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芸點點頭說:“妹妹什麼時候騙過雲大哥,本來妹妹倒是想過將裳兒叫起來的,不想雲大哥說的是這麼一件事,看來沒有叫裳兒倒是對了!”
雲半城有些不解,沉默了半響才問:“妹妹此話何意,爲兄有些費解,望妹妹指正一二。”
蘇芸微笑不語,雲半城扶額想了一下,可是仍舊沒有頭緒,只能問道:“妹妹的意思難道是魏王到了兵部的事不宜被裳兒知道?”
“此事不僅裳兒不宜知道,便是宓兒都不能知道,而且雲大哥日後在小雨哥哥面前也不要表露出妹妹業已知道的事實來,否則大事不可圖了!”蘇芸笑說。
雲半城始終沒有參透其中玄機,因而有些焦躁,蘇芸見了,就微笑說道:“好了,妹妹不妨說破了吧,今兒魏王到了兵部去找雲大哥也不是心血來潮,不過話要說回來,也不是綢繆已久的,只是時機來的太過突兀,因而他纔有些鋌而走險了!”
“妹妹這話不錯,魏王在爲兄面前已然流露出此等意思來了!”雲半城點頭附和說道。
蘇芸點了點頭,而後湊近雲半城輕聲說道:“小雨哥哥的意思,是要逼迫白慕容就範,因而妹妹纔會覺得叫起裳兒來是萬不合時宜的。”
雲半城已經,自己當真沒有想到,不過細想一下,可不是嗎,魏王急匆匆到了兵部,又是如此隱秘,不想爲人知道,自然是怕留下什麼把柄來,蘇芸的細心之處正在於此,若是不然,自己倒真是有些參詳不透了!
“聽了妹妹這麼說,爲兄才恍然大悟呢,不錯,若是爲兄當即答應了魏王,或許接下來他即刻就要知會爲兄去做些莫名其妙之事,而不經意間爲兄就已經將白慕容逼入絕境之中了!”雲半城悠悠說道,心中也不免覺得軒轅雨這招棋有些過於奇險了。
蘇芸莞爾一笑說道:“妹妹自然不知雲大哥心中如今做何想法,在於妹妹看來,這倒是個契機,而且小雨哥哥能在此時幡然醒悟,說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當此之機,失不再來,雲大哥,今兒魏王到兵部時武田可是在身邊了?”
“不曾,魏王坐着轎子而來,直接吩咐轎伕擡進了兵部中庭之內,轎子外不曾有人隨從!”雲半城立時否認了蘇芸的問話。
蘇芸沉吟了一會道:“這便奇怪了,小雨哥哥這綢繆當時武田提點的纔對,而且小雨哥哥離開軒轅府,他怎麼會不隨行呢?”
雲半城笑說:“既然魏王是隱秘而來,自然不想惹人耳目,想必不帶武田也是該當的!妹妹怎麼突兀想到他了?”
蘇芸搖了搖頭,若說軒轅雨身邊沒有武田是決然不會的,她半響才道:“是了,雲大哥當時沒有注意,武田想必是扮作了轎伕!”
雲半城愣了一下,有這個必要嗎,武田到兵部還要扮作轎伕,難道是要避諱自己?
蘇芸見他大惑不解的樣子,於是笑說:“雲大哥自然不明白妹妹的意思,若是當時雲大哥當即答應了小雨哥哥,只怕這武田就會露出本來面目了,因爲有些事情還是他交代雲大哥便利一些,只是不想雲大哥沒有答應,因而武田也就沒有多此一舉!”
雲半城想想也是,蘇芸的心思還是更加細密一些,若是當時自己答應輔佐魏王,則魏王也不會主動交代自己什麼軍務,而是應當由於自己平起平坐的武田來說更加合適一些!
他心中是這樣思謀的,只不過沒有去問蘇芸可是如此,而蘇芸也沒有在意雲半城究竟在想些什麼,她自顧低頭冥思苦想,最後擡頭笑看着元半城道:“雲大哥可是還有其他的事嗎?”
雲半城趕緊搖頭笑說:“沒有了,僅此一件,爲兄也不知道如此做法可是妥當,因而來問妹妹,如今得了妹妹肯定答覆,爲兄這心中也是受用多了!”
他原以爲蘇芸說了這話是要送客呢,可是蘇芸卻擺擺手說:“此乃其一,既然雲半城沒有其他事情,就聽妹妹再來說說這其二!”
雲半城趕緊點頭應道:“是呢,方纔妹妹也是說了,魏王絕非因此就會放棄了呢,畢竟妹妹說此等時機千載難逢,魏王與武田決然不會看着它從眼前溜走,只是不知接下來會怎麼做呢?”
