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五娘哽咽了一會兒,又發起呆來。
還沒確認的事,她激動個什麼勁?
當年走散,年紀太小,沒什麼記憶,而且,好像也沒吃什麼苦,就被師傅救下養在身邊。
師傅雖然豪放不羈,但是她吃的穿的還是很不錯的,學了功夫在身,與師傅江湖遊蕩,說不出的愜意。
後來,師傅沒了,可公主娘對她也很好,照顧得更加精細。
又解決了她的終身大事,夫君體貼,滿意亂七八糟的妾室,兒子乖巧,她其實很幸福的,倒是沒起過尋找親人的念頭。
用師傅的話說,當年那一帶過路的都是遭災的人,能不能活着都是未知數。
“想什麼呢?刺激過度?”
隋五娘回神,緩緩搖頭,就是激動之後有些疲累的感覺。
“你……會不會恨他們?”
隋五娘又搖頭:“不會。別說現在知道他們當年的爲難處,就是不知道,我也沒怪過,因爲我壓根沒吃過什麼苦。若是沒有師傅,若是沒有公主娘,也許會怨吧?可那些如果都不存在。你認識我大哥?他是個怎樣的人?”
“你大哥啊?挺好的。當年他誤入匪窩,卻能保持正義善良之本心,助我良多。”
寧寶昕將當年自己被擄遇見邱言明的事講給她聽,隋五娘兩眼發光,笑嘻嘻地點頭:“不愧是我的大哥,有俠義之風。”
邱先生拿了玉佩,急匆匆趕來,正聽見他們說知心話,站了站,聽隋五娘誇讚言明,笑了,血脈就是奇怪,縱然多年不曾相見,卻能很快親近。
他悄悄抹了一把淚,哄着眼走進門,將手裡的玉佩遞給隋五娘,也不說話,坐下小口小口地抿茶。
“哎呀,果然跟少夫人的玉佩一樣誒。”
圖形、成色完全能看出,這是出自同一塊玉石,而且,上面鐫刻的字也相同,一面試“歲歲平安”,一面刻着名字。
“你們是言字輩,你大哥是言明,你是言希,這個是言鬲,可惜,這個玉佩註定沒法再用,只好我拿來留個念想了。我當年出事將玉佩留在家裡,還是你大哥將這塊交給我的。尋找你們多年,當時也不知道有你,後來知道你走失了,我這心……罪孽啊!”
隋五娘再無懷疑,滑下椅子跪下:“爹!”
她本就不是那起矯情的人,既然確認,爲什麼不認?
邱先生倒是沒想到她如此爽快,寶昕忍笑,替邱先生扶起隋五娘:“懷着孩子呢,都不知道保重的嗎?”
“沒事,大着肚子我還能打架呢。”
隋五娘大大咧咧的,倒嚇住了邱先生:“那可不成,還是要多保重纔是。”
隋五娘嘻嘻笑,親爹對她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她能感受到。
隋太守喜歡她,卻更多的時候是斥責,總希望她多些淑女之態。
公主娘沒女兒,也喜歡她,更多的是能打扮她滿足玩的小女兒心態。
而眼前這個爹,嫡親的爹,純粹關心她的身體,那份關愛從眼睛裡流露出來,隋五娘捨不得拒絕。
寧寶昕知道他們能團聚十分不易,主動告辭,給他們空間談一談,只叮囑隋五娘到縣衙居住,她回去就安排屋子。
寶昕一路走過來,笑就沒停過,連小豆飛了幾圈偷懶,也沒再責怪它。
她何其幸運,在爹孃身邊長大,在他們的關愛下長大!
這是老天爺對她最大的補償,她該知足了。
阿摩哥哥爲什麼還沒送信回來呢?難道因爲他們遲早要回去,就偷懶了?
他不知道有人會擔心他嗎?
想着秦恪,寶昕的臉燙了起來,擡手捂住,又忍不住吃吃笑,很快,她就要嫁人了。
雖然心裡還是會有那道“坎”,但是,她已經不在乎。
“見過姑娘。”
寶昕被驚醒,看着眼前的章姑娘,有些莫名:“章姑娘這是去哪兒啊?”
章姑娘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她怎能告訴姑娘,她想到街上偶遇秦公子!
她問過天擎關過來採買的兵卒,聽說秦公子沒在天擎關,她就想啊,丹雅城比天擎關繁華,秦公子一定在丹雅城。
所以,她一有空就到街上游蕩尋找,希望能遇見秦公子,打動秦公子。
她看過,整個丹雅城就沒有能比得過秦公子的。
“就是上街轉轉。”
“哦。那你慢慢轉吧。”
寶昕正想離開,章姑娘又叫住她:“姑娘,聽說秦公子與寧大人相熟,不知最近秦公子可來過縣衙?”
寶昕愕然,章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我在內院,怎麼知道?章姑娘的意思是?”
章姑娘嬌羞地低頭:“秦公子答應娶我的。”
寶昕烏溜溜的眼忽閃忽閃,什麼?秦恪會看上章姑娘?章姑娘犯花癡吧?
寶昕自認還是很瞭解秦恪的,對章姑娘的話根本不信。
“章姑娘與秦公子曾經打過交道?”
章姑娘點頭:“就是前段日子,在客棧附近遇見秦公子,他邀請我去小酒館坐了坐,說他喜歡我,希望娶我爲妻。難道,姑娘不信?”
寶昕“哈”了一聲:“不會啊,那就先恭喜章姑娘了。若是成親,必會前來恭賀。”
章姑娘身邊的丫頭也作證:“姑娘就等着喝喜酒吧。”
寶昕轉身,翻了個白眼,她絕對相信秦恪,章姑娘這番話,讓她很擔心章姑娘的腦子。
想來,他們的確遇見過,秦恪在外人面前都是冷冰冰的,會對相貌普通沒什麼交集的章姑娘表白?
傻子纔信。
唉,早知道就不理睬章姑娘了,感覺很噁心呢。
香嵐安慰她:“姑娘,雖然奴婢在殿下身邊時間很短,但是,都知道殿下絕對不是個濫情的人,您可別相信那章姑娘。”
“我沒信,只是怕她胡說八道,寒了章主簿忠心跟隨我爹的心。”
塞給小豆一顆花生:“罷了,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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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昕訓練小豆的盡頭被打消,提不起精神,蔫蔫地回了縣衙後院。
“二姐,有人來找你的,你不在,他說上街逛逛,晚間再來。”
“哦。”
“二姐,你怎麼不問是誰?”
“是誰?”
“阿多啊。”
“阿多?”
寶昕來了精神,她曾送信給阿多,想尋些純淨的藍寶石和紅寶石,不在乎大小,關鍵是成色要剔透。
可天擎關戰事一起,阿多也沒了消息,她還以爲從此就失去聯繫了呢。
“他一定是送寶石來的,大哥成親,我們要拿些好東西給大哥撐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