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芸定定看着嚴晟說來:“很簡單,妹妹今兒來只說兩件事!這第一件便是孔大叔的死因,第二件嘛,妹妹就是要知道嚴大哥的心思!”
嚴晟呆呆地看着蘇芸,沒想到蘇芸開口就說道了孔維的死因,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嘴脣翕動,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怎麼,難道嚴大哥對於孔大叔之死還毫不知情嗎?”蘇芸看着嚴晟問道。
嚴晟垂首恭立,對着自己家鄉方向默然不語半響之後才擡頭說:“此事我早已知道了,而且其中內情也瞭然於胸,此事怪不得妹妹,爲兄心中有數。”
蘇芸點點頭說:“其實我早就應該猜到了,孔家家規最是森嚴,乃至我天朝上下沿用的都是孔門規矩,則嚴大哥大婚之時都不曾提起父母之命,彼時妹妹就已經有所懷疑了!”
嚴晟無奈一笑說:“誠如妹妹所言,爲兄大婚怎可不得父母之命,當日爲兄一再推脫,可是妹妹卻是揪住爲兄不放,如今說來,妹妹可是承認當初也有試探爲兄的意思?”
蘇芸愕然一愣,而後搖頭說道:“這一點嚴大哥倒是想的多了,妹妹當日一來沒有逼迫嚴大哥的意思,二來也不曾有過要試探的意思,只是覺得嚴大哥與小柔般配,而且當日小柔的身世正是緊要之時,妹妹也有些救人之想,因而就只好委屈了嚴大哥了!”
嚴晟點點頭說:“這麼說倒也附和妹妹脾性,爲兄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不過依照妹妹的說法,今兒這第一個議題便可以過去了,妹妹無需擔心,爲兄只告訴你這事情沒有解釋的必要。”
蘇芸定定看着嚴晟說道:“既然第一件事沒有解釋的必要,則接下來嚴大哥可是該說說第二件事了?”
嚴晟呵呵輕笑說:“這便奇怪了,今兒是妹妹來找爲兄的,難道反倒要爲兄主動嗎?”
“妹妹說了,今兒來得第二件事便是要知道嚴大哥的心思,嚴大哥也不要推說是妹妹的記性差,既然是嚴大哥的心思,自然是要嚴大哥主動說起了!”蘇芸纔不願意和嚴晟玩字謎遊戲,看着嚴晟笑着說道。
嚴晟茫然搖頭說道:“妹妹不說得明白些,爲兄只能說其實爲兄並沒有什麼心思,妹妹想要知道什麼只管開口問,想要爲兄親口說只怕有些爲難。”
蘇芸笑了笑說:“也好,既然嚴大哥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妹妹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嚴大哥且說說,此次奉旨回京當真是來勤王的嗎?”
嚴晟苦笑說:“妹妹這話可是有些自相矛盾呢,爲兄既然是奉旨回京,自然就是勤王得了!”
“那倒也不一定,自古以來矯詔的例子就屢見不鮮,想必嚴大哥就是做出這種事情來也不算新鮮。”蘇芸仍舊不緊不慢地說道。
嚴晟無奈搖頭說:“妹妹這話說得纔是新鮮呢,爲兄既然是奉旨入京則何來的矯詔之說呢?”
蘇芸擺擺手打斷了嚴晟說:“嚴大哥還是不要和妹妹玩這些文字遊戲了吧,嚴大哥奉旨入京不假,只是入京之後可是仍舊想着是要依照聖上旨意做事卻是另外一回事了吧?”
嚴晟見蘇芸把話挑明瞭,自己不禁失笑說道:“如此說來,妹妹心中可是有什麼計較得事情,因而纔會來問爲兄的嗎,若是爲兄的心思阻礙了妹妹,妹妹可是要勸慰爲兄?”
蘇芸默不作聲,只是在營帳中緩緩踱步,到後來居然揹負起了雙手,走了一時轉了幾圈,回頭看着嚴晟笑問:“嚴大哥可是想要藉此時機正名呢?”
這次輪到嚴晟有些茫然失措了,蘇芸不給他喘息之機,緊接着說道:“嚴大哥總不能永遠頂着蘇芸爲嚴大哥選的這個姓氏生活下去吧,總有一日是要恢復孔姓的,可是時機一直不成熟,嚴大哥也只好忍着,卻不知眼下的時機嚴大哥可是滿意?”
