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1)
回去的路程很是順利,張靜菲覺得自己僅是睡了幾覺便聽見有人興奮地喊着‘到了到了’。她揉揉睏倦的眼睛,掀開簾子向外瞧去,天氣已經日漸溫暖,太陽高高地掛在天上,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她眯着眼睛望見高高的城門樓子,心裡也是一塊石頭落地,怎麼說也是到家了,雖然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家,但也算是一處遮風擋雨的去處。
胥晟逸傳旨下去,鸞駕直接返回皇宮,免去了官員接送的環節,隨邑的御林軍浩浩蕩蕩的進了京,直奔皇宮而去。
皇后差小福捎話給張靜菲,今晚暫且隨同回到皇宮,第二日在遣人將她送回家。張靜菲點頭稱是,她也不想這麼着就回家,本來就已經身心疲憊了,可不想在遭到那位父親大人的盤問,估計三夫人也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她的,一想到被他們抓住問東問西,張靜菲就覺得頭疼,就算皇后不說,自己也不想回去。
張靜菲爬起來收拾着馬車裡的東西,她的東西一直很多,收拾完了,車隊已經到了皇宮門口,一行暖轎將皇帝等人接了進去,張靜菲跟隨皇后乘坐一乘轎子返回鳳儀宮,張靜菲仍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方月晴哭笑不得,這個丫頭真是不長心眼,或許就算天塌下來她也會當被來蓋。
當晚,衆人整休,張靜菲揮舞着雙手拼命的往嘴裡夾菜,不知怎麼搞得就是覺得肚子很餓,轉眼吃完了一碗米飯,伸手又叫小福幫忙添一碗,全無大家閨秀的形象,方月晴看着她,直到多說也無用,宮內也沒有外人便由着她去了,只是提醒她道:“這麼吃小心肚子疼,先吃點,一會兒又水果和點心。”
張靜菲用絹帕抹了一下嘴,笑道:“知道了姐姐,雖然這路上也能吃到些新鮮的野味,但要論精緻和口感還是着宮內御膳房的菜可口。”
“你呀,什麼時候學着這麼好吃了。”方月晴點指着她的腦門說。
“嘿嘿,民以食爲天嘛。”張靜菲哪敢說自己一直就這樣來着。
吃過了飯,姐妹倆人坐在椅子上閒聊天,方月晴輕嘬一口香茶,嘆了口氣。
張靜菲也往嘴裡灌了一口,看到皇后這個樣子,心下知道她肯定又有話說,便放下茶杯,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姐有心事?”
方月晴看了看她,道:“月影啊,你也長大了,有些事情做姐姐的我要說給你聽。”
張靜菲叫苦不迭,這古代的女人都這麼麻煩麼,說教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但畢竟也是爲了自己好,她便耐着心道:“姐姐說吧,我聽着呢。”
方月晴點了點頭:“這一路上你受苦了,姐姐沒照顧好你,心中有愧啊。”
“姐姐別這麼說,月影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倒是讓姐姐擔心了。”
“昨天,太后找到我,問我你可定親了,我開始還以爲太后要給你尋個婆家,沒想到居然說到瑞王的頭上,看來太后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也算如了我的心願。”
張靜菲苦笑,胥晟皓的感情那麼外露誰看不出來呢。
方月晴話鋒一轉:“既然這樣我也就塌下心來了,但是月影,你應該也想到了,皇上似乎也存着心思,你是怎麼想的?”
張靜菲心裡咯噔一下,皇后還是說到這兒了,看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張靜菲擡起頭,對着方月晴的眼光:“姐姐,我不是一個貪圖權勢的人,我一直也沒存着什麼心思,只想安穩的過日子,皇上的心思我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請姐姐放心。”
方月晴點頭:“你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多的我就不說了,因爲皇上和瑞王是一母的嫡親兄弟,在天家本就是不好處理的,若一時不當,都是滔天的大禍,方家也會是滅頂之災,月影,你理解麼?”