“這事情必然是要着落在雲大哥身上,若是其餘人能解決,今晚小雨哥哥就不是到兵部去,而是到了我大理寺中了,因其朝中除了武力之事妹妹不自謙地說一句,還當真沒有什麼事情是妹妹解決不了的。”
雲半城笑說:“那是自然,這話不用妹妹說,朝中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哪裡還有什麼異議。”
蘇芸笑了笑,而後沉吟道:“既是武力之事,而且如今又有羌人虎視眈眈,妹妹的意思,最近朝中必然要委派大將出徵,而魏王的意思只怕是不願放雲大哥就此離去!”
雲半城好似是想明白了其中原委了,茫然點頭道:“是了,爲兄當真魯鈍,竟然沒有想到呢,西北軍事吃緊,野原軍雖則強悍,卻沒有得力主帥,爲兄自然是不二人選,或許聖上如今也是正在權衡。”
“不錯,放雲大哥回西北去,在聖上眼中無異於放虎歸山,只是不讓雲大哥回野原軍中去,聖上又不敢保證西北戰事就此會無虞,因而必然是在進退兩難之間。”蘇芸笑說。
雲半城連連點頭說:“不錯,如今羌人頻頻異動,大戰只怕是遲早之事,爲兄早有意請旨離京,前往軍中調度,一來魏王妹妹計議起軍務來,絲毫沒有要放爲兄走的意思,二來聖上於朝堂之上也是緘口不言,爲兄只怕請旨反被聖上猜忌,正是躊躇不定呢!”
“是了,小雨哥哥並不一定完全領會了雲大哥心思,可是武田卻瞧得出來,畢竟他也是出身軍中,文死諫,武死戰之想由來已久,也不是雲大哥纔會如此,因而他也是唯恐雲大哥向聖上請旨,而聖上猶疑之間一旦答應了,則京中情勢只怕要爲之一變了!”蘇芸笑說。
雲半城茫然點頭,若是自己離京而去,卻不知白慕容可會做出什麼異樣舉動,如此一來,軒轅雨雖然已經佔據主動,卻不保證白慕容暗中動作,再則,一旦失去自己這位統兵臂膀,魏王的情勢堪虞。
“還是妹妹深謀遠慮,爲兄佩服!”雲半城心悅誠服說道。
蘇芸依舊笑說:“不過如今妹妹已然猜透了武田心思,這事情也就簡單的多了,雲大哥放心,明日小雨哥哥怕是還要再提點雲大哥,他今夜之所以按捺不住,想必也是怕雲大哥明日便要請旨。”
“妹妹這面說爲兄倒是童心大起呢,不妨明日朝堂上就請聖上旨意試試,且看魏王可是會出面阻攔?”雲半城粲然一笑說道。
蘇芸陪笑說:“此法倒是可以一試,畢竟雲大哥身爲武將,又是野原軍統領,若是羌人大舉進犯之時雲大哥無動於衷,與情與理都說不過去,這旨意還是要請的!”
“如此便好,這麼說定了吧,明日朝堂上爲兄就請旨出戰,聖上自然不會立時答允,到時候且看魏王有何言辭,不過這事情還有賴於妹妹援手呢!”雲半城笑了笑說。
蘇芸點頭應道:“那是自然,妹妹自然力主雲大哥離京而去,這也是爲江山社稷所思,本就是常理!”
雲半城於是起身說道:“也好,咱們就此說定了,時辰不早了,爲兄也該告辭了!”
蘇芸就起身相送,到了門前說:“雲大哥慢走!”
雲半城笑着點頭,而後翻身上馬去了!
次日起來,天氣陰沉,看得出來又是在醞釀一場大雪,慕容裳起身之後憂鬱說道:“也不知那些饑民如今在相國寺與慈心庵中可是飽暖?”
“妹妹果然仁心,姐姐的意思,妹妹不妨在朝堂上請旨,以巡視戶部監管相國寺與慈心庵爲由,再去探查一番,也好放心!”蘇芸點頭說道。
慕容裳當即答應了說:“正是呢,這本就是妹妹分內之事,而且也不知那些賊禿們可是不服朝廷法令,從中橫生枝節,若是被妹妹發覺了,定要他們好看!”
蘇芸哈哈大笑,兩人就用了早膳,而後上了官轎朝皇宮方向而來。
到了太和殿前,文武百官早已到了,只是陰風怒號,衆人都聚集在太和殿的廊檐下聚作一團閒話,蘇芸下了官轎之後慕容裳上來攙扶了。
她們畢竟是女流,也不好過去與那些人在一處,因而就找了個背風之處。
遠遠地見軒轅雨騎馬而來,後面緩緩跟着嚴宓的官轎,慕容裳就笑說:“如今才夫唱婦隨呢,宓兒姐姐當真是沉得住氣,只是咱們大理寺中的早膳就不盡如人意了!”
軒轅雨下馬笑問:“裳兒又在說些什麼呢?”
“怨天尤人罷了!”蘇芸笑着迴應,剛好殿上的鐘磬之聲隨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