆跑回了若香院,見到他們家小姐平安無事,他們才放心的呼了一口氣。
秋雁嘟起小嘴,又開始碎碎唸叨:“這個七殿下太過分了,明面上說着要和我冷心去到做客,實則就是將我們關起來,不想讓我們回到小姐身邊,也不知道按的什麼心,不就是想辦法阻礙了下這門親事嗎?難道不喜歡他還必須要嫁給他,哪有這樣強迫人家的。”4
冷心伸手推了下秋雁,秋雁這才瞧見鳳飛雪並未擡眸聽她說話,樣子應該是對於她的話微微惱怒了,她忙住了口,轉移了話題:“四小姐,聽說三夫人那邊來客人了,你知道是誰嗎?”
鳳飛雪淡淡道:“那是三夫人的客人,是誰和我有何干系。”
“確實和小姐沒有任何干系,但是柳姨娘去了那裡,說是想讓您陪着,聽說三夫人這次張羅的很大,要爲她的兒子二少爺相親,是楊國公的孫女楊九妹,這門親事明顯的是三夫人佔了很大的便宜,想必她一定會再三的巴結着楊國公府裡的人,想將這門親事早日促成了。”
鳳飛雪仍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從石凳上起身:“孃親既然去了三夫人那裡,我們也隨着去吧!”其實她只是心中擔心着,因爲林茹月死後,大夫人因爲操勞着林茹月的喪事,暈倒好幾次,林蕭然見後心軟了,決定不將她禁足在婉梨院了,一家的事情還是交給她處理,這次三夫人張羅的這樣聲勢浩大,大夫人又豈會不去?況且林蕭然身邊只有她和柳姨娘兩位妻妾,她的心思也自然得出,想必會想盡一切法子將柳姨娘剷除,這樣就好獨自博得了林蕭然的寵愛了。
女人這一輩子就是這樣,只爲了自己心愛的人,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他們不能容忍分享一個夫君,也就開始明爭暗鬥,爲的只是想獨自佔有夫君的寵愛之心,可是他們卻忘記了,男人喜厭舊的太過常事,這個鬥下去了,下一個就又被納進府門了,所以這種爭鬥便會不可休止的進行下去。
大夫人正是這樣的女人,她眼裡容不得別的女人得到林蕭然的寵愛,即便像柳姨娘這樣的安分守己,不爭與世的人,她也定不能放過。
鳳飛雪來到三夫人的半夏院,正好瞧見大夫人指着柳姨娘不知在說什麼,而柳姨娘垂下雙眸,不敢去瞧大夫人的雙眼,一副受了委屈,卻又唯唯諾諾的模樣。
“孃親,您在這裡啊?若曦剛纔去綠薇院找您,才知道原來你到了三嬸的半夏院。”
鳳飛雪徑直朝着柳姨娘走去,似乎沒有瞧見大夫人,當到了柳姨娘的面前時,她才裝作驚訝的模樣:“原來是母親呢?沒想到您也來了。”
大夫人的臉色僵硬,她還沒有嚐到找柳氏出氣發泄的一時之快,就被這個丫頭給打斷了,想一想就覺得心裡憋屈。
她淡淡應了一聲,臉上是半笑半淡然的模樣,的就讓人不舒服。
“孃親,我們進屋子裡瞧一瞧,聽說三哥要相親呢!”鳳飛雪輕輕拉住了柳姨娘的手,柳姨娘這才擡起雙眸,眸中氤氳着水光,的讓鳳飛雪心中微微生氣怒意,這一定是大夫人乾的事。
柳姨娘輕搖頭,卻是一副柔弱的樣子:“若曦,你自己進去吧,大夫人還有話要和孃親說。”
鳳飛雪轉眸,冷冰冰的在大夫人面顏上掃過,驚得大夫人渾身一抖擻。
“母親,您有什麼話就當着若曦的面說吧,別總是藏着掖着,後壓在心中太苦悶了,就找我孃親撒氣。”
大夫人頓時惱怒了,臉都要氣成醬紫色:“林若曦,你這是什麼意思?”
