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剛到三隊的院子門前,卻發現張寡婦站在門前,見到高峰迴來了,張寡婦趕緊跑過來,當時就要給高峰下跪,弄得高峰趕緊伸手去攙扶她。
“張嬸,你這又是幹什麼啊,你已經向我下跪了,我也並沒有怪罪你,我也知道你家的實際困難,你就別再下跪了,我還年輕受不起,這可是要折壽啊。”
高峰老聽人說,長輩給下輩下跪,會讓下輩折壽的呢,這張寡婦比自己年長許多,她給自己下跪,還真會使自己折壽。
當然,高峰可不是因爲折壽的問題,他心裡清楚這張寡婦是個善良的農村婦女,不僅僅是善良,這善良裡還有些許愚昧與無知,比如這對自己下跪,就成了一而再再二三的舉動,讓自己不知所措,怎麼才能安慰得了這張寡婦。
“高工,你錯了,我給你下跪,並非是爲誣陷你的那件事,我而是想請你幫忙。”
“哦,張嬸,你太客氣了,需要我幫什麼忙,你儘管支聲就行,何必給我下跪啊。
張嬸,你以後有什麼事要我幫忙,沒必要把我當外人,你隨便開口就行,就把我當你家弟弟就好。”
“張嬸,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高峰是個爽快人,他不喜歡拐彎摸角,更不喜歡禮貌過多,像張寡婦這種人就是禮貌太多。
“高工,你人太好了,你張嬸真對不住你,我必須請求你原諒我,我必須給你下跪,請你接受我的請求。”
高峰這樣一說,本來站起來的張寡婦又要跪下去,把高峰給弄得都急了。
“張嬸,你怎麼回事啊,我剛纔都跟你說了別下跪,你怎麼又要給我下跪啊,你不知道長輩給晚輩下跪,那可是要折年輕人的壽呢,你再這樣的話,我也不可能幫助你。”
高峰瞪起眼珠子,張寡婦纔沒跪下去,不好意思地說道:“高工,那就不跪了,可不能折了你的壽,像你這樣的好人,那可是要活到一百二十歲,甚至活到一千歲呢。”
“哎呀,張嬸,你別太多禮貌了,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跟我說。”
像張寡婦這種農村婦女就是禮數過多,高峰有些不厭其煩,他喜歡直來直去,有什麼事情就開門見山。
張寡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高工,對不起啊,你張嬸就是這毛病,我來找你也不是什麼大忙,是想請你幫我幹一天活,你也清楚我張寡婦家只有自己一個人,家裡沒有勞動力,這種樹苗的事又是比較急,我一個人也忙活不過來,所以就請你幫我幹一天活。”
原來,張寡婦請高峰幫忙,並非是幹什麼大事,她是想請高峰去幫她種樹苗,別人家都有勞動力,而她只有自己一個人,留給自己又只有一天的時間,她根本就忙活不過來,而且全村都忙活起來,包括鄰村榆樹村,還有上前上後村都在忙活,她根本請不到親戚朋友幫忙,她想來想去就想到高峰了。
“張嬸,你是不是把屠大才借給你的一萬塊錢都買了樹苗,你不能種這樹苗啊?”
張寡婦請自己幫忙種樹苗,高峰早就猜到張寡婦肯定把屠大才借給她的錢買了樹苗,要不然張寡婦哪來的錢買樹苗?
張寡婦點了點頭,告訴高峰的確如此,她也沒錢可用,就只能暫時把屠大才借給她的一萬塊錢拿出來用了,她想着能從正府那裡賺回來,說不定還能多賺回一些,假如是兩倍多的話,那可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即能償還屠大才的錢,又能把兒子欠的學費償還了,這一舉兩得的事多完美。
像張寡婦這種善良的農村婦女,她對錢的渴求同樣強烈,她也覺得從正府那裡得到賠償款,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並沒有覺得有過分的感覺。
“哎呀,張嬸啊,你可是上大當了啊,你上了屠大才的當,你不能買這些樹苗,正府不可能賠償你們樹苗的錢,因爲你們是造假的呢,你不但得不到賠償款,你還會把這一萬塊錢搭進去。
張嬸啊,我也相信屠大才沒有這麼好心把錢借給你,他肯定向你提了什麼要求?”
