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踏……”
“殺,滅了二龍山賊人!”
“呼延將軍莫慌,我等來助你們一臂之力!”
大片的馬蹄聲,喊殺聲似乎要震破蒼穹一般,不過片刻間,已經打破了這片戰場的原本局面。
交戰中的雙方,許多人都停下了手,目光紛紛移到了那道聲音傳來的方向。
原本殺聲四起,血流成河的戰爭,突然,被一道單刀直入的軍馬闖了進來。
那些人,顯然戰鬥力十分強悍,軍器鋒利,鬥志高昂不說,此刻,他們憑藉着一往無前的氣勢,迅速就已經衝到了官軍和林沖軍交戰的核心處。
“呼延將軍,我乃是關將軍手下大將宣贊!”一員猛將在陣中持刀大殺四方,一邊看向呼延灼這邊奮力衝突,高喊道:“關將軍派我的一萬人馬爲先鋒,他的大隊伍很快就到!”
“好,好啊!”
看着那宣字大旗,呼延灼嘴角一上揚,大聲地笑了起來,連遠處的林沖也顧不上了,他只是大笑道:“好,關長生的人終於到了,這一戰就把這攪亂山東的董平,徹底一戰蕩平!”
說完,他高高地揮舞起了雙鞭,一馬當先地衝往了自以爲的那個“林沖”倒下的地方。
張清眉頭皺了皺,他一轉頭看向那個宣贊,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似乎有些異樣的感覺。
但是呼延灼的命令下達了,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帶着人馬跟了上去。
畢竟,敵軍失去了林沖這個主將,那些嘍囉想必也就是些水貨,欺負老百姓可以,張清和所有官軍士兵們都自信,收拾了他們不成問題。
於是,官軍以一往無前的兇猛氣勢,紛紛狂吼着,向着二龍山軍隊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以至於,連身後來助戰的宣贊軍隊,他們都沒有來得及打個招呼。
他們只希望,藉着這個上好的機會,將林沖的兵馬給一戰解決掉。
到時候,也好早日回家,和家人團聚,功成名就,享受消滅董平帶來的榮華富貴,以及天下聞名。
然而,那個“宣贊”此刻,早已經停了手,他看着遠處交戰成一團的雙方軍馬,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他手下那些大軍,此刻也只是笑着在那裡看戲,並沒有摻和到這場衝突中去。
事實上,他們一開始,也沒有對二龍山的人下殺手,一切,都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宣贊”看着呼延灼正在大軍中左衝右突,眼神微微動了動,一抹詭異的笑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嘴角。
然而,呼延灼剛衝入對面的陣勢,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一道厲風,如同雷霆一般,猛地在向他的腦袋襲來。
瞳孔猛然放大,呼延灼只得咬着牙將雙鞭猛地擡起,試圖來擋下這全力猛擊。
“鏘!”
震耳欲聾的金鐵碰撞聲響起,火光四濺下,呼延灼和坐下戰馬硬生生地後退了十幾步,他只覺得一股巨力,充斥着四面八方,讓人難以抵擋。
猛地扯住繮繩穩住了身子,呼延灼看向前方出手的那個人時,幾乎是語氣極度低沉了下來:“林沖,沒想到你還活着!”
林沖看着前方一臉狼狽的呼延灼,也只是不屑地冷笑一聲道:“呼延灼,我原本敬你們名聲,不想你用這等卑劣手段傷我兄弟,你今日就別想活着走了!”
話音剛落,林沖暴喝一聲,整個人氣勢一變,就像失去了理智的猛獸一般,手中的丈八蛇矛隨着他的身影,如同烈火一般襲向了不遠處的呼延灼。
“呵呵,自己找死,就怪不得別人了!”
呼延灼大喝一聲,手中雙鞭全力施展開來,硬碰硬地迎上了林沖的這全力一擊。
二人剛一交手,不只是他們,整個戰局也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雙方無數的巨弩和投石車就像不在乎彈藥一般,在這片寬敞的戰場上,毫無忌憚地宣泄着他們的威力。
平心而論,官軍的戰鬥力和裝備,都要強於二龍山。
所以,官軍一直在把對面壓着打,這些二龍山嘍囉全靠不要命的打法,才拼死拖住了官軍的進攻,不至於覆滅。
但是,有一點,他們遠不如梁山。
而現在,梁山將這個壓箱軸的寶貝一拿出來,局面,馬上就翻轉了。
“轟——砰!”
