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轎在太和門穩穩落下。
因爲小云子隨行,一路上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雲半城沒有和蘇芸說話,如今下了馬走上來,蘇芸對他微微一笑,雲半城心中早已有了計較,蘇芸就是要自己順着方纔在兵部兩人議定的言語勸諫慕容海就是了!
兩人換過腰牌,小云子當前引路,穿過御花園直奔御書房,程毋庸在門前值守,見他二人到來,貌似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聖上與白相恭候兩位大人多時了!”
這話自然是在提點蘇芸和雲半城白慕容兩人也在裡面,蘇芸微笑點頭,當先進了御書房,果然見白慕容正坐在御案對面沉吟不語!
“微臣恭祝聖上金安!”蘇芸上前跪下,後面雲半城隨着跪下來一起叩見慕容海,慕容海揮手說到:“免了吧,程毋庸,賜座!”
程毋庸答應了一聲,趕緊爲蘇芸和雲半城準備了座位,兩人謝過聖恩之後落座之前又與白慕容見了禮!
“朕今日急招你們前來爲的就是西域邊事,九皇子軒轅露輕敵冒進,將天朝重兵陷入西域國的重圍之中了,你們且看此事當如何處置纔好?”慕容海沉聲說到,臉上不見任何表情。
蘇芸一愣,沒想到在兵部時雲半城還說這事絕密,不想如此快聖上就親口當着自己的面說了出來了!
“微臣惶恐,此乃兵部之事,且如今魏王提調兵部,爲何不見魏王到來?”蘇芸故作詫異問到。
慕容海冷笑一聲沒有說話,雲半城知道蘇芸這是在爲自己鋪墊呢,他哪裡能讓蘇芸在聖上面前吃了閉門羹,趕緊接口到:“少卿不知,這九皇子領兵出征,這兵士卻是相爺當初平叛之時籌措的,說來倒是與兵部轄下軍隊有些不同呢!”
“雲半城此言纔是老成謀國!”慕容海隨即讚歎了一聲,雲半城卻心知肚明,這還不是蘇芸刻意要讓自己在慕容海面前取得信任的一招棋而已。
而蘇芸要的就是聖上眼中能容得下雲半城,見自己目的已然達到,她笑了笑說:“雲統領何時說話也會討聖上歡心了?這天下乃是聖上之天下,雲統領卻說兵力還分彼此倒叫在下摸不清頭腦了!”
慕容海聽了愈發高興,這蘇芸就是轉圜的快,換做旁人說了一句錯話,接下來自然不敢再言聲了,她就是與衆不同!
“罷了,朕召你們前來可不是爲了拌嘴的,蘇芸且說說此事該如何計議?”慕容海的臉色因爲蘇芸的一句話緩和不少。
蘇芸沉吟片刻纔到:“聖上,此事關乎皇室顏面,既是九皇子出征,一來就不要宣揚的人盡皆知了,再者功過是非存乎聖上一心,九皇子自然還是要申飭的,至於補救之法,臣等三人之中也唯有云統領最爲熟稔,還是由他來說吧!”
慕容海不住點頭,蘇芸說的頭頭是道,關鍵她的主張與自己一致,就是軒轅露絕不可深責,因爲軒轅晨已死,若是再打壓了軒轅露,則軒轅雨不免一人獨大,這卻是自己不願看到的。
蘇芸正是想到了這一點,今兒沒有傳召軒轅雨前來就是明證,因而她纔會有此說法,慕容海聽了果然中意,而後轉向雲半城到:“愛卿可是有什麼話說?”
“聖上,微臣意思西北野原軍就在西域近前,可下旨派兵馳援,至於領軍之人還是相爺酌定,畢竟野原軍爲我雲家所統領,若是微臣指揮則不免招人話柄!”雲半城立時接口說到。
慕容海真是沒有想到如今的幾位重臣一時之間都如此爲朝廷考慮,她當真是聖心大悅,撫掌笑說:“好,好,你們都是朕的得力干將,如今口中報國之策又都是深和朕心,就照此辦理吧!”
白慕容也是沒有想到雲半城竟然能如此大度放手野原軍的調度大權,只是他不曾慮及野原軍軍紀嚴明,就算是由他統領,他想要在軍中做出什麼不利的舉動來也是枉然!
“蘇芸,你就代朕擬旨,將方纔言辭詳盡寫了,即刻下發,白慕容,此次就勞動你離京一次,若然換了別人朕也是難以放心!”慕容海笑說,白慕容趕緊跪下謝恩。
蘇芸起身伏在御案上提起御筆來擬定了聖旨,慕容海加了傳國玉璽,而後就傳程毋庸進來,發往六部去了!
慕容海笑了笑說:“若是朕所料不差,此道聖旨下發之後魏王不便入宮面陳疑惑,有可能到大理寺中質詢蘇芸,蘇芸就搪塞了吧,此事僅限於咱們君臣四人知曉!”
