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熙媛才和王氏三人告辭,八歌就笑着進來說,“五姑爺來接五姑奶奶了!”
王氏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還算他懂禮!”
盧氏忍着笑,對着夏夫人說,“其實最疼這孫女婿的失蹤咱們老太太!誰不知道,一有什麼新鮮吃食,怎麼都得送過去給咱們五姑爺嚐嚐鮮!”
“老太太可是誰都疼!”,夏夫人隨意說着,眼睛卻是盯着門口。
很快,八歌打了簾子,周晨宇就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先是看了眼柯熙媛,面色才慢慢緩和,拱着手說,“給祖母、大伯母、岳母問好!”
“你這孩子,還叫岳母!直接跟着五丫頭叫母親或者娘!”,盧氏極喜歡柯熙媛,雖始終覺得嫁給周晨宇不是一樁理想的婚事,但見柯熙媛狀態極好,也就沒多想。只不過,昨晚這一夜的事鬧得……實在是……看周晨宇的目光有些複雜。
“大伯母說的是!只要岳母不介意,小婿倒是願意叫一聲娘!”,周晨宇知道,柯熙媛喜愛叫夏夫人娘。
夏夫人笑着說,“晨宇,快坐下!你叫我什麼都好,不必拘禮!你大伯母和你說笑呢!”
周晨宇目光卻是放在王氏身上,這個大長輩沒發話,他哪裡敢坐?
“不知祖母近來身體如何?媛媛在家中時常唸叨您,很是記掛您!”
“哼!一把老骨頭了,過一天也就是一天了!倒是你,要好好對我的媛媛,可別讓她受委屈!我人雖老,可最是眼裡揉不得沙子!你之前如何荒唐我管不着。既然現在娶了媛媛,你就必定要愛護她!”
“祖母的教誨我一定放在心裡!祖母放心,我必定不會讓媛媛受委屈的!”,周晨宇爲這事奔波了一早上,還沒查出什麼結果,心裡正擔心着柯熙媛聽了消息會如何,馬不停蹄趕回府裡。卻得知柯熙媛回了孃家。
一直知道柯熙媛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也不知道聽了這些閒言話語會不會胡思亂想,所以馬不停蹄趕來柯府,就是怕柯熙媛一氣之下不回府了。
王氏眼裡露出幾分滿意。指着椅子,“坐吧!別說來了外家,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周晨宇鬆了口氣,這才坐了下來。
夏夫人看女婿臉上隱有倦容。忍不住詢問,“可有查到什麼?忠信伯平日裡似乎不會去那些地方。”
雖然夏夫人足不出戶。可是京中的大大小小消息,這幾年,她也算是摸了個透。
“還沒!只知道昨夜大伯父確實去了望月樓,而且那裡的媽媽現在也完全不知道大伯父是如何去的!至於那個叫麗孃的……”。周晨宇下意識看了眼柯熙媛,見她眼睛閃了閃,捏緊拳頭。“那女子如今還只是哭,也說不知道怎麼的就和大伯父行了那檔子事!”
“我倒是聽說。那麗娘一口咬定,忠信伯對她下了藥,對她用了強!”,盧氏有些頭痛,她和忠信伯夫人私交甚好,沒想到好友居然發生這樣的事。
周晨宇想到見麗孃的情景,心裡也是一暗。
今日早上,知道此事與麗娘有關,便趕去了望月樓,恰逢麗娘從衙門回來。
此次雖然沒有什麼傷亡,但畢竟影響極大,衙門還是走慣例詢問了麗娘一二,又着熙貴人的胞兄賠償忠信伯一些銀兩。衙門將此次事件只是單純定義爲一個爭風吃醋的事件,過場走完,並不打算擴張大。
畢竟,一個是今上愛妃的胞兄,一個是世襲的伯爺,誰都不好惹。
周晨宇怎麼也不信自己大伯會去逛花樓,即便去了,也不信自己大伯會在花樓留宿。就算退一萬步,他即使留宿,也不會選擇麗娘。
麗娘,是一個京中極其出名的女子。當年,爲了做隆慶帝身邊的月亮,不惜以一個紈絝子弟存活於世,而這個麗娘,便是最好的擋箭牌。
周仁毅不會不知道麗娘,因爲他的弟弟周仁明曾經因爲這個女子,險些一把火燒了望月樓。這件事,曾一度在京中流傳。自那之後,所有夫人都不敢將女兒許配給周晨宇。所以直到十八歲,周晨宇的婚事都沒有定下來。
而就在今天,再見麗娘時,周晨宇心中還是有些愧疚。畢竟此次事件就是衝着周家來的,而麗娘因爲和自己的這層關係,也許就捲入了一場無妄之災。
