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不反對孟響跟我一同送張大爺的骨灰回去,首先是我身體尚未復原,騎那麼遠的摩托車,就算我能夠勉強支撐,孟響也絕不會放心讓我去。
但更主要的一個原因,還是因爲張小云已經不存在了,我當然希望她能夠重新出現,我卻知道那種希望非常渺茫。
不想當晚高凌凱打了個電話過來,聽說我們明天要去一線嶺,他居然也要跟着去。
我問他追着去幹嗎,他嘿嘿只是笑,我就明白,他不是想去張大爺家,他是想從一線嶺去方家坳看望方菲。
所以到了第二天一早,我們三人開了我爸的車子,中午趕到保康縣,跟保康縣公安局借了兩輛摩托車,由高凌凱馱着我,孟響單獨一輛車,三個人一同趕往張大爺的住處。
張大爺家的門扣上,仍然虛掛着一把鐵鎖,那是我們上次走的時候給掛上的。
可是等扭開鐵鎖推門進去,又兩個月的時間過去,滿地的灰塵讓我心中倍覺淒涼。
孟響先隨手扯了一下電燈開關,還好電燈仍亮。高凌凱突然問了一個問題:“你們說這周邊就只張大爺一戶人家,電力局怎麼會這麼好,竟然將電線扯到了這裡?”
這個問題他不問還好,他一問,我也覺得頗有奇怪。只是奇怪歸奇怪,孟響也不可能做出解答。
眼瞅時間還早,而且明天還要趕回去,所以我們先找到張大爺家的一把鐵鏟,再捧着張大爺的骨灰罐上後山。
因爲後山上的墳墓從左至右依次是張大爺的老伴、張大爺的女兒女婿、再加上張小云。所以由高凌凱動手,在最左邊、亦即是張大娘的墳墓旁邊挖了一個深坑,將張大爺的骨灰放了進去,掩上土,再豎上一個木牌,牌上自然早就寫好了“張大爺之墓”幾個字。
我們在墓前叩了頭,等站起身來,不知怎麼的,我就覺得下邊樹林裡,好像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雖然有孟響在跟前,我還是忍不住高叫了一聲:“張小云,你在嗎?”
山風拂面,山林森然,自然沒有任何迴應。
“說不定有我們在,她不肯現身呢!”孟響說,俏皮地眨眼一笑,“要不凌凱我們先下去將房間打掃一下吧!”
她這話其實略含譏誚,但是我顧不得理會太多,只能衝着她一笑,自然頗有感激之意。
“那你們先下去吧,我很快下去!”我說。
高凌凱也向我眨眼一笑,眼見孟響已經轉身走向下邊的樹林,趕忙跟了下去。
我見孟響說走就走,便知她心裡多少有些不舒坦。但我不可能馬上追着她下去,等她跟高凌凱走沒了影,我才放開喉嚨高喚一聲:“小云,張小云,你回來了嗎?如果回來,出來跟我見見面吧!”
沒有人影出現,就連之前那種若有似無的陰森感,也消失無影。
所以那種陰森感,或許只是我的錯覺而已。
我頗有喪氣地在張小云的墳前靜靜地站了一陣,始終沒感覺到任何動靜,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不能不破滅。雖然不可能傷心落淚,但卻渾身乏力,沒精打采。
可是孟響還在下邊,我只能勉強振作,不讓孟響看出我的沒精打采。
孟響跟高凌凱已經將幾間屋子打掃乾淨,但可能這兩個月還是有其他人來這兒住過,3號房的牀鋪居然斷了一條腿,整張牀都塌了下去。
所以高凌凱老早佔了1號房,我跟孟響只能同睡2號房。
老實說想起張小云我心裡還是會有些不自在,孟響好像也有這種感覺。但張大爺那間房看着都瘮得慌,別說孟響,連我都不願意去睡。
所以我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張小云已經不存在,我沒必要忌諱太多。
跟孟響畢竟不是每天都能在一起,若是換個地方,我必定會賴着跟孟響親熱,但是那一晚,我竟不太敢去做那些愛做的事情。孟響好像也不願意,結果一整晚,我居然老老實實只是摟抱着孟響,沒敢動她。
第二天我們打道回去,高凌凱跟我們分手,步行往一線嶺進發,我跟孟響則一人騎了一輛摩托車先趕回保康縣城,再從保康縣開了我爸的車子回襄陽。
之後又過幾天,襄陽市一直沒再出現任何奇奇怪怪的事情,我跟孟響漸漸放下心來。
我自我感覺身體已經恢復不錯,加上紫雲山鎮那邊的幾個專家老在問雷局長我什麼時候才能過去,雷局長在徵求過我的意見之後,決定讓孟響陪我一同去。
孟響本來滿口答應,可就在將要出發的前一天,我卻發現孟響的神情不太對勁。
我問她怎麼了,她猶豫了老半天,才苦笑說道:“也沒什麼,就是昨晚做了一個挺可怕的夢!”
“什麼夢?”我忙問。
她再次現出遲疑之色,又是好一會兒,纔回答。
“也沒什麼,就是……有一個黑影警告我說,不准我跟你一塊兒去保康!”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我笑了起來,摟她一下,“那你想不想跟我一塊兒去?”
“當然想啊!”她一揚下巴,“你現在可是拯救了很多人的大英雄,我不把你看緊點些,怕被別人拐跑了!”
這話說得我心裡倍覺舒服,忍不住再抱她一下。
“那就去吧,不過就是一個夢而已!或許是之前我昏迷太久嚇到你了,所以纔會做這樣的夢吧!”
“我也不知道!”孟響搖一搖頭,“以前做夢,醒來基本上就記不太清楚了,可昨晚這個夢,那個黑影……我現在想起來,仍然覺得很可怕!”
“那就別去想它了!”我安撫地親她一親,忍不住冒出一句調戲之語,“要不晚上來我家吧,有我抱着你睡,就不會做噩夢了!”
“纔不!”孟響紅着臉推我,“有你爸媽在,我可沒那麼厚的臉皮!”
“那叫什麼厚臉皮呀,咱倆都快成老夫老妻了!我說馬上擺酒席拿結婚證吧,你又不肯!”
“我說了要至少考察你一年,現在才過了大半年時間!”孟響做個鬼臉。
我無可奈何,只能滿臉愁容唉聲嘆氣。
(請看第180章《幻象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