蘇芸說得是輕描淡寫,可是嚴晟卻是心知肚明的,自己一旦恢復孔姓,那便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了,起碼帶自己入京的蘇芸和嚴宓都要受到牽連,更有甚至還有小柔以及自己的岳丈嚴文錦。
“妹妹既然問到此處,爲兄也不怕就此承認了,此次入京爲兄的態度只是觀望而已,無論在聖上與魏王之間孰強孰弱都不是爲兄憂心的,爲兄心中想法早已被妹妹說破了,爲兄也就不再重複了!”嚴晟笑了笑說。
蘇芸點了點頭,看着嚴晟說道:“嚴大哥果然沒有出乎妹妹的意料,無論成敗,手中總得有些籌碼,這種做法自然是萬無一失的。”
“妹妹還說的,其實爲兄並不傻,爲兄今時今日的計謀難道不是沿着妹妹的思路就此過來的,外人或許覺得爲兄刁鑽古怪了一些,可是妹妹當是最知道爲兄爲何會有今日的舉動吧?”嚴晟揶揄了一句蘇芸說道。
蘇芸不置可否,而後就着嚴晟的話題說了下去:“看來嚴大哥是非要擡舉妹妹不可了,只是妹妹乃是無福之人,只怕消受不起了!”
他們二人都是聰明異常,就算是打啞謎都是如此聲情並茂,若是不明就裡的人聽起來,是絕對聽不出他們究竟說得什麼的。
蘇芸笑了笑說:“罷了,嚴大哥只消說了一個觀望妹妹就明白了,嚴大哥暫且按兵不動,若是朝中有了什麼事情嚴大哥再動作不遲。”
嚴晟茫然點頭,照蘇芸這個說法,好似朝中很快就會異動一般,可是蘇芸不說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妹妹可是要代魏王出頭嗎?”嚴晟想了半天也只是想到了這一個可能性,蘇芸苦笑了一聲說:“這些卻是妹妹也無法把握的事情了吧?妹妹是偷偷出城來得,不能耽擱太久,就此告辭了!”
蘇芸不能正面回答了嚴晟,只能如此搪塞了過去,嚴晟正要追問,蘇芸已經轉身朝外面去了!
嚴晟從後面追出來,一路跟着蘇芸前行,到了轅門之外,蘇芸上馬,嚴晟拱手說道:“妹妹的話爲兄都記下了,妹妹無論怎麼做都無需擔心,外圍自有爲兄的大軍支撐。”
蘇芸笑了笑,也沒說話,而是揮動馬鞭疾馳而去了!
蘇芸仍舊是原路返回,到了茶館之後仍舊找到方纔的夥計,把馬匹還了他,夥計的臉色有些爲難,他自然是以爲蘇芸要將馬匹退掉。
“瞧你那死了老子一般的模樣,銀子不要了,這馬也不要了,日後若是再用得着你的地方還會來找你的!”蘇芸白了小二一眼。
小二頓時眉開眼笑,反正想從他手中把送出的銀子要回去,那簡直比登天還難,如今不要銀子,反而還了他一匹馬,別說是罵他老子,就是罵翻了他的祖宗他也認了。
蘇芸從熙熙攘攘的街道中轉進大理寺後門,而後回了正堂,如今大理寺中就她一人而已,行事反而便利的很呢!
如今時辰果然是不早了,蘇芸就收拾了一下,而後出了正門上了官轎,吩咐了一聲朝戶部而來。
戶部中慕容裳和小柔看透了蘇芸心神不寧,因而慕容裳委託了小柔去找雲半城,小柔回來對慕容裳說雲半城對於一切都瞭如指掌,叫她們無需擔心。
蘇芸到時慕容裳正自納悶,這雲半城什麼時候也學得神神秘秘了,有什麼話只管說出來就是了!偏偏要打啞謎,而自己是最反感猜測別人心思的。
慕容裳看着小柔說:“姐姐真是沒用,妹妹叫你去辦件小事,你就這麼被雲大哥敷衍回來了?”
小柔早已被慕容裳說得啞口無言了,不過仍舊紅着臉解釋說:“既然雲大哥說知道此事,又說無需咱們擔心,妹妹自然不會追問下去,而且即便是追問,雲大哥想必也是不會說得吧!”
慕容裳哼了一聲說:“這便是姐姐的無用之處了,若是妹妹去了,他若是扯東扯西,妹妹絕對饒不了他!”
小柔被慕容裳說得沒法,只能反駁道:“你以爲呢,若是姐姐面對的是嚴大哥,自然也會說得他不敢稍有隱瞞,只是這雲大哥只能面對妹妹時纔會這樣吧!”
慕容裳想想也是,於是擺手說道:“罷了,既然雲大哥說了,咱們還是放心就是,明天下朝之後想必就有結果了!”
小柔也是不住點頭,不想就在此時蘇芸從外面笑容滿面進來說道:“你們在計較什麼呢,居然如此熱鬧!”
慕容裳唯恐小柔在蘇芸面前說謊會不自在,看來還是自己親自出馬的比較好,於是笑說:“還能計較什麼,還不是在說宓兒姐姐的孩子日後該叫咱們什麼呢。”
蘇芸愣了一下,這兩人倒是有閒心,居然在說這種不找邊際之事,而且如此說來慕容裳的心情也是大好,不然已經不再糾結於白慕容的事情上了。
總之結果還是好的,蘇芸也是無可無不可地笑了笑,而後對小柔說道:“時辰差不多了,妹妹還是去準備晚膳吧,姐姐當真餓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