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季凌風在說出,若是她爲髮妻,對方絕對不忍心將她殺死的這番話。
當即在面對這位前生她全心全意付出自己一切,儘可能去相幫的夫君。
蕭瑾萱的心裡自然還是有些情緒上的起伏,甚至於她的眼中都零星閃動着些許怨恨淒涼的淚跡。
“季凌風你不要將話說的這麼好聽,而且那個夢境你也不要不信,就是因爲這個夢,所以你的許多事情我都清楚無比。就比如你善用左手,便是因爲在夢裡我與你夫妻對年,你在我面前顯露過的緣故。而你可知其實我原本並非現在這種性格,以前的我膽小懦弱,被家族視爲災星更叫我自卑無比。可就是因爲在那個夢裡,我彷彿走了一遍人生。因此夢醒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必須改變,只有將心腸狠下來,並且無休止的去籌謀保護自己,我才能避免被人所傷所害。因此我現在這副冷情冷心的模樣,可以說都是拜你所賜。就是因爲要擺脫夢境裡最終嫁給你的遭遇,所以我便一定要比你狠比你毒,而這便是我一直針對你的緣由,如今你總該死得瞑目了吧。”
對於蕭瑾萱所講的這個匪夷所思的夢境,季凌風的確無法苟同,可是一想到自己善用左手的事情,對方竟然是在夢裡知曉的。
當即一向性格陰毒,甚至不信神鬼的季凌風,忽然都覺得自己後背一涼,更是有些狐疑的想着,這世間難道真有未卜先知,夢境預示未來的事情不成。
而向來記憶力都不錯的季凌風,不禁忽然想到他與蕭瑾萱初次見面時,便是在宋府的宴會上。
當時爲了給錢瓔珞報仇,季凌風便出了個主意,相邀蕭瑾萱趕赴宋府,然後叫在揚州素有琴仙之稱的宋家千金以才情折辱對方。
爲防萬無一失,季凌風那會的確先行調查過蕭瑾萱的背景。
而具派出去的人回稟所講,蕭瑾萱常年被遺棄梅莊,琴棋書畫一竅不通,根本就是個鄉野丫頭。
那會蕭瑾萱最後能當衆彈奏一手精湛的琵琶,季凌風便極爲的詫異。
尤其是對方這個本該大字不識的人,竟然還指正出錢瓔珞所書的詩句錯誤,如今想來這一切確實極爲的詭異。
而且如今季凌風在一細想,才猛然間發現,當時他在被蕭瑾萱算計的被錢瓔珞當衆張嘴之前。
對方似乎直接伏在他的耳邊,將他的名字準確無誤的說了出來,而季凌風清楚的記得,在那之前他根本沒來得及介紹自己,可是對方卻知道他姓甚名誰。
往日沒有在意的細節,如今聽聞蕭瑾萱夢境結仇一說之後,季凌風結合回憶起來的諸多反常事情。
當即他也不得不相信,對方似乎真是在濛濛之中未卜先知,而夢裡的一切可能的確是在將來要發生的事情。
不在覺得蕭瑾萱是在說些不切實際的話語之後,季凌風聞聽得在夢境裡,蕭瑾萱竟然會是他的妻子。
因此季凌風哪怕明知死到臨頭了,可他仍舊是忍不住的很想知道。
蕭瑾萱在夢境裡究竟和他發生了什麼,因爲按他對自己心中真實情感的瞭解,他的確絕難做出殺死對方的事情纔對。
“瑾萱容我這般稱呼你可好,既然你在夢境裡所經歷的一切,竟然在現實裡也可以重疊上。那你能告訴我咱們彼此間就竟發生了什麼嗎,你竟然做了我季凌風多年的妻子,若現實之中果真有這種事情發生。我對你不但深埋一絲情愫,何況就憑你的謀略又怎會落得個穿心而亡的下場,到底都發生了什麼我的確十分想清楚的知道。”
對於季凌風的這個請求,同樣不想叫對方稀裡糊塗死去。
而是要徹底將恩怨盡數說清楚的蕭瑾萱。當即不禁深吸了一口氣,等到情緒平復不少後,她便緩緩講起了前生的一切。
“季凌風你在前世乃是兩榜狀元,而你同樣仍舊是效力泰親王。等到你高中之後,爲了與帥府蕭家扯上關係,因此周顯泰親自替你向我那位嫡姐蕭瑾瑜提親。可是蕭瑾瑜眼界高,只想嫁給公候爵位之人。可是因爲不好拂了周顯泰的面子,因此我這個被遺忘的蕭家庶女,就被從揚州接了過來,並替姐出嫁成爲了你的妻子。”
往昔一幕幕不堪回首,叫蕭瑾萱只覺得充滿不幸痛苦的回憶,在次被勾勒了出來。
蕭瑾萱這會眼中的淚水在難抑制的流了出來,不過這眼淚絕非是對季凌風還抱有什麼不捨,她只是在爲自己那不堪卑微的前生落淚罷了。
而等到蕭瑾萱用錦帕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之後,她不禁繼續哽咽的說道:
“我雖不被蕭家人所喜,可畢竟爲了家族臉面,出嫁時的嫁妝仍舊還是有些的,更是得了一併上好的寶劍。而我身死那會你便是用我轉送給你的這件陪嫁之物,了結掉了我的性命,說起來還當真是可笑的很呢。除此之外,我傾盡嫁妝替你打通仕途。你得罪權貴,我便替你跪地磕頭道歉。在夢裡睿王視你爲眼中釘,對你百般加害,也是我替你飲盡毒酒,換上你的衣服幫你引開追兵。而且我還爲你生下過一個兒子名爲季楠,但最後這孩子卻被蕭瑾瑜剁成了肉泥,做成了丸子被不知真相的我服食了下去。”