“我明白,我不會讓這一切出現的。”
“辛苦你了。”
方月晴放緩了語調,她拉住張靜菲的手說:“姐姐希望你幸福。”
“呵呵,我會的。”
次日,張靜菲簡單地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到家裡去,她心裡茫然一片,沒有喜或者悲,擡起頭看着湛藍的天空,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忽然覺得過往的一切都想在做夢,呵,也許真的是夢吧。
她緩慢的走着,腳又隱隱的作痛,是那場浩劫中落下的,可能是凍腳吧,唉,偏偏總是跟腳過不去,真是的,她苦笑着。
走在前面引路的小內侍腳步也很慢,手中還挎着張靜菲的小包袱,一言不發。
張靜菲說道:“小公公,麻煩你了,呵呵。”
小內侍腳步一頓,卻沒有搭話,徑直在前面引路。
張靜菲心想許是宮內規矩大,不讓隨便說話。
走了好半晌,才遠遠的看見宮門口,張靜菲揉了揉僵直的雙腿,總算看到希望了。
走近了,看見門口靠邊上的地方停着一頂轎子,藍黑色的轎子並不出衆,也許是朝廷官員的吧,張靜菲沒有多想。
忽然小內侍身子一轉,卻是朝着轎子而去,張靜菲心裡有些納悶兒,他這是幹什麼?難道是這個官員官職很大吧,過去行禮,是不是她也應該過去問候一聲呢?可是她並不認識這個人啊。張靜菲胡思亂想着。
這時,從轎子旁邊走出一個人,居然是張德民,小內侍畢恭畢敬地說:“人來了。”
張德民點了點頭,看向張靜菲,說:“方小姐,辛苦了。”
張靜菲嘴角抽動了幾下:“張總管,多謝你也來送我。”
她知道,張德民纔不會吃飽了撐得來送她呢,恐怕是另有其人吧,而且那個‘其人’還真不是一般人,不是說皇帝都日理萬機麼,怎麼這麼空閒到這兒啊,還是自己想多了。
張德民笑眯眯的說:“方小姐,請到這邊來說話。”
張靜菲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我不去,有事情就在這裡說吧。”
張德民詫異地睜大了眼睛,轎子裡傳出了一聲低笑,隨後有人說話了:“怎麼?害怕我吃了你?”
張德民掀開了轎簾,胥晟逸走了出來,看着不知所措的張靜菲,道:“就依你,就在這裡說。”
張靜菲乾笑了幾聲:“臣女不知皇上駕到,失禮了。”
胥晟逸擺了擺手:“這些沒用的就不說了,這些日子委屈你了,朕沒有保護好你。”
“皇上這麼說讓臣女很惶恐。”張靜菲覺得自己是《大長今》看多了的後遺症。
胥晟逸揚了揚眉毛:“惶恐?難得你會這麼說。呵,果然還是那麼生分,不是你叫朕姐夫的時候了?”
“臣女那時候只是隨口一說,皇上不要掛懷。”張靜菲低着頭,心裡很不是滋味。
“隨口說說麼,這個毛病要改改了,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多謝皇上提點,臣女記住了。”
張靜菲不敢多看他,轉身想要離開,腳忽然又是一陣刺痛,她輕呼出聲,胥晟逸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你這是怎麼了?”
“呃,沒什麼,臣女的腳有些凍傷。”張靜菲輕描淡寫。
胥晟逸看着她的腳,眉頭皺得更深了:“你怎麼不早說?”
“臣女覺得這都是小事,不值得麻煩別人。”
“你怎麼這麼倔,凍傷是很受罪的!”
張靜菲疑惑地看着他,他怎麼知道?
胥晟逸察覺到她的疑惑,嘆了口氣說:“朕在做皇子的時候也被凍傷過。”
張靜菲目瞪口呆,這龍子鳳孫也會凍傷?開什麼玩笑!
胥晟逸看着她,道:“朕知道你不會信的,算了,你要注意一些,回去後找來大夫看看,不要以後再受罪了。”
張靜菲點了點頭:“臣女明白了。”
胥晟逸揮了揮手:“走吧,別讓你父親等急了。”
張靜菲行了個禮,接過小內侍手中的小包袱,朝門外走去,她知道皇帝一直目送着她,忽然想起了皇后說的話,紅顏禍水麼?有哪個紅顏想禍水呢,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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