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娘從趙大牛的眼睛裡讀出了心疼和憐惜,忙擡頭笑了笑,自嘲道:“真是不好意思,師太以前就說過,自古紅顏多禍水,沒想到我還真是一個禍水。”
“我可不許你這樣糟踐自己,大娘說過,什麼時候你想回大娘家,大娘都要你,孩子。。。”趙大娘摟住了萱娘。
“絕情,你可千萬別這樣說,你不知道西北有多少將士念着你的好,要是沒有你,這場戰爭還不知什麼時候能結束呢更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趙大牛嘆口氣。
這麼好的女子怎麼會被人說成是掃把星了,還有,這麼好的女子皇家爲什麼不要呢
“娘,哥,你看你們一個個的唉聲嘆氣,你們看萱娘妹妹這的條件,跟以前哪裡能相比,妹妹如今是侯府的千金呢,不是以前那個可憐的小尼姑了。”小麥看了看沈尚儀和曾媽媽,扯了扯她母親的衣服,低聲說道。
趙大娘一聽這話,忙鬆開了萱娘,有些訕訕的,兩隻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又擦。
凌萱見了伸出手,一手拉着趙大娘,一手拉着小麥,笑道:“山花幾個如今都跟着我呢,我還是以前的那個絕情和萱娘,我如今有錢了,能讓你們過好日子,真的。”
凌萱把自己這兩年的經歷大約說了說,也知道小麥的親事定了,是趙大牛的一個戰友,不過成親的日子放到了明年。
萱娘看了一眼小美,笑着問:“大牛哥呢”
“我,我不着急,先可妹妹來。”大牛依舊憨厚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笑笑。
“真好,明年我打算把山花和荷花嫁出去,要不乾脆這樣,山花正好在蓋房子,讓她把你們幾個的院子蓋出來,將來串門方便,還能看着廠子不被人惦記了。”
萱娘知道山花聽從了蔡大志的建議在城外買了一大片地,因爲那除了要蓋酒廠,將來還打算建織布廠和開染坊,只是現在棉花沒有種出來,只能一步一步來,先開個酒廠掙點銀錢準備後期工程。
“還等着你現在說人家山花早就合計好了。”春杏翻了個白眼。
“看着你們幾個在一起真好,對了,萱娘,你知道嗎京城的人都在傳容世子要回來了。”小麥忽然說道。
“切,他回他的,容世子對我們萱娘哪裡比得上三皇子好三皇子才。。。”春杏道。
萱娘還沒來得及阻止春杏,便聽見小麥說:“三皇子不是要定親了嗎聽說新娘子就是容家的什麼六小姐”
“什麼”屋子裡的人都驚呆了。
就連沈尚儀和曾媽媽都有些意外。
“別不是謠傳吧”曾媽媽問。
可是話說回來,無風不起浪,要是沒有準確的來源,誰敢把這種事情傳到宮外來,可問題是,這種事情沒有下定過禮論理也只是那些王公大臣們知道,怎麼會連市井之間都傳遍了
這是誰在跟李錦作對
想用這招逼着李錦不得不娶了容瑾,這樣的話,萱娘也就死心了。
曾媽媽想到的沈尚儀自然也想到了,唯獨當事人萱娘想不通,她也不是想不通,就是覺得腦子裡一團漿糊,不會思考了,唯一能感知的便是胸口的疼痛。
“孩子,你別這樣,你要想哭就哭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趙大娘見萱孃的眼睛呆愣愣的,忙一把又抱住了她。
“小姐,來,跟曾媽媽來,你聽曾媽媽說。”曾媽媽領着萱娘出了偏門,上了後山。
“孩子,你要相信三殿下,三殿下不會就這樣屈服的,三殿下要是看到你這樣,還不定得怎麼心疼呢。乖,聽媽媽的話,好好打起精神,事情還沒到最後的時候。”
空中飛過的小黑小白感知到了萱孃的不對勁,以爲是凌萱又被欺負了,一個俯衝下來,倒是把曾媽媽嚇得尖叫起來,也就是這一聲尖叫,讓萱娘回了神,喝退了小黑小白。
“孩子,你聽媽媽一句勸,三殿下但凡有一點法子能把這門親事推了他肯定不會猶豫的,只是有一點,你別嫌曾媽媽說話不好聽,你是一個庶女,就算沒有掃把星那個稱號,你也做不了王妃,既然這王妃你做不成,三殿下娶誰不是娶,娶一個心眼少些的將來你還少吃些苦,有三殿下護着你,哪怕你就是以丫鬟的身份進了王府,也少不了你的恩寵。。。”
“曾媽媽,這些話是三殿下讓你說的”萱孃的臉沉了下來。
