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着濃濃的龍誕香,柯熙媛只專注看着自己的腳尖,視線只侷限在腳下的一方磚。
耳邊不時傳來哭聲,剩下的便什麼也聽不到了。
過了一會,唐公公走了出來,笑眯眯地說,“雲心縣主,可要加茶?”
柯熙媛擡起頭,看了唐公公一眼,見身後仍沒有李淑靈以及李盧氏,心略沉,搖搖頭,“不必了,多謝公公了。”
“咱家也沒想到聖上一見周統領便會去宣縣主以及康國公夫人。看樣子還有會,縣主慢慢等候,一會咱家要人端點點心來,縣主先墊墊肚子。看這情形,今晚會留你們用宴。”,唐公公也不是無故對柯熙媛好,他清楚知道,眼前這個雲心縣主日後必定不得了。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此次淮河之行這麼順利,這位縣主的功勞可是功不可沒。
“公公有心了。不知裡面情況如何了?不瞞公公,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對姨母和表妹感情甚篤,很是記掛她們。”,柯熙媛見唐公公壓低聲音,也自然放低聲音。
“縣主放心,不管如何,夫人還是超品的誥命夫人,二小姐還是聖上的表妹。不說別的,前段時間的聖旨,可是沒提到康國公。雖然抄了康國公府,卻對外都是打着搜查刺客的名義。就是如今,康國公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康國公已經在那場刺殺中喪命了,康國公夫人這是進京哭訴來了。”,唐公公也不吝給柯熙媛透露些信息,聲音卻是保持着只有兩人聽到。
柯熙媛鬆了口氣,卻是不知道是誰勸說隆慶帝留下李盧氏母女兩。想到在獄中的如夫人以及李玉漢等其他人,又準備再問,便看到一個小太監往這邊看了看。唐公公會意,只對柯熙媛點點頭,便退到了門外面。
“縣主呢?”,隆慶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是直接問柯熙媛。
“回聖上。縣主一直在廳裡喝茶。也沒叫奴才們上前伺候。”,唐公公恭恭敬敬地回答。
“傳人擺膳,今日舅母和表妹都在。就留晨宇和縣主一起陪朕用膳吧!”,隆慶帝說着話便走了進來。
柯熙媛已經起身,行了個禮,“聖上萬福!”
“免了!你此次也辛苦了。想必心裡頭在怨朕讓你骨肉分離這麼久吧?”,隆慶帝看着柯熙媛略微瘦削的臉。又想到傳回來的那些消息,臉色也緩和了幾分,眼底有一絲柔色。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不敢說辛苦!”。柯熙媛也沒想到,在家還沒坐定,就被隆慶帝召進了宮。讓她最心酸的是。曜哥兒一見她走,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這酸裡卻又透着一絲甜。她的孩子,還記得自己。
“這丫頭,一張嘴一直厲害。”,隆慶帝停了停腳步,又繼續道,“聽聞舅母和表妹與你極其投緣,既如此,那便在京中府邸拾掇好前,在你們府中住着吧!”
柯熙媛沒想到隆慶帝會讓李盧氏住進忠信伯府,行動還是比動作快,身子已經福了下去,“遵旨!”,順帶掃了眼周晨宇。
周晨宇和太子殷恆文站在一起,似有感應般也看了她一眼。只對她點點頭,似表示她做得好。
這是柯熙媛第一次在宮中用膳,菜餚十分之豐盛,卻也沒她想得那般奢華。一桌子人,大家各懷心思,除了隆慶帝,其他人都吃得十分小心翼翼。
飯後上了茶,隆慶帝倒沒有立刻放他們走,而是笑着問,“表妹也到了出閣的年紀,可有許人?”
李盧氏的眼睛略有些腫,笑容有些牽強,“回聖上的話,靈兒之前有門親事被我推掉了,如今並未婚配。”
“哦?”,隆慶帝眼睛微微眯了眯,笑着說,“那朕應該爲表妹尋門好親事!”
李淑靈心裡一跳,下意識地先看了柯熙媛一眼,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纔好。索性不用她回話,可事關她,她還是很緊張。
“若是聖上肯爲靈兒指婚,便是靈兒的福氣,臣婦多謝聖上了!”,李盧氏站起身,行了個禮。
“如今舅舅的靈柩已經下葬,雖按理要守孝三年,可也大可在熱孝中完婚。朕這幾天會好好思量,過不久便會有旨意去忠信伯府。朕必定會爲表妹尋門好親事,舅母放心。”,隆慶帝看了眼柯熙媛,隨口又問了句,“縣主似乎還有個弟弟。”
柯熙媛眉眼一跳,笑着說,“正是!”
“字寫得還不錯!”,隆慶帝說了句,便不再出聲了。又過了一會,隆慶帝終於起身,“今日還有奏摺要批,就要太子代朕送送你們吧!”
“恭送聖上!”,衆人除了太子,全部跪了下來。
待隆慶帝走後,殷恆文才恭敬地對着李盧氏說,“夫人,若有什麼短缺的,只管說出來。府邸那邊有什麼要求,也可以提出來,孤一定盡全力滿足。小姑姑的婚事,孤也會留意。”
柯熙媛瞥了眼太子,沒想到這人那麼會收買人心。明知道李盧氏最在乎的就是李淑靈的婚事,輕而易舉地就奪去了李盧氏的好感。
這一路上來京城,李盧氏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今看隆慶帝並不罪及她們,還要爲李淑靈賜婚,心中早就欣喜不已。再加上太子說會留心李淑靈的婚事,更是欣喜。
“多謝殿下,有勞殿下費心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懂宅子的事?全賴太子了!”,李盧氏從善如流,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麼好被太子利用的,太子既然示好,她又怎會拒絕?
殷恆文的視線在衆人身上轉了一圈,突然發現一雙晶亮的眼,等他再看過去,卻只看到整齊的額發。袖下的手緊了緊,“如此,天色也不