一聽得蕭瑾萱在提起孩子的時候,明顯情緒即刻便頗爲的激動,眼淚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成串的往下滴落。
眼瞧着這一幕,季凌風不禁更加相信對方的那個夢境,恐怕不但未卜先知,而且還極爲的真實。
否則就他對蕭瑾萱那沉穩的心性瞭解,對方若非心痛欲死,絕對不會在他的面前這般失態纔是。
因此哪怕深知對方如今所講的都是夢境裡面的事情,但也已經將蕭瑾萱的這個夢,當成真實事情來看待的季凌風。不禁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和心疼,聲音都輕柔了幾分的說道:
“瑾萱若真如你所講,你爲我做了這麼多,我們並且已經有了孩子。我季凌風如何會叫蕭瑾瑜那般的去傷害你們,這根本就是說不通的。我並不覺得自己會混賬到,連妻兒家小都全然不顧。”
望着季凌風那極力辯解,和頗爲困惑的模樣,蕭瑾萱卻鄙夷的冷笑一聲,接着就神情慘然的說道:
“季凌風你以爲自己是什麼好人不成,你便是混賬到這種地步。在夢裡最終登基稱帝的是周顯泰,你新貴得寵一朝成爲凌王之後。沒過多久便和夢中嫁於錢雲鴻爲妻,可夫君早死成爲新寡的蕭瑾瑜勾搭在了一起。更是毫不在意我的感受,強行將對方帶進了王府之中。後來我被蕭瑾瑜陷害,說我與人存有私情,你便覺得楠兒是個野種。不但即刻廢了我王妃之位,將我關進地牢之內,更是將楠兒的死活,交由蕭瑾瑜隨意處置。而我的孩子就是因爲有你這麼個狠心的父親,因此才死的那麼慘。所以我不會放過你們這對狗男女的,你們統統都該去死。”
望着蕭瑾萱那向來如寒潭般淡漠的雙眼中,這會所流露出來的竟然是極爲瘋狂的恨意。
季凌風不禁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接着他的聲音低沉,卻透着股肯定的說道:
“瑾萱若你的夢境就算是一種未卜先知,可是我瞭解自己的本心。蕭瑾瑜絕非能叫我愛慕成癡,甚至到了讓我拋棄妻子的地步。更別說那蕭瑾瑜還是個寡婦,便是她在美若天仙,這種女子我如何會叫她進入我的府門。”
話說到這裡季凌風聲音一頓,眼見得蕭瑾萱的雙眸之中也閃過一絲思索之色,心知對方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當即他不禁又說道:
“咱們先不論你這夢境到底如何真實,也不提我是否被蕭瑾瑜所迷惑。但有一點瑾萱你恐怕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吧,那便是你所講到夢中的那個你,與如今的這個你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性格。我季凌風雖不敢說冠絕古今,但也算得上是人中佼佼者。夢裡的你懦弱無能,卑微膽小,換言之這樣的你憑什麼又配得到我的尊重和記掛。更何況我可以斷言的是,若如今的你仍舊是夢裡的那番模樣,便是現在對你愛慕如癡的周顯御,很可能你們二人都沒有相識的機會。因此就算夢裡確實是我對不住你,可若在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對於那個懦弱無能的你,恐怕我仍舊是會棄之如浮萍的。”
因爲她變得精明幹練,因此今生的命運才發生了改變,對於季凌風這個從另一角度所講的言論,蕭瑾萱聽過後心裡卻有些啞然,更是無法反駁對方的話是錯的,
畢竟前生的她的確一無是處,以前她總在怨恨被季凌風所利用,付出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愚不可及。
但是按季凌風所講的話,換個思路去想的話,蕭瑾萱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不夠優秀的人,的確難以得到旁人的尊敬和珍視。
因此就如季凌風說的一樣,若是今生她仍舊毫無改變,那她很有可能的確不會和周顯御結下不解之緣。
瞬息間經久埋藏在她心裡對於前生的不甘和惱恨,這會不知不覺的竟開始漸漸消散了。
哪怕深知季凌風所言句句在理,但是對方殘殺妻兒卻終究是天理都難容的事情,而蕭瑾萱恨海重生,爲的就是一報當初利劍穿心之仇。
所以就見得蕭瑾萱當即將手裡的匕首直接丟到了季凌風的面前,接着她語氣不悲不喜的平靜說道:
“無論夢裡的是是非非,到底是誰對誰錯,但我仍舊不會放過你這個枉付我一片真情,並將我殘忍殺死的人。原本我是想親手用利刃刺穿你的心臟,可是適才你說的話也不錯,感情不能強求,夢裡的我那般軟弱無能,被人暗害也是我自己沒用。因此匕首給你,怎麼個死法了結掉自己的生命,我將這個選擇權交給你,如此我也算是對你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