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網球場的看臺上,坐着兩個人。
林依依的手裡提着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喝着。
安子謙坐在她的旁邊,臉龐上展現着前所未有的情緒,讓整個人看上去都陽光了不少。願意打開心扉去爭取她,他不想再隱藏什麼。
“依依,蘭阿姨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嗯......”林依依講礦泉水瓶蓋擰上,若無其事地對他道:“你的曲折經歷,我也都聽說了。”
安子謙淡淡地笑:“希兒說的吧?”
她點點頭,望着遠處天邊浮雲流動。
馬上就要入冬,空氣乾燥而清新,雲彩被夕陽渲染得很美麗。紅色的光芒映入她的眼,沒有戴眼鏡的她,眼睛顯得又大又亮。
安子謙出神地注視着她,她回眸,淺淺一笑。
落落大方,不見羞澀和驚慌。
彷彿短短時日內,她已長大許多。
“我還聽說,你下個月就要去美國了。”林依依這回說得真心,連眼睛裡都是純淨的笑,“美國是個好地方,聽說那裡制度民主,科技先進,社會發達,像你這麼聰明有才能的人,如果去美國進修幾年再回來,一定非常了不起。”
安子謙抿着脣角,有些嚴肅。
她歪着頭看他:“怎麼不說話?”
他皺眉,熟悉的憂鬱瞬間又籠罩過來:“依依......我去美國,你不會捨不得嗎?”
林依依的笑容微微一僵,很快恢復明朗:“當然會捨不得。說實話,一想到你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我就擔心這輩子恐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他爲她的話內心悸動,波瀾迭起,靜靜等待着她繼續說。
“可是子謙,如果我完全不知道你的夢想,你的追求,那我就白白喜歡你這麼久了。你知道嗎?在我的心裡,你是個非常非常聰明的人,每一樣都那麼出色。我最大的遺憾卻是你的眼裡總是帶着憂傷......呵呵,我都快要叫你憂鬱王子了呢!”
安子謙的嘴角動了動,專注地凝視着她。
網球場上有學上正在打練習賽,看臺上也有其他的學生。
然而,從沒如此專注過,他的眼裡只有她。
第一次這樣認認真真地看她,她竟長得這麼可愛,五官小巧而精緻,臉蛋粉嫩晶瑩,嘴脣薄薄的,說話時,嘴角有兩個小小的梨窩。
他最常注意的是她的眼睛,不過因爲她大多數時候戴眼鏡,以至於並沒有細細打量過着眼睛的輪廓。從Party後,她開始佩戴隱形眼睛,原來她的睫毛這麼長,眼底有隱隱的霧氣,眼珠發亮,黑白分明......
他情不自禁陷入着兩潭汪汪泉水。
“子謙。”
她的呼喊將他的神思拉回。
“子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發現今天再看到你,你有點不一樣了耶!”林依依也盯着他清俊的面孔。
“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嗯......好像是多了種陽光的味道。對,就是陽光,豁然開朗,把憂鬱趕跑了不少呢!”輕鬆活潑的語氣,如假包換的林依依。現在的安子謙讓她更加喜歡,只是這種喜歡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
“依依,你就是我的陽光......”安子謙因她的話感覺溫暖,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
她冰涼的指尖輕顫,然後乖乖地被他握住。
這也是他第一次用如此真摯而充滿感情的眼神凝視她,他的手好溫暖。
現在纔敢於表達真實的心底話語,還來得及嗎?
“依依,我......”
“喔!子謙,本來我是很捨不得你去美國的,但是現在看到你這樣的狀態,我就放心了。”
“我什麼狀態?”心絃顫抖,他有些驚慌,有些不明白她要說什麼。
她眨動眼睛,漂亮的梨窩若隱若現,“呵呵,在你憂鬱的時候,我像陽光一樣照耀你。現在你自身都有陽光了,自然就不需要我啦!外面的世界海闊天空,終於能夠去追求想要的理想,我想這份理想已經成爲你新的陽光了吧的!”
她的眼裡有抹酸溼,暗暗加了一句:如果真要離開,現在就是我們最後的道別了吧!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這樣交談,但是我真的好開心......子謙,終於也有這麼一次,不再是我一個人默默看着你,一個人自言自語,而是跟你像最好的知心朋友互相交談。
安子謙總算聽清楚她誤會什麼了!
他綻放出來的“陽光”不是因爲可以去美國追求理想,而是因爲他已經想通,不想再逃避對她的感情了啊!
他需要的陽光,一直是她!
他恐慌地抓緊她的手,將她拖到自己的臂彎中,語氣低而急促:“不,依依,你聽我說!我已經決定暫時不去美國。”
“啊?爲什麼?”她大感意外,不能理解。
“因爲......我發現我不能離開早已習慣了的陽光。”
他慢慢俯頭,漂亮的薄脣朝她的臉上湊近。
林依依的瞳孔驟然放大,看着他以極慢的速度貼過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就在他剛要吻上她的時候,她驚跳着推開他,站直了身。
“子謙,我......”
天啊!剛纔你的數秒內,她眼前晃來晃去的全是黎希澤的影子。
那個可惡的傢伙陰魂不散般控制着她的思維,從晚上的夢裡,到白天的幻覺......
安子謙的吻,她曾經渴望了許久許久,沒想到真正要實現的時候,她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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