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起來了?”秋四哥秋熙陽訝異的問。
“就是前頭你大嫂要幫你說親的那一個,姓梅的?”秋老爺秋展深對着秋展捷問。
“是,就是那女人。”
秋老爺搖頭嘆道:“你大嫂也不知是那兒不對勁,那女人看起來就不是個好東西,眼睛亂瞟,沒定性,動作扭捏怪里怪氣的。”
聽起來他似乎對妻子的閨中蜜友十分不喜,秋二叔有些意外。
“大哥?”
“幹麼?很意外嗎?我是看寶親王那傢伙順眼,所以你去他那兒一待待這麼多年,我也不強迫你回來。後來你回來挑人要去照顧映柔那小傢伙,我也沒攔你,小六自個兒願意去,我也沒說話,還不就是天佑讓我看的順眼。只不過沒想到小六會被他相中,早早訂去當女婿。”對於秋冀陽被寶親王相去當女婿,秋老爺頗爲得意。
秋老爺話說的中氣十足,秋二叔聽了卻有些爲梅西雲難過,大哥說的那些作態,全是梅西雲在對他表示好感吧可惜,大哥是木頭完全的不解風情啊
“我以爲大哥向着大嫂,我不肯娶大嫂相中的人,所以大哥惱了我。”秋二叔有些訕然的辯解着。
“我惱你什麼?我娶妻不就自己挑的,憑什麼你娶老婆,我就得替你挑?要跟人家過日子的人又不是我,與其選我合意,不如你自挑去,白白讓我費心費力又討人嫌?”秋老爺自己與妻子就是相看對眼才成親的,又怎會因唯一的親弟,沒有如長嫂所願娶她看中的人而生氣。
“爹,您這樣講就不對了。我們娶老婆,可都是您和娘挑的。”秋大哥不滿了。
“就是啊”秋三哥附和着。
“嘖老大,你自己說,你老婆是不是你自己看上的?打小就追着人家後頭跑,讓你管着弟弟妹妹練武,是誰把宜嘉拉了去?”秋老爺目光銳利瞪向兒子們。
“爹,我錯了,宜嘉是我自己挑的。”秋大哥低頭認錯。
二姊夫許安望坐在一旁但笑不語。
秋三哥謹陽擺擺手。“爹,珍珠可不是我挑的媳婦,當初我相中的是她妹子琉璃的。”
“你對珍珠沒意思,你那時又挑人家的花拿,這種話你敢到你媳婦跟前說去?”
秋三哥瞪眼,秋老爺回瞪,最後當兒子的敗北,低頭小聲說:“不敢。”
秋三哥與妻子是三月三賞花會時結下的緣份,明明是挑了柯琉璃的花拿,卻還是拿到了柯珍珠的,只能說姻緣天定,半點怨不得人。
秋冀陽注意到四哥一臉茫然,他記得四哥到十九歲才成親,因爲四嫂父親過世守孝三年,之後又因他接了差事,推遲了一年,否則早在他十五歲時就該完婚的。
“老四,你發什麼呆啊?”秋三哥等半晌,沒聽到四弟開口,轉頭一看見他竟在發呆。
秋熙陽茫然的擡眼看向三哥,而後扯開嘴角笑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成了親就是過日子,娶到合意的便相敬如賓,不合意的也就湊合着過。”語氣裡有些寂然,秋冀陽是知道他心事的,只不知父兄他們知道多少,一雙眼便在父兄臉上巡梭着。
秋大哥想到兒媳,不由得臉一沉。
他不願與吳家聯姻,但是母親偏生就挑中了吳樂樂,那孩子在孃家是個受寵的,嫁來秋家後,因是長孫媳,備受母親疼寵,性子又要強,與自小便頗有主見的兒子甚是不諧。
小打小鬧的尚不打緊,惱人的是她與丈夫不和,還處處要壓別人一頭,家中時常因她,無事挑事,小事化大,大事吵翻天,成天的雞犬不寧,莫說秋昱凡不喜回院,就連他這個當公爹也不太願看到她。
纔想着轉移話題,就聽到秋冀陽說:“顏荔蓮的事解決了。”
“怎麼解決的?”所有人異口同聲問。
秋冀陽看了秋二叔一眼,秋二叔會意開口道:“寶親王讓小王爺通知了顏大爺,他是顏姑娘的嫡長兄,由他出面處理最恰當不過。”
雖然去處理的是郎清雙他們,但朱平珏還是派人去通知顏荔軒,顏荔軒知道的消息是,寶親王對他的庶妹三番兩次找他女婿麻煩很是不滿,這次他命人以顏荔軒的名義出面去處置了,再有下次定不輕饒。
不用說,顏荔軒得知消息,誠惶誠恐信誓旦旦絕對會好好管束庶妹。
“那麼世子放人了?”秋四哥半傾着身滿臉急切。
秋大哥與許二姐夫對視一眼,彼此不動聲色,卻不約而同面色微沉的注視着秋四哥。
秋三哥看着秋冀陽追問着。
“放是放了,不過,她不隨着顏家的人回去。”秋冀陽聲若寒冰,聽得秋四哥心一跳。
“六弟……”
“既是顏家人找來了,她不走還賴回秋家莊?”秋老爺聲若洪鐘。
秋冀陽淡淡的點了頭。“是的。”
秋老爺跳起來,在屋子裡踱起步來。
秋二叔看了秋冀陽一眼,起身對兄長道:“大哥,說起來,這顏姑娘在咱們家實在是個尷尬人,還是趁早請出府吧”
