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依在校園裡狂奔,四處尋找安子謙的身影。
子謙,子謙......
你不會是誤會了吧?你和我不曾做過的事情,我怎麼會願意跟他一起做呢?昨天晚上的所有事,都不是我想要發生的!
我心裡喜歡的是你,想陪着的人也是你。
......
上課鈴聲響了,她調轉方向,焦急地在校園裡打轉。突然,在通往圖書館的小徑上,她看到了他!
“子謙......子謙,你聽我解釋。”跑到他面前,她的額頭淌落水珠,腹部微微發痛。
安子謙的臉色有些冷峻,皺眉打量着她,淡淡開口:“解釋什麼?”
“剛纔在教室裡的事......她們的猜測不是真的,黎希澤也是故意那麼說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喜歡......”
“我不介意。”他不輕不重地截斷她的話。
“你......說什麼?”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不介意她們說的話,無論真假,都跟我沒關係。”平穩的嗓音有些低沉,表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林依依喘息着,無法看透他的心思,訥訥地問:“就連黎希澤說......我昨天晚上請他吃牛肉麪,接受他送的小金魚......這些你都不介意嗎?”
這些事情,她從來沒有機會跟安子謙一起嘗試過。不是她不想,而是安子謙從沒給她那種機會。她與他交往,僅限於校園裡默默地跟隨,有時候整天連說上幾句話都是奢侈的夢想。
安子謙抿了抿脣角,伸手拂開落在她肩頭上的一片黃葉,眼神悠遠淡漠:“依依,你不是我女朋友,你跟其他人做什麼,我都不會介意的。”
林依依的瞳孔張大了幾分,胸腔裡有一口氣悶悶的,她往後倒退了一步,臉色蒼白,“是嗎......我們不再是男女朋友,所以......就算我喜歡了別人,跟別人在一起,你也都無所謂了嗎?”
安子謙的神色飛快變幻着,語氣卻還是那麼淡定,嘴角掛了抹隱隱的微笑:“沒有無所謂,而是我尊重你的選擇。你喜歡誰,喜歡什麼,只要你自己開心就好。”
“可是......”林依依勇敢地擡起頭,眼瞳矇上一層溼潤的霧色,“我喜歡的人......是你啊!”
爲什麼還要這樣執着地說出口呢?
安子謙凝望着她顫抖的脣瓣,她那副極力隱忍的神情叫他有些不忍。然而,一想到自己一年多時間都沒理清楚的複雜家境身世,想到模糊難以預測的未來,他就無法放開胸懷。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怎樣......
面對這麼一個單純的女孩子,不應該讓她的心越陷越深。他沒有把握,沒有勇氣接受這樣一份純潔的愛情。
正因爲太純潔太美好......她才如此渴望,卻又如此害怕。
他們彼此對視,靜靜沉默。
涼風吹動黃葉,在頭頂飄過,天空流雲很淡,就像他的語氣一樣淡漠。
校園裡再度迴響着悅耳的鈴聲。
“你先回去上課吧!”他看了眼教學樓。
“你呢?”
“我跟Miss陳請過假。”他神色同語氣一樣淡漠。
“子謙......”林依依望着他深邃的眼底,鼻尖一酸,在意識到自己做什麼之前,她已踮起腳尖,嫣紅的脣瓣朝他的臉頰印去。
時間彷彿剎那靜止。
一秒鐘..兩秒鐘......
安子謙的眼裡各種幽光閃爍,手指抓住書本,一絲絲收緊。
林依依呼吸地急促,熱血直衝腦門,無法思考,睜圓了眼睛退開,怔怔地捂住自己的脣瓣。天吶!她真的做了嗎?竟然主動親了子謙?
安子謙突然別過眼,不能正視那雙霧氣氾濫的純情眼眸。
“子謙,我一直很喜歡.......”
“依依,你......已經有人看到了!”安子謙斷然阻止她脫口而出的話語,這也是他今天爲什麼從教室倉促離開的原因。
他不是黎希澤,也沒有她那樣的勇氣可以無視旁人的圍觀。他習慣了孤獨憂鬱,習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接受她的入侵,已不記得是從多久前開始,只因爲她表現得那麼安靜乖巧。可是從她踏出聖櫻之後,有她存在的地方,似乎滿是風雲變幻。林依依與黎希澤——足夠成爲校園轟動的新聞,而他安子謙,只希望能繼續安靜地做自己。
林依依看不懂他,他的心,她從來不曾看清楚過。不在乎他人異樣的眼光,不在乎他是否會開口說他喜歡自己,她只想用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感情。
這樣做還不明顯嗎?他卻拒絕.......
用如此委婉的方式拒絕了她一顆熱情跳動的心。難道過去的美好時光不可以重來?她喜歡他的心從來沒變,他對她敞開的心卻開始關閉了嗎?
林依依的脣瓣很快被染上了臉上的蒼白,低頭不敢再看他,前一秒快要跳出胸腔的火熱心臟被潑了冰水一般,迅速冷卻。
“依依......”在她轉身想跑開時,安子謙終是不忍,開口喊她。
“嗯?”林依依快速眨去眼裡的水汽,她不想在他面前哭。
“對不起。”安子謙艱澀地開口。
“沒關係......”她慢慢轉身,雪白的臉蛋上撐起一抹笑,“剛纔是我太沖動了......你快去圖書館吧!我沒關係,我......早就知道了。拜拜。”她朝他揮揮手,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頭也不回地跑開。
安子謙站在遠處,眉宇間籠罩着更深的憂鬱。她的笑讓他的心有一點點酸有一點點疼,卻描繪不清具體的滋味。一句輕輕的“對不起”,他傷到她了嗎?
從前,他不是沒有對她冷漠過。曾有一次,別人問她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她用力點頭,帶着幾分驕傲大聲宣揚時,他當着她的面沉下過面孔......
轉校離開她時,他沒有半句留言。
即使是那樣,她都不曾怨過他,第二天又活蹦亂跳熱情慢慢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她就像個永遠不會生氣的洋娃娃,像一團燃燒不盡的火焰。當他覺得寒冷孤單時,可以朝她靠近,她會毫不吝惜地貢獻着光和熱。
所以......
明天,她依然會很開心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吧!
安子謙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揉去那抹莫名緊張和擔憂。屬於他的林依依,是別人奪不走的,是會永遠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吧!
他邁開步子,堅定地朝圖書館走去。
而這一次,他絕對沒想到有的事情一旦錯過了,便永遠不會重頭再來一次。一旦擦身而過,錯過的便可能是一生的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