高峰最不相信的人就是屠大才了,這位屠監理可是陰險狡猾得很,他不可能好心借給張寡婦錢,那其中必然提了什麼條件,用這些條件來控制張寡婦。
張寡婦道:“高工,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屠工願意借錢給我,我當然要加倍償還啊,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子,就是親兄弟都不會平白無故借錢給你,那後面都有條件,而且像我張寡婦這困難情況,人家都不借錢給我,都以爲我還不起債。”
“張嬸,你說的加倍償還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屠大才讓你還高額利息啊,你有沒有帶他寫的借款條子,你拿給我看一看。”
張寡婦這樣說,高峰就感覺到張寡婦完全上了屠大才的套,他肯定是給張寡婦放高利貸了。
張寡婦還真把借條隨身帶了,她掏出借條給高峰看,高峰一看屠大才寫的借條,當時就拍大腿罵起來。
“屠大才,你個王八蛋啊,你連張嬸這樣善良的人都欺騙,果然是放的高利貸,一萬塊錢竟然一年要三千塊錢的利息,並且還是利滾利,兩年以後就超過六千多的利息,這不是完全坑人啊。
張嬸啊,這種借條你怎麼能答應他啊,你這樣一直都要揹負他的債,你以後每年都是替他屠大才幹活了,完全成了他的奴隸,還不是我們房奴給銀行打工一樣,那比銀行的利息還要高。”
高峰一看這字條就來氣,當場就把這字條給撕成了碎片,隨手就扔在地上。
“張嬸,我把這張借條毀掉了,這也是一張不受法律保護的借條,你只要把一萬塊錢還給屠大才,無須承認有借條這事就行。”
“高工,你怎麼撕了它啊,這可不行,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啊,屠工好心好意借錢給我,我當然就要償還啊,要不然我張寡婦不是成了騙子啊,我張寡婦活了幾十歲,還從來沒有幹過欺騙人的事情,他屠工雖然不是什麼好人,至少他願意借錢給我,衝着這一點,那我張寡婦就要感謝他,我要把這借條粘起來。”
高峰毀了那張借條,張寡婦還着急了,蹬在地上撿拾碎紙片,還想着要把它粘起來。
“哎呀,張嬸,你怎麼這麼愚昧啊,你怎麼這麼糊塗啊,你怎麼還相信屠大才是好人啊,他完全就是一個騙子,不就是一萬塊嗎,我現在就借給你,你把他的錢還給他,從此你們就兩清了。”
高峰揍完屠家父子以後,他就知道追不上那輛小車,追不上那個樹託了,他就準備打道回府,剛想從屠大才那孿生兄弟的車上跳下來,卻一眼瞟到那駕駛室裡放着一萬塊錢,他就隨手拿了過去,他覺得能追回一萬是一萬,先把這一萬給張寡婦拿過去,讓她先把屠大才的錢還了,別讓她以後一直受屠大才的牽制。
高峰拿出來的一萬塊錢,就是從屠大才孿生兄弟那拿來的,這也正好派上了用場。
高峰瞪着眼珠子,把張寡婦從地上拉起來,她也被怔住了,非常順從地接過高峰遞過來的錢,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有些呲牙咧嘴。
高峰就發現自己太用力了,估計手抓住這張寡婦的胳膊,把她給抓痛了,他趕緊把手鬆開,不好意思地道。
“張嬸,對不住啊,把你抓痛了吧。”
“張嬸,你聽我說,這樹苗別去種,那樣只會得不償失,這都是屠大才騙人的鬼把戲,我還可以告訴你,這件事不但是屠大才一個人的鬼把戲,並且是他們屠家全家的鬼把戲,你知道那賣樹苗的人是誰嗎,正是屠大才的父親與他孿生的兄弟呢,你趕快醒一醒吧。”
“高工,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我也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你不願意幫我種樹苗,那就算我張寡婦白來一趟,你可別編出這樣的理由來騙我張寡婦,我始終還是那句話,屠大才雖然有些喜歡女人,但是他還是一個熱心腸的人,他不至於把全家都弄來欺騙我們,何況他的出發點都是爲了我們好,讓我們賺正府的錢,有好多事例都告訴我們,正府的錢是最好賺的呢,那也是不賺白不賺。”
高峰的好心相勸,卻沒讓張寡婦醒悟過來,反而使得張寡婦格外生氣,覺得高峰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怕沾到了她張寡婦。
“喂,張嬸,我說的是實話,你要相信我,這的確是屠大才一手導演的騙局,你真不能相信啊,我可不是不願意幫你忙,這是在做無用功啊。”
任憑高峰怎麼喊,那張寡婦氣乎乎地走了,而且走出去幾十米遠,又氣乎乎地返回來,將高峰給她的一萬塊錢狠狠地摔在高峰的身上。
“對不起,高工,算我看錯人了,你也是戴着有色眼鏡看人,我張寡婦惹不起你們,誰讓我張寡婦是個寡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