柳姨娘見大夫人怒了,怕自己的女兒受到委屈,忙拉了鳳飛雪一把,可鳳飛雪卻依舊冷冰冰地瞪着大夫人:“若曦是什麼意思,母親難道不知道嗎?別忘了你前幾日還是被父親禁足呢,要不是母親演戲演的這般好,怎會打動了父親的心?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讓父親知道你沒有一家之母的模樣,還百般粗魯地對待他的妻妾,每一個大夫人的模樣,您說父親會不會惱怒,將一紙休書給您,讓您永遠進不得丞相府的門檻呢?”
“你……”大夫人氣的咬牙切齒,指着鳳飛雪,雙眸通紅道:“林若曦,我可是你的母親,你怎麼能這樣同我說話?”
鳳飛雪乾笑了兩聲:“母親,原來您還知道自己的身份啊?若曦還以爲您忘記了。”她直接無視大夫人氣的發紫的面容,轉過身拉着柳姨娘便走:“孃親,我們到內屋瞧瞧去!”lk。
柳姨娘邊走邊垂着眸子,不敢去大夫人憤怒的神情,直到鳳飛雪將柳姨娘拉到了內屋的門邊時,鳳飛雪輕輕嘆了口氣:“孃親,您怎麼總是一副柔弱的樣子,這樣很容易被那些惡人踩到腳下。”
柳姨娘突然變幻了神色,脣角帶着得逞的笑意,這樣很讓鳳飛雪出乎意料,她在鳳飛雪身邊耳語:“若曦,其實孃親不傻,你信你自己瞧瞧!”
鳳飛雪循着柳姨娘纖纖手指,指去的方向瞧了過去,只見一身藏藍袍子,滿面鐵青的林蕭然站在大夫人身邊,在那裡正狠狠斥責大夫人的言行,這樣以來大夫人在爲林茹月辦理喪事時的賢良模樣又被林蕭然拋之腦後,林蕭然必定是煩透了表面一套,背後一套陰險的大夫人。
柳姨娘淡淡笑了笑,這笑容讓鳳飛雪覺得很是詫異:“若曦,剛纔大夫人找我麻煩時,你父親都瞧見了,所以我默不作聲,但是不代表沒有反擊……剛纔你和大夫人鬥嘴時,你父親在遠處望着只瞧見了我委屈的模樣,這也就證明了,你父親已經對大夫人徹底的失望和厭惡了。”
鳳飛雪恍然大悟,爲何柳姨娘一直以來都是一副柔柔弱弱,不爭林蕭然寵愛的樣子,目的就是爲了引起林蕭然的憐愛之心,男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越是強悍的女子他們覺得然無趣,但若是小鳥依人,柔柔弱弱的女子,他們反而覺得應該張開雙臂保護着對方,這樣就會引起了他們的憐愛之情。
宅院裡,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柳姨娘之所以一直以來在綠薇院能平安無事,也是因爲自己有獨特手段,來保護自己,將對方在無聲無息中絆倒。
柳姨娘伸出柔荑般的小手,拉住了鳳飛雪的手,溫柔道:“若曦,孃親現在都知道了大夫人對你的所作所爲,之前都是孃親沒用,讓你受了委屈,之後她要是敢對你下毒手,孃親也定不會心慈手軟放過她!”
