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上）（2）
用罷了飯，張靜菲踟躕了一下，還是說道：“我先回房了，有些倦。”
方月晴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胥晟逸，點頭：“好吧，今天也是累了，早些休息，明天就是狩獵了，還需要早起。”
“知道了。”張靜菲應道，轉過身呼了口氣，退了出去。
胥晟逸目送她離去，眸子深得不見底，瞧不出什麼思緒。
方月晴心裡一陣刺痛，臉上卻擠出了一絲微笑：“皇上，我叫小福去準備熱水，您也在這兒歇了吧。”
胥晟逸回過神來，擺擺手：“不了，京城的摺子剛送到，我得看看，要是有大事可耽誤不得。”
方月晴哦了一聲，失望的垂下眼。
胥晟逸心下一軟：“朕自登基以來一直冷落了你，心裡實在不忍，只是朝中事務繁多，朕不敢懈怠，這樣纔不負我朝子民和列祖列宗。”
方月晴靠近他，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胸膛：“臣妾不敢有怨言，皇上能這樣說臣妾已經很滿足了，皇上要做個英君名主，臣妾理當盡心打點好後宮的事務。”
胥晟逸攬住她：“委屈你了。”
方月晴輕嘆一聲，閉上了眼，有時候她真希望自己不是皇后而他也不是那個隻手就能翻雲覆雨的一代君主。
胥晟逸走在小徑上，步履緩慢，一言不發。張德明緊跟在後面，皇帝最近經常心事重重，他覺得不像是被國家大事所累，再加上又發生了廊下那一幕，難道是情麼？想到這裡他打了個寒顫，這個不注重情愛的皇帝動情了麼？如果真的是，那真要有一番風雨了。
張德明無意間擡起了頭，看見前面有一個人影，警覺起來，大喝一聲：“是誰在那裡！”
那個人影一閃，到了近前，聲音怯怯的：“是我。”
張德明將燈籠舉高，照亮了前方，也照亮了一個清秀的臉龐，張德明鬆了口氣，原來是鄭雪香。
“是鄭姑娘啊。皇上在呢。”張德明往旁邊一閃，鄭雪香看見了站在後面的皇帝。
“臣女拜見皇上。”鄭雪香做了個萬福。
胥晟逸點頭：“起來吧。”
鄭雪香站直了身子，頭卻不敢擡起，她比較怕這個總是板着臉的皇帝。
“這麼晚了你這是打哪裡來？”胥晟逸問道。
“回聖上，臣女從太后那裡來。”鄭雪香畢恭畢敬的回答。
胥晟逸哦了一聲，說道：“那就快回去吧，時辰不早了。”
鄭雪香又做了個萬福，低頭走過……
胥晟逸看着她走過自己身旁，向後面走去，忽然出聲叫住了她：“你等等。”
鄭雪香轉過身，卻還是低着頭：“聖上還有什麼吩咐麼？”
“呃……你是和方月影住在一起？”胥晟逸猶豫了一下，問道。
鄭雪香一愣，疑惑地擡起頭，對上胥晟逸的眼睛：“是的。”
“哦，她和誰關係比較好？”
“月影姐姐平日並無和什麼人有接觸，除了皇后娘娘就是臣女了。”鄭雪香越發的疑惑了，不過還是照實答。
“唔，沒了？”
“是，沒了。”
胥晟逸思索了一下：“好，你去吧。”
鄭雪香應聲，剛要離去，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便說：“還有一個人跟月影姐姐關係也不錯，經常幫月影姐姐的忙。”
“誰？”
“瑞王爺，他是個不錯的人呢。”
胥晟逸點頭：“知道了，去吧。”
鄭雪香回過身，她一瞬間看到了胥晟逸的眼睛，一驚，不知爲何她覺得自己好像不該說出瑞王爺，爲什麼皇上的眼神忽然變得如此犀利。
翌日，大隊整裝待發，護衛軍也是個個精神抖擻，呼嘯的西北風吹起黃色的旗幟，發出‘忽嗒忽噠’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下顯得十分突出。
