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別冷,三天兩頭地下雪。
琛兒好像比往年安靜了許多,這倒是讓董如怡有點兒不習慣。
這一日,趁着珏兒睡了,董如怡起身,往琛兒的房裡去。
董如怡去的時候,琛兒正在默默地練字。
“母后!”
董如怡步履款款,走上前去,琛兒起身讓座,董如怡就在琛兒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竹影,快去倒茶!”,琛兒連忙吩咐。
“這麼冷的天,母后您怎麼來了!”,琛兒一邊說着,一邊給母后攏了攏炭盆。
董如怡見女兒如今這樣懂事,心裡忍不住,一陣熨帖。
“我的女兒長大了,現在也是個大姑娘了,怎麼不和你四妹妹玩兒去?”,董如怡笑着問道。
琛兒臉上閃過一絲不明所以的失落,隨後才裝作若無其事地道。
“四妹和二姐姐一向玩得好,她們喜歡繡花,琛兒不感興趣!”,琛兒老老實實地回答。
這話卻是真的,她的確不感興趣,從小到大,都不感興趣。
董如怡自然也知道。
“那你怎麼不去找你大哥玩兒,還有你那小侄子,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去瑞王府玩兒的?”,董如怡又笑着打趣。
自家女兒不可能無緣無故變得這麼老實,而董如怡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今日過來,也就是要探一探她的口風。
果然,董如怡敏銳地察覺到,琛兒眼裡,一閃而過的傷痛。
不過,琛兒依然快速壓下自己的情緒,故意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然後道。
“母后,天氣太冷了,這兩年也不知怎麼的,我忽然很怕冷,所以,就只好窩在家裡寫字了!”,琛兒若無其事地說道。
董如怡笑了笑,沒有說話。
琛兒不開口?她可是她的親媽,能沒有辦法?當然不可能。
“你大姐姐已經定親了,你二姐姐也要說親了,以後,你只能和你四妹妹玩兒了!”,董如怡像是感慨一般。
隨後又感嘆道。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我進宮,都十六年了!”,董如怡淡淡一笑。
琛兒對這後一句話可沒什麼興趣,這前一句話,琛兒倒是很好奇。
“二姐姐說親了?說的是哪一家?”,琛兒關心地問道。
董如怡笑了笑,然後說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是你淑娘娘在相看,回頭,只等着皇上賜婚!”,董如怡笑道。
隨後,見琛兒不說話,董如怡又道。
“等你大姐姐二姐姐出嫁了,我的琛兒,也該說親嘍!”,董如怡一臉感慨。
雖然古代是不允許在閨閣女子面前談婚論嫁的,可這畢竟是母女。
許多身份尊貴的嫡出大小姐們,自家母親掌握着自己的終身大事,一般都會偷偷問一問自己女兒喜歡什麼樣的。
董如怡自然也不例外。
琛兒雖然平日裡大大咧咧,可她也從未想過自己出嫁這件事,總感覺是那麼遙遠。
如今,母后這麼一問,她腦子裡突然就閃現出於子淳的身影。
記得那一次,他們二人一起掉入山崖,跌入山洞。
他那一臉焦急和關心,縱然行爲可以騙人,可眼神不會的。
她從未在他眼裡看到過那樣的焦急。
可自那一次,休養好之後,於子淳和她幾乎就斷了來往,她出宮也見不到他,而他好像也在躲着她。
琛兒心裡又羞又憤,索性不再出宮。
而當下,面對自己母后的打探,她也只好裝作不知道。
“母后,女兒還想再陪您幾年,在您和父皇身邊盡孝!”,琛兒儘量裝作一副淡然的模樣,笑着說道。
董如怡笑了笑,她知道若是再問,恐怕會適得其反,所以,也就笑着轉移了話題。
“等你舅舅的婚宴,你可要好好去玩一玩,到時候,帶着珞兒和珏兒一起去!”,董如怡笑道。
自從珞兒十歲之後搬到了外宮,董如怡也就能三五日見他一次。
“四弟?”,琛兒忽然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不少。
董如怡也笑道。
“你可不知道你四弟有多會玩兒,京城裡的孩子,怕是沒一個比得上他的,真不知道這是像着誰了,你大哥就不說了,你二哥,從小就……”,董如怡一臉無奈。
琛兒也徹底放鬆了下來。
“母后,我二哥那可是天才,他可是崔太傅的關門弟子,還有,我四弟怎麼了,我也挺崔太傅說,也要收爲弟子的!”,琛兒一臉狐疑。
母女二人熱熱鬧鬧地討論了一會兒,董如怡這才起身離開。
回到自己的內室,董如怡忍不住心裡一陣狐疑。
“難道,上一次,我看錯了?兩個孩子沒有那種意思?”,董如怡皺了皺眉。
初柳一臉不解,但想了想,這才明白過來,當下就笑道。
“娘娘,不是說,於公子最近在議親嗎?三公主是不是知道了,所以不高興?”,初柳一臉狐疑地問道。
董如怡一臉的若有所思。
於公子不斷傳出在議親的消息,於公子在京城裡不露面,於公子躲着琛兒?
琛兒黯黯神傷?琛兒懶的出宮?
“說不定,這議親是假,逃避纔是真的吧!”,董如怡淡淡地笑道。
“娘娘,不可能的,於公子明顯對公主……,還有,於公子也不像是那種人吶……”,初柳很是不解。
董如怡無奈苦笑。
“有的時候,愛情不是一切,於夫人這樣着急散播出孩子在議親的消息,難道,你還不明白嗎?”,董如怡淡淡一笑。
雖說,成爲駙馬爺,是無限榮耀的一件事,以後都會榮華富貴。
可琛兒是大齊唯一的嫡公主,身份尊貴,自不必說,若真是於子淳娶了琛兒。
不但以後都不可以再納妾,而且,於子淳在琛兒面前,也不可太過。
也就是說,這世上所有的禮儀,在於家,就要翻個個兒。
於夫人身爲婆婆,還要對自己的兒媳婦屈膝行禮,於家上上下下,都要敬着讓着公主。
這對於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來講,那幾乎是一種恥辱。
所以,他們於家,寧可不要這種尊嚴換來的富貴。
“難不成,那於公子就這樣……”,初柳很是可惜,同時又有些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