這一瞬間,鳳飛雪從柳姨娘身上到了舐犢情深的母愛,她性是善良的,不爭於世,只想清清淡淡地過完一生,可是當到自己的女兒被大夫人等連連迫/害,她的心也一點點的堅/硬起來,她從原先的柔弱,變成了用柔弱作爲利器去反擊傷害她女兒的人,這些都是因爲偉大的母愛,將她的心也堅/硬起來,強大起來,所以說母親纔是天下偉大的人,上一世鳳飛雪沒有體會到這種母愛,這一世她卻在柳姨娘的身上尋到,所以她發誓,無論如何,她都要強大自己,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她的孃親,因爲她纔是這一世她親愛的親人。
柳姨娘拉住鳳飛雪的手溫柔的笑着,接着兩個人一同進到了三夫人院子裡的大廳,廳內老夫人也端坐在那裡,手上拄着雕刻有飛鳥圖樣的紫檀柺杖,正慈眉善目的和旁側一身淺綠色的華衣婦人談笑着。
鳳飛雪只覺得這個婦人長得很是端莊大氣,她梳着疊雲髮髻,髮髻上斜插着一根綠翡翠珍珠做成的珠花簪子,臉微微圓潤,眉眼生的清麗,笑容可謂溫婉大方。
而鳳飛雪的眸光終落到了她身側同樣一身青衣的女子身上,女子梳着螺貝型髮髻頂在兩邊的腦尖,每個螺貝型的髮髻上都插着一根紫玉簪子,簪子尾端墜着金黃色的流蘇,一晃一晃着將她尖尖的白希小臉映的更明媚動人。
鳳飛雪得出來,坐在青衣婦人身側的這位小姐正是楊國公的孫女楊九妹,她長得可謂眉清目秀,脣紅齒白,尤其微微笑的時候會露出門牙旁側的兩顆小虎牙,很是可愛,此刻她也同樣的端量着站在門廳內的鳳飛雪。
鳳飛雪今日穿着一身素白衣裙,裙襬繡有點點梅瓣,顯得秀氣雅緻,她的髮髻很是特別,是梳着荷花形狀的髮髻,荷花瓣共有五朵,都是用烏黑的頭髮盤成的,每一朵荷花瓣上還用了五種不同顏色的寶石荷葉形狀的珠花插在上面,起來很是靚麗脫俗。
楊九妹頭一次見過長得這樣傾國傾城,又梳成這樣別緻髮髻的女子,她不禁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到鳳飛雪面前,微微笑着露出兩顆很可愛的小虎牙,問道:“這位妹妹,你的髮髻真的好別緻,以後可否給我梳出這樣的髮髻?我真的很喜歡!”
楊九妹一開口,坐在正位上的老夫人和青衣裳的婦人都不禁對視一下,笑了起來。
三夫人一聽更是眉開眼笑,口直心快道:“這個孩子,來鐵定是林家的兒媳婦了,現在就說這樣的話,聽得我也是心裡頗爲高興。”
楊九妹有些不明所以,爲何大家都朝着她笑,難道她剛纔說錯話了?
“母親,難道我說的話有錯嗎?我真的很喜歡這位妹妹的髮髻,想讓她幫我梳妝下而已!”
青衣婦人笑着睨了她一眼:“這孩子說話總是心直口快,也不加考慮,若是嫁過來了,還不知會闖下什麼樣的麻煩呢!”
老夫人卻是擺手笑了笑:“難得林家要有這樣爽快大方的兒媳了,我就是得意這樣的孩子,說什麼說什麼……若曦,你帶着楊家的千金到你的院落,爲她梳妝出你一樣的髮髻吧!”
鳳飛雪笑着點頭,她內心也很是奇怪,總覺得這個女子的笑容很是爽朗,如陽光一般讓人心情快樂着,說實話她很喜歡這樣的女子,不知不覺間她覺得這個女子像是她久別相遇的故人。
三夫人見到鳳飛雪恨的咬牙切齒,當然也只好在心底這樣恨着,明面上還是裝的很賢良。
楊九妹打從心底喜歡鳳飛雪,一把拉住她向外走:“妹妹,我們到你的院子吧!”
鳳飛雪淡然笑着被拉出了大廳,只是剛一轉身,突然撞上了一堵寬大溫暖的胸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