張靜菲偷偷掀起車簾的一角，被着陣勢嚇得又縮回頭去，雖然曾經想過這種皇家的氣勢，但當真的見到了，還是跟想象的相差甚遠，那種皇權至上與現代的民主相差甚遠。
張靜菲這麼想着，覺得這也是一次開闊眼界的機會，自己還算是幸運的，要是真的俯身在普通人家的身上，也許就沒這麼多奇遇了。
“月影，你可千萬要小心行事，我真是怕……”方月晴不放心的叮囑着。
張靜菲嬉笑着說：“姐姐不要擔心，我還是有自己的分寸的。”
“那就好。”方月晴舒了口氣。
這時馬車一動，開始向前行進，周圍只聽見馬蹄和車輪輾過的的聲音。
張靜菲側耳聽着，心裡雀躍不已。
行進了一陣，馬車又停下了，張靜菲疑惑地探出頭去，卻看見胥晟皓站在外面，他今天格外的精神，一身輕便的裝束，頭上戴着貂皮的帽子，腳下是一雙虎皮靴子，還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見張靜菲探出頭去，露出一絲微笑，脣紅齒白的煞是陽光，再加上英挺的身姿，看得張靜菲的心跳漏幾拍。
“呃……你怎麼過來了？”張靜菲掩飾着自己的尷尬，開口問道。
“呵呵，過來看看你，怎麼？等不及了？”他好整以暇地說.
張靜菲哼了一聲：“我只是奇怪爲什麼停下來而已。”
胥晟皓看了看隊伍前面，說：“沒什麼事，就是整休一下，很快就到了。”說完又捉起了張靜菲扶在車框上的小手，緊緊地握着。
張靜菲一驚，趕忙掙脫，四下看看，還好沒有人注意到，然後低聲說道：“你這是幹嗎？叫人看見怎麼辦？”
胥晟皓一皺眉：“怕什麼？反正你早晚都要嫁我的。”
張靜菲啐道：“你還真是霸道。”
“嘿嘿，你的手很涼，是不是很冷啊？”他滿不在乎。
“還好，車裡面有暖爐，不會很冷，倒是你一直在騎馬，會冷吧。”
他一揚眉毛：“騎馬怎麼會冷，男人就要如此。”
張靜菲滿頭黑線，他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古代男人，沙豬主義。
正想着，看見胥晟皓又要湊近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下：“還有什麼事？”
“嘖嘖，這麼冷淡，我是想說，我今天要打個狍子給你。”
“幹嗎用？”
“當然是做圍脖了，那玩意兒的皮毛可好了。”
張靜菲腦海裡浮現了血淋淋的狍子被撥下了皮的樣子，一哆嗦，連連擺手說：“我不要，太可怕了，會做噩夢的。”
胥晟皓怪異的看了她一眼，前方傳來了號令，又是出發的時候了，胥晟皓一躍上馬，對張靜菲說：“你等着吧，我去了。”
張靜菲點了下頭：“你要小心些。”
“放心吧。”他一邊說着一邊驅馬前進，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車內傳來一聲咳嗽聲，張靜菲這纔想到還有皇后的存在，臉一紅，有些窘迫地鑽進車內，縮在一邊，不敢看一眼皇后。
方月晴噙着笑意，說：“閒話敘完了？”
張靜菲嗯了一聲，從身邊隨便摸出了一本書，裝作看書擋住了自己的臉。
“嗯哼，說完話怎麼連字都不認得了？”方月晴壓抑着笑說。
張靜菲拿下書，疑惑地看着方月晴。
方月晴指了指她手中的書。
“啊呀！”張靜菲簡直像找個地縫鑽進去，原來她的書拿倒了。
方月晴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惹得車外的宮女們跟着探頭探腦。
她終於放心了，如此看來，好事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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