“啊——”
第一個人被活生生地拋上天空撕碎,變成一攤爛泥時,還沒有人反應過來。
又過了一會兒,直到火炮的轟隆爆炸聲在官軍陣中接連響起十餘處後,纔有人回過神,把目光投向了身邊。
當他們發現身邊的人就那麼被炸得不成人樣,而他們完全沒有反抗之力時,儘管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悍勇鬥士,不禁也有些心中發虛了。
然而,林沖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在炮火的全覆蓋無差別襲擊下,一時間,戰場上,徹底陷入了火海。
無數受傷的士兵,痛苦的在火焰中翻滾,有的更是已經開始四散逃竄了,哪裡還有半點正規軍的樣子。
無差別的攻擊,來自於林沖的憤怒,他要爲兄弟報仇,趕緊讓官軍都變成焦炭,自然不會再有任何留守。
因此,他讓人從其他三個戰場,把所有的車載式火炮都給調來了自己這裡。
只爲了,尋求一線生機。
到了眼前這個時候,也唯有拿命來賭這一線生機,這唯一的一個辦法了。
林沖知道,這一次,事關二龍山的生死存亡,由不得半分婦人之仁。
必要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死亡的心理準備。
而此時,看着這一片人間地獄一般的場景,林沖也只是苦笑了起來。
董平啊董平,也許是我林沖一開始就錯了。
看着那些在火焰中痛苦翻滾的兩軍士兵,面對這場在自己看來沒有任何意義的戰爭,林沖心中情緒可以說萬分複雜。
這一戰,力量懸殊太大,官軍的力量是我們的數倍,要說能贏,那是天方夜譚啊,林沖苦笑着。
罷了,這一次,大不了同歸於盡,來爲我的猶豫和遲疑劃上這一生的句號!
下一輩子,我會付出靈魂和一切追隨你,直至死亡!
林沖怒吼一聲,手上力道突然放緩了,反而是加快了速度,專門往呼延灼的攻擊去遮攔,而不是進攻。
好傢伙,想尋找本將破綻,來尋求一擊致勝麼,呼延灼看着改變了套路的林沖,只是冷笑一聲。
用這個方法來節省體力倒是不錯,可惜,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呼延灼餘光瞟了瞟附近,二龍山的火炮確實威力強大,但是張清已經在盡力組織反擊了。
而且,連環鐵甲軍的隕鐵盔甲不僅堅固無比,連戰馬的速度也快的出奇,二龍山的火炮極難擊中不說,就是有彈片和餘波襲來,也傷不了這些天下首屈一指的精銳騎兵。
而二龍山最要命的,就是缺乏騎兵!
更何況,還有宣贊那裡帶來的一萬兵馬支援!
“該死,那個大宋第一炮手凌振跟着哥哥他走了,現在朝廷的火炮完全無法和這些人比肩啊。”張清一邊揮槍擊退了好幾個敵人,一邊咬着牙組織人馬反擊,心中卻是鬱悶無比。
堂堂朝廷,火力居然還比不上這些山賊水寇。
事實上,他一開始,也沒有對林沖下死手。
要不然,石子早往那個倒黴的副將臉上打去了。
不過,張清此刻心中還是有些自責。
林沖師兄,你自己注意吧,張清輕聲嘆了口氣,也不再去想這些事,又往前方整頓兵馬加緊反擊去了。
但是,由於官軍的火炮威力太弱,反擊也是有限的。
此時,雙方的人都在拼盡全力死戰,每個人的意識和靈魂,幾乎都已經全部融入到了這種生死搏殺的氛圍中。
然而,就在局面又要重新恢復持平的時候,變故,發生了。
“噗——”
“啊,是宣贊,宣贊叛變了,他對我們下手了!”
隨着一陣哄亂,官軍的後方已經徹底崩塌了。
“什麼情況,後面怎麼了!”
呼延灼聽到這道聲音,敏銳的他立馬結束了和林沖的決鬥,撥轉馬頭來到了後軍。
然而,剛到後軍,他就發現,“宣贊”領着一萬多悍勇精兵,早已經徹底衝破了官軍的陣型。
“混賬,宣贊,你是瘋了嗎?!”
呼延灼幾乎牙齒咬碎,他看着這個再熟悉不過的人,舉起了右手鋼鞭指着他腦袋怒吼道:“朝廷待你不薄,你又跟隨關將軍數十年,他視你和郝思文若親兄弟一般,你如何敢背叛國家!”
然而,“宣贊”只是大笑道:“人各有志,這腐朽的朝廷,早已不值得我宣贊賣命了,關將軍已經歸順了齊王殿下,你若是執迷不悟,待我們大軍一到,定叫你粉身碎骨!”