蘇芸趕緊答應了一聲,白慕容與雲半城也聽出來聖上這是在逐客呢,於是一同站起來告退,慕容海擺擺手讓他們一同退下了!
出了御書房白慕容見蘇芸與雲半城並肩而行,他笑了笑說:“倒是巧的很呢,小云子出宮去傳召兩位,耗時也不過半個時辰,本相倒是沒有想到他的腿腳倒是快呢!”
蘇芸轉頭看向白慕容笑着接口說:“說巧也是不巧,當時下官正在兵部,剛好就一同來了!”
蘇芸毫不掩飾倒叫白慕容楞了一下,隨即正了正臉色到:“本相也不過隨口一問,卻不知實情是如此湊巧,如此說來,今兒雲統領在聖上面前的對應本相倒是能理解了!”
雲半城笑着搖頭到:“相爺此言差異,這意思倒是方纔在下言語都是雲妹妹的意思嗎?相爺未免有些太小瞧了在下了!”
白慕容不置可否,總之自己說出了心裡話,至於雲半城作何想法也是自己無法掌控的,他笑了笑率先進入御花園中,蘇芸與雲半城緊隨其後。
白慕容放慢了腳步來說:“少卿大人,本相所料不差,只怕今日御書房之事晚間魏王也便知曉來龍去脈了!”
“這話相爺既然說得出口,自然是早已打算就將此事說與魏王聽了吧,相爺既然有此打算,又何必說與我二人知道呢?”蘇芸一本正經問到。
白慕容被她的話音堵得死死的,他原本意思是想說,蘇芸最好不要將此事透露到軒轅雨耳中,不想蘇芸卻藉機回敬了自己了!
這招倒是奏效,若是此事傳揚出去倒是自己的不是了,而且此時又有云半城在場爲證。
“少卿向來言辭犀利,本相只怕也是說不過你,不過朝事也不盡是全憑一張嘴的,少卿還是多在意一些的好!”白慕容當真是不知如何反駁蘇芸了,只能意有所指,卻又不知具體何指。
雲半城卻深知白慕容秉性,於是就從旁笑說:“相爺這話倒是有趣,若是今日御書房中一應事務都是出自相爺口中,想必相爺此時也就不會有如此計較了吧?”
他出口的雖然是問句,說的卻是事實,白慕容無從辯駁,只能冷笑一聲,而後才說:“本相今日決然沒有想到雲統領竟然如此大方,居然敢將野原軍交付本相手中!”
“哈哈哈哈!”雲半城仰面長笑,而後收住了笑聲才說:“相爺,下官不是在相爺面前誇海口,慢說是相爺,如今咱們尚在宮中,又有芸妹妹作證,今日我便說了又能怎樣,只怕是聖上旨意到了野原軍中都不如在下將令管用呢!”
蘇芸也沒想到雲半城竟會如此意氣風發,不過此時就應該這般來震懾了白慕容纔是,她在雲半城身側笑說:“雲大哥總是忘情,好了,既是聖上旨意要下來,雲大哥就趕緊回了兵部,修書一封隨同聖旨送往西北野原軍中,以免相爺調度有些困難,聖上卻要怪罪呢!”
本來是一本正經的言辭,可是到了蘇芸口中更像是在取笑白慕容,白慕容也是着實無法,只能冷哼一聲,而後拂袖而去!
“妹妹,方纔爲兄言辭可是有些過激了?”雲半城見白慕容離去之後竟然紅了臉回身來問蘇芸,蘇芸愕然說到:“雲大哥說的很好,爲何會羞赧如此?”
雲半城笑着搖頭說:“爲兄還不是得了妹妹指引纔會如此的嘛?”
蘇芸聽後自己也是失笑,而後又突然想起軒轅雨來,她不禁有些失魂落魄說到:“只是有些人便是妹妹這般指引了,人家卻也是不領情的!”
雲半城知道蘇芸時想到了軒轅雨了,知道此際不宜再說什麼,就沉吟不語,兩人不覺已經到了太和門,侍衛們上前爲兩人換了腰牌,蘇芸對着雲半城拱手道:“雲大哥,妹妹自回大理寺了!”
“若是聖上所料不差,只怕午後魏王就會到大理寺來問妹妹,彼時妹妹想好了如何支應纔是!”雲半城倒是有些擔心!
蘇芸輕笑着說:“雲大哥倒是謹慎,你卻是忘了,方纔白慕容那些話頭早已將此事攬在自己身上了,妹妹無論說些什麼,便是傳到聖上耳中也是相爺的過失,卻與妹妹何干?”
雲半城想到方纔白慕容的確是說了那話,也是覺得好笑,就搖着頭翻身上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