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宮殿的拐角處青年囁喏道。
“嗯？哦，是嬴澤。”贏武看到長子很是高興。
“父親，您怎麼進宮了？我寫的書信沒收到麼”嬴澤費解，自己明明寫了書信給父親，難道沒收到？
贏武看出了疑惑，解釋道：“書信我已經收到了，但是中間出了一些插曲。”
“什麼插曲？”嬴澤一邊指引父親走路，一邊交談。
“有人送了我一封書信，內容是爾朱天律與姬復出賣沙漠走廊的機密給鬼戎匈奴。”贏武將書信從懷中掏出來，“你看。”
嬴澤接過書信一看內容，落款是皇帝的印璽，“這個落款千真萬確，是陛下的印璽，但這封信是誰寫給你的？”
贏武搖搖頭，道：“會是誰？我也不知道，但寫這封信的人與爾朱天律一定有大仇。”
嬴澤回想道：“難道是劉剛麼？那也不對，皇帝的玉璽由爾朱天律保管，不可能是他使用的。”
贏武面色凝重，道：“這封信着實詭異，我思前想後都想不出來，所以才冒險進京。”
看來，這河陽城裡的秘密如同深院裡的積雪，只有陽光出來以後才能解開。
二人正在行走間，只聽長廊下的假山後面有人竊竊私語。
男人道：“我們總管現在是皇帝的託孤遺老，我要跟着他好好幹，每日忙得很。”
女人嗔道：“你就知道忙，也不知道關心我。”
男人道：“我也想，但是我作爲太監有心無力。”
“呸！”，女人啐了一口，道：“現在發達了就有心無力？以前你怎麼不說這話？”
男人訕訕道：“我是真心待你的，我們總管賞賜的那些東西我不都給你了麼，好寶貝，最近事情是太多了，實在沒有空。”
贏武聽時，倆人說一些郎有情妾有意的話。嬴澤小聲冷笑道：“這種事在宮裡很常見，太監們都把這種情況叫對食。”
贏武默然不做聲，只有嬴澤繼續冷笑道：“這個應該叫做‘歷史上早期太監的戀愛史’。”
贏武看着嬴澤，道：“先不管這些，我問你，陛下是什麼時候得的病？”
“這兒不太適合說話，我們回去說。”二人便匆匆回到西域王在河陽城的住宿處。
“最近幾年陛下迷信方士，沉溺煉丹，很少過問朝政。”嬴澤說着爲父親端上茶水，順便又端來一個火盆“由於長時間的服用金丹，身體江河日下。去年開春以後爾朱天律不知道從哪搞來一個方士。”
“哦？方士？”贏武呷了一口茶水道。
嬴澤揭開火盆，往裡面添加了一塊木炭，繼續道：“是一個年近古稀的方士，這方士確實有些手段，能消解金、水起火。”
“消解金、水起火？竟有這等本事？”贏武一向對於江湖術士的這些把戲不太相信。
“我親眼所見，千真萬確。”嬴澤看着贏武緊皺眉頭，道：“那日陛下命人端來一錠金子，方士不斷往金子上滴水，金子不多時便消解殆盡。”
“竟然如此厲害。”贏武道。
嬴澤繼續道：“我當時也覺得厲害，那方士還向陛下說以後但有來犯之敵，他只需撒些神水，敵方便無兵刃可用。父親，你想那方士金子都能溶解，何況銅鐵了？”
聽了嬴澤的描述，贏武心內狐疑不定。
嬴澤繼續道：“又一日，陛下與方士談論國家大事，方士竟然誇口說自己最近修得一點神通，能夠讓水起火。”
贏武感覺這方士來歷不簡單，不由得身子一寒，向火盆靠近了些許，“那方士叫什麼名字？。”
嬴澤道：“名叫葛天，不過他自稱是飛天真人，陛下後來封他爲國師，道號‘護國天師’。”
“葛天？以前從未聽過此人，你繼續說吧。”贏武在腦海裡搜索了一下，並沒有聽過此人名號。
嬴澤繼續道：“葛道人端來一杯水，往裡面投了一顆仙丹，那水瞬間沸騰，而後騰騰火起，看得在場衆人無不驚歎。”
“陛下當日龍顏大悅，將葛天的神通撰寫成文，四處宣揚。”嬴澤道，“其實我明白，陛下這麼做就是爲了震懾四方藩鎮。後來葛天進貢了一些金丹，說是服用之後能與天上神仙交流。”
贏武聽的哭笑不得，道：“這又是什麼把戲？”
嬴澤道：“父親有所不知，陛下在偏殿修了一座登仙閣，每次吃了金丹以後在那裡與神仙會晤。然而好景不長，今年河陽城發生地震，神仙說那是陛下爲政不得人心，把陛下痛斥了一頓，由此積下了疾病，入冬後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贏武大駭道：“與神仙會晤？怎麼個會晤法？”
嬴澤嘴角一抿，搖頭道：“陛下每次會晤神仙不允許旁人接近，只有爾朱天律和葛天伺候，我也不知道。”
“既然葛道人有神通，陛下爲何不讓他治療了？”贏武奇道。
嬴澤接話，道：“起初葛道人給陛下吃了金丹，情況好轉，後來陛下又做了一夢，說是往常交流的神仙邀請他去天宮會晤，以便授予登仙之術，自此後陛下再也沒有吃過藥了。”
贏武嘆氣道：“陛下糊塗啊，哪有生病不吃藥的。”
嬴澤道：“當時我也勸諫陛下，治病還得藥，不吃藥怎麼行。陛下斥責我說褻瀆神仙，後來我也漸漸的很難見到陛下了。”
贏武恨恨地道：“這裡面肯定是爾朱天律、葛天、姬復他們合夥搞的鬼。”
“現在說這些沒用了，陛下雖然對你有充分的信任，但他覺得把太子託付給你們三人才覺心安。”嬴澤道。
“太子年幼無知，以後這裡的事更亂。”贏武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慵懶地躺在椅子裡，“以後行事要多加小心。”
嬴澤剛要說話，只聽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主公，主公……。”嬴澤起身忙打開房門，一看來人是王胤，“王將軍！”
贏武在裡面道：“王將軍，什麼事？”
王胤忙道：“陛下召主公入宮，御前天使正在前門等候。”
贏武趕忙起來，抓起朝服就往外走，“這半夜的，陛下是怎麼了？”
王胤道：“敢情是陛下不行了。”
“消息確切？”贏武幾乎是跑出房門的。
王胤在後面緊追，道：“我從宮裡探聽到的，準備回來向您稟報，不料在門口遇到了天使。”
“哎呦！”王胤說話間只聽一聲悶哼，低頭一看，原來是贏武跑的急，天色太晚，沒看清路，被門檻絆了一跤。
（關於消解金、水起火的解釋。消解金：金遇到王水會被溶解。水起火：鉀、乙醚投入水中，由於化學反應，會燃燒起來，出現水起火的化學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