這些話跟容珏當年說的如出一轍,可今日的萱娘不再是當年那個不知世事的小尼姑了,她也有自己的驕傲,憑什麼要降低自己被他人作踐
如果說以前在容家她還不大明白小妾是怎麼回事,那幾天在凌家可是看清楚了,不光小妾沒地位,小妾的孩子也沒有地位,要不然怎麼自己的庶女身份一公開,朱氏就敢找自己要回財產,說什麼沒成親沒分家不能有私產
所以萱娘是斷不會把自己送去讓容瑾作踐的,容瑾的個性萱娘再清楚不過了。
“不,這不是三殿下的意思,是曾媽媽自己的意思,媽媽也是不忍心見你難過,你這樣只會讓三殿下更爲難,媽媽也是爲了你們兩個好,你想啊,這事宮裡剛有一個頭緒就傳的沸沸揚揚的,這肯定是有小人在後面作祟,逼得三殿下不得不娶容家姑娘,否則,皇家的顏面和容家的顏面往哪裡放”
“媽媽還是替你們主子擔心吧,媽媽走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坐一會。”萱娘攆人了。
“這,小姐。。。”
“媽媽走吧,我這有小黑小白陪着。”
曾媽媽看了一眼那兩隻雕,又看了一眼失神的萱娘,只得往後退了退,倒是也不敢離開。
“小黑,小白,還是你們好,你們不會放棄我的,是不是在你們心裡,我纔是最重要的,是不是”凌萱找了一處樹蔭,席地而坐,抱着小黑小白,把頭埋在了兩隻雕的羽毛裡。
不一會,小黑從凌萱的懷裡鑽出來,飛到空中,引頸大叫幾聲,丁丁帶着一隻新雕下來了,再過一會,便聽見了狼嚎的聲音,老狼領着一羣狼過來了。
曾媽媽親眼看到這景象,嚇得腿都哆嗦了,一屁股坐了下來,要不是以前聽過萱娘有呼雕喚狼的本事,她還真不敢留下來。
萱娘正抱着這些雕和狼訴說時,凌遠霄也帶着人上山了,他在前幾天就聽到了李錦要跟容家定親的事情,本來早就該上山來看看女兒,只是這段時間皇上天天召見他,他實在是出不了門。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凌遠霄對這件事情還沒有太在意,因爲他知道皇家爲了李錦的親事,特地把這些世家之女都請進了宮,說是開什麼賞花會,其實大家心裡都明鏡似的,知道這是在選妃,可問題是這門親事宮裡剛有一點眉目,宮外就傳開了,而且還是連市井之間也傳開了,這就不能不引起凌遠霄的警覺。
把這件事情跟凌萱的身世曝光連接起來,對方的目的顯然就是凌萱,凌萱不能嫁給李錦,李錦娶了別人,這凌萱不就暫時留住了
凌遠霄倒想看看,究竟誰會是第一個來跟他提親的人。
凌遠霄一進庵裡便聽到衆人說萱娘一知曉這個消息便呆愣了,顧不得細問,便疾步上了山,正好看見萱娘抱着一隻狼的背影,不禁眼眶有些紅了。
這就是他的女兒,遇到了難事只能找狼和雕哭訴的女兒,他算什麼父親除了給女兒帶來無盡的麻煩和煩惱,他給了女兒什麼
說好的給女兒的承諾呢說好要爲女兒撐起的天呢說好的要給女兒的幸福呢
他統統做不到。
“嗷嗚。”老狼先發現了凌遠霄的存在。
萱娘回頭一看,正好看見父親站在陽光下挺直的身影,父親關切的目光瞬間溫暖了萱娘,她抹了把眼淚,站了起來,向父親張開了雙臂。
凌遠霄大步走到女兒跟前,一把抱起了女兒,向空中高拋了一下,再接住。
“怕不怕”
“不怕。”
“爲什麼”
“因爲我知道爹會接着我。”
“嗯,好女兒,記住了,不管你飛的有多高,要跌下來時,爹都在下面接着你,爹的手接不住,也有爹的身子給你墊着,爹不怕粉身碎骨,因爲,你是爹的女兒。”
凌萱聽了這話,摟住了凌遠霄的脖子,眼淚噴薄而出。
凌遠霄待凌萱哭夠了,再拉着凌萱坐了下來。
“孩子,你跟爹說,你真的非他不可嗎”
凌萱搖搖頭。
“這就好辦了,孩子,你還小,纔剛十一歲,以後的路還長着呢,爹相信,一定還有人慧眼識珠,把我女兒當成手心裡的寶。”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要是實在沒有人認出我這顆珍珠,我就一直當爹手心裡的寶。”萱娘調皮地一笑。
“好,就這麼說定了。”凌遠霄看着萱娘臉上帶淚的微笑,伸出了手,輕輕地爲女兒擦了擦眼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