“麗娘,到底怎麼回事?”,當初選中麗娘,是因爲這個麗娘時一羣人中最矮最瘦的。憐憫之心作祟,便選了她。不想她越來越大,出落得也越來越好,最後望月樓的媽媽又成功利用了自己,將麗娘捧上了望月樓臺柱的身份。
麗娘臉色慘白,咬着脣看着周晨宇,眼底的神色極其複雜,“既然當日公子捨棄麗娘,今日又何故來問麗娘爲何?只不過狼多肉少,麗娘被任意撕扯而已!”,說完便低下頭,只留給周晨宇一個烏黑黑的頭。
“你知道我問的意思!我是問,爲何我大伯父會出現在你這裡!”,周晨宇有些惱怒,這種時候,她似乎還在怪自己。明明自己就說,可以爲她贖身,放她走,是她自己還是選擇留在望月樓。
“公子,望月樓打開門做生意,哪裡會管誰是誰,只要有銀子,麗娘身後的這張牀,就是誰的!昨夜,忠信伯千金買了麗娘一夜。事實就是如此!本麗娘是拒絕的,畢竟羅公子花了大量銀錢將麗娘豢養起來。可是……就是麗娘也不記得後來是怎樣發生的!不過,麗娘卻清楚知道,昨晚在那裡發生了什麼!”,麗娘指着自己睡的牀,眼睛通紅。
周晨宇雖然知道麗娘很難對自己撒謊,卻還是不信。因爲自己的大伯父,生來就不愛這些東西。但詭異的是,昨晚他真的出現在望月樓,還真的……
望月樓的媽媽昨晚恰逢遇到一個客人,怎麼都要她喝酒。喝到稀裡糊塗,也是不知道到底周仁毅是如何進了麗孃的房。
那麼多人,沒人能說清楚周仁毅怎麼進去的,卻有人說,麗孃的房裡整晚動作都挺大,而且還有人聽到了周仁毅說話。
如今府裡的周仁毅還昏迷不醒,可這邊卻是什麼都擺在了眼前。今早,隆慶帝很是發了一頓脾氣。將彈劾周仁毅的摺子摔了滿地,雖然其中還有彈劾羅旭的,卻不敵周仁毅那麼多。
周府的爵位還是當年先祖跟着太祖打江山拼回來的,是標準的武將之家。可到了周仁毅這代,他本身就是個拿不起劍的人,更別提上陣打仗了。
他幾乎是最沒有地位的一個伯爺,終日都是和花鳥親棋打交道。就是出府,都極少。
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去逛花樓?
王氏見周晨宇的樣子,也知事情太過撲朔迷離,可能結果並不能讓周晨宇滿意,端起茶喝了口,“既然媛媛也是信你的,你便帶着媛媛回去吧!這府裡事情多,作爲媳婦,她也該回去搭一把手!回去寬慰寬慰你大伯母。這男人嘛,出去犯個一次錯也是有的。可是,千萬不要讓有心人將這一切繼續擴大!事情,到此爲止,纔是上策!”
周晨宇點頭拱手,“多謝祖母點撥!我這就回去!”
“去吧!趁現在天色還早,快些回去!代我問你母親好!”,夏夫人心裡卻是擔心,忠信伯府如今一定極亂,而柯熙媛這個時候回府,不知道會不會被婆家人詬病。
似乎能明白夏夫人的心思,柯熙媛捏了捏夏夫人的手,“出來時,已經向婆母說過了!我說去去就回,婆母極明事理,你放心吧!”
又陪着王氏幾人說了幾句話,周晨宇才起身告辭。柯熙媛也沒說什麼,跟着周晨宇身後就出了柯府。
回府的路上,兩人並排坐在馬車裡,誰也沒開口說話。
直到行了一半,周晨宇纔將柯熙媛攬進懷裡,“我和她什麼都沒有!以前,爲了掩人耳目,我便留了她,讓人以爲我……成親前,我進宮當值,我便放了她自由。本想,既然幫了我這麼多年,我給她贖了身放她自由。不想她卻自願留在樓裡,我便沒在意!媛媛,你信我!”
柯熙媛聞着他身上的味道,閉上眼睛,“傻瓜!下次要承認錯誤,也要我先問你,你再自我檢討啊!我可沒信那些傳言!你若是心中有她,必定不會委屈她!你心中沒她,我知道!其他的,我不在乎。”
周晨宇只覺得心中狂喜,摟緊柯熙媛,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謝謝你媛媛!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柯熙媛心跳加速,推開周晨宇,自己坐好。低下頭,“雖然一早聽說的時候,我是生氣的。可是方纔,你親自來府裡尋我,我極開心!”
周晨宇抓住柯熙媛的手,“我就是怕你多想,怕你惱了我回孃家!所以,我就這樣跟了過來!媛媛,有我在的地方,不准你離開!”
這個男人,有的時候,實在是霸道。柯熙媛順勢將頭靠在他肩上,輕聲說,“若你不負我,我必定是不離開的!”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