“你個畜生!”呼延灼渾身青筋暴起,血直往腦袋上涌,恨不得現在就把對面那個囂張的小子撕碎,他怒吼着,就衝向了宣贊。
然而,張清從後方趕來,早已經攔在了他的面前,連聲讓呼延灼趕緊撤軍。
“讓開!”呼延灼血紅着雙眼罵道:“這個忘恩小人,我到要去看看,這個關長生是不是真的背叛朝廷了,他如何對得起武聖先祖!”
“大哥,現在彭玘和韓韜都被追殺過來了,看樣子他們也遭到了襲擊啊!”
張清咬着牙,看向呼延灼低聲說道:“要是再不走,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那就讓他們這麼猖狂,我們讓朝廷顏面掃地不成!”呼延灼看着四方軍馬大亂,眼前的大好局面徹底崩潰,韓韜和彭玘都在組織整頓潰軍,他雖然已經有些冷靜了,但還是不甘心地說道。
“我們先撤走,到時候會合了蔡太師,再來報仇雪恨,爲時未晚!”張清苦勸道:“再耽擱下去,就一切都毀了啊!”
話音剛落,無數道炮聲再次響起,呼延灼只覺得震耳欲聾,聽覺都快消失了。
再往四周一看,他不由得徹底震住了。
二龍山大軍在楊志和武松,曹正,施恩,魯智深等人的帶領下,簡直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把官軍就像趕鴨子一樣,往前方驅趕着。
雖然鐵騎軍的戰鬥力和意志都是全天下首屈一指,但在二龍山大軍和宣贊兵馬的兩面夾擊,以及火炮的兇猛攻勢下,他們再怎麼拼命,也只得節節敗退。
“狗官哪裡跑,吃灑家一禪杖!”
魯智深暴喝一聲,騎着馬衝鋒在前,往呼延灼奮力衝去,連附近的自己人也不敢上前,只怕被他給打地粉身碎骨。
“呼延將軍,趕緊走!”
韓韜回過頭高喝一聲,一咬牙拼死攥緊了手中混天槊,迎上了魯智深的正面攻擊。
剛一接觸,韓濤只覺得虎口顫抖,就像要裂開了一樣,退後了好幾步,他一咬牙又衝了上去,很明顯,他拼死要拖住魯智深。
而這邊,武松和楊志圍住彭玘,各自全力出手,毫不留情,彭玘哪裡是對手,戰無數合,彭玘只得棄馬丟戟,往步兵隊裡落荒而逃。
另一邊,張清碰上了曹正和施恩,雙方戰無數合,張清撥馬便走。
曹正心頭謹慎,施恩卻提了槍追上去,張清猛的回身一顆飛石,正中施恩眉心,將其打下馬去,摔了個頭破血流。
施恩的親兵衝了上來,好歹救回了他,不至於被馬踩死。
“大哥,走……啊!”
張清剛猛的一把推開呼延灼,刺死了對面的好幾個二龍山嘍囉,突然只覺得一道繩索套上了他的咽喉,連呼吸都困難不已了。
wωw☢ ttκд n☢ c o
“混賬!”呼延灼眼看宣贊右手拿着套索,正把張清往身邊拖,怒罵了一聲,也只得盡力整頓人馬,往外拼命突圍。
“噗——”
韓韜早已敵魯智深不過,縱是爲了報答呼延灼幼時救助自己一家之恩,拼盡渾身之力死戰,不到五十合,肩膀中了魯智深一禪杖,早已經被拍下馬去,口吐鮮血不止。
“堅持住,兄弟!”
呼延灼猛的伏下身子,直接藉助飛奔的踢雪烏騅衝開了所有人的包圍,一把拉起了沿途中倒在地上的韓韜,將其丟到了自己馬上。
緊接着,他手中鋼鞭雷霆般橫掃劈落,將四周的數十人瞬間給送進了地府。
“大哥,別管我,記得,按我的計劃行事!”
張清的聲音遠遠傳來,卻讓呼延灼愈加惱火,看着衝上前來的二龍山嘍囉,呼延灼怒吼連連,手中鋼鞭毫不留情,把那些攔路之人紛紛一擊斃命。
與此同時,他指揮着軍馬,和彭玘一起,把力量集中在一點,對着包圍圈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事實證明,對方要突圍的話,沒有幾倍的兵力,你再厲害,也是攔不住別人的。
因爲,別人是在求生。
人在死亡面前,往往能爆發出最恐怖的力量。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呼延灼三人帶着不到一萬五千人的殘兵敗將,衝出了包圍圈。
一戰,折損過半。
而另一邊,“宣贊”和林沖會和之後,雙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相視一笑。
笑容中,別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