秋老爺狠瞪弟弟一眼。“我不想啊?我就恨不得一掌打死她,**非親非故的一個臭丫頭,在咱們家吃香喝辣,算計要我兒子娶她,好養她一輩子,我呸”
秋三哥和秋四哥不曾見識過,向來端正嚴肅的父親竟會爆粗口,因此都被父親嚇得目瞪口呆。
秋冀陽早在臥牀養傷時,就見識過父親這一面,倒不驚訝,大哥與二姐夫面色如常,他們年齡較長,當年陪着秋老爺到滄山別院探秋冀陽的路上,便是聽着秋老爺一路罵到見着六弟。
那時秋老爺一見到寶親王,可是衝上前,揪着寶親王的衣領狂怒臭罵,他們兩攔都攔不住,若不是秋二叔在旁提醒,寶親王的女兒尚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只怕父親當場就拆了寶親王。
因此這時見父親氣極又開罵,倒也不奇怪。
“這個女人是怎樣?咱們秋家是欠了她什麼?小六是救她一命,其它被救的都自力更生,就只有她,賴着我們家,什麼官家千金,我呸”
一時之間,屋子裡幾個晚輩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他們的母親也是官家千金出身的。
“你們母親不同,她可是自力更生,努力求生存,那像這個姓顏的丫頭。”秋老爺虎目一掃忿然爲妻子說話。
“娘是因爲同是官家千金出身,纔對她憐惜有加吧”秋四哥小聲的說。
秋冀陽冷然道:“一樣米養百樣人,做官的人有好有歹,官家的千金當然也是有好有壞。這些且不說,她當年會在山路半道上被我的人救下,如今看來頗有蹊蹺。”
此言一出,果然引來所有人的注意。
“怎麼說?”
秋冀陽便將顏家二哥,與平遙公主府的交情,對父兄們說明白,秋老爺長年領着徒子徒孫四處當差,自然對平遙公主與寧陽侯世子之間的關係有所瞭解。
“顏荔蓮當初會爲你所救,可能是人設計的?”
“顏荔軒、顏荔豐的外祖家便在滄山,不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讓女兒的庶女隨意走失吧?這若傳出去,多少會影響到顏家兄弟的官聲的,尤其他們家女兒就只這兩個嫡親的兒子,顏夫人當初會在臨終前將庶女送回孃家,就可說明一切,她若不放心孃家人,怎麼會讓孃家人照顧這個庶出之女?”
“六弟說的是,若是惱極這庶女的姨娘,想除去這個庶女,關在家裡弄死了,也沒人知道,報一個暴斃便了,但搞出走失?顏荔蓮身邊侍候的人怎麼侍候的?”
“如今想來確實可疑。”
“也許她在林家被*了,逃出來的。”秋四哥爲顏荔蓮說話。
“我問過一路照顧她的那家人,他們說,顏荔蓮脾氣很大,嬌生慣養的,她到秋家莊那時,之所以會病得瘦骨嶙峋的可憐模樣,全是因爲一路上,她都不願與那家人一起吃喝,嫌人家髒。”秋三哥端起茶杯喝茶。
“她一個官家千金一朝落難,不適應是難免的。”秋四哥辯駁道。
“她能說出與六弟有婚約,這般子虛烏有的事來,卻說不清自己的來歷。”二姐夫說完,一雙眼試探的瞥向秋四哥道。
“如果她嫡母的孃家虐待她,她怎麼會說自己是從那兒跑出來的,不提她有兄長,當然是跟他們不親,而且她在林家這麼久,也不見她兩個哥哥接她過去。”秋四哥說完,連秋老爺都爲之側目,他怎麼不曉得小四對姓顏的丫頭這麼上心。
“小四,你何以猜測她嫡母孃家人虐待她?”二姐夫伸手緩緩的摸着下巴。
“我……我問過,問過她。”
“四哥,我讓人去探查過,林家人待她不算特別好。”秋冀陽淡淡的說道。
“我說的沒錯吧”秋四哥擊掌揚眉得意的看着大哥。
秋冀陽像沒看見他的反應,接下去平靜的說:“但也不曾虐待她,將她當自家外孫女般看待,林家孫女兒有的,她一定也有,但她有的,林家的孫女兒卻未必有。”
“爲什麼?”秋三哥詫異的問。
“四哥,你以爲顏荔蓮與兩個兄長之間感情不好嗎?顏荔軒當時雖在京裡當個小官,卻時常讓妻子打發人,送京裡時興的玩意兒過去給小姑。顏荔豐在平遙公主府當個清客,公主府賞下的小東西,他可一件不落的,送到滄山外祖家來給庶妹。”
“他們的關係有這麼親?”秋大哥圓瞪着眼問。
“是。我問過從文,照顧她的那家人曾跟他說,顏姑娘細皮嫩肉衣着華貴,性子嬌氣,與家人失散,絲毫不曾驚慌失措、哭着要找家人,倒像是跟家裡鬧了彆扭,而離家出走的千金大小姐。”
“與她在我們母親面前的樣子相比呢?”秋大哥目光灼灼。
“相差千里。”秋冀陽眼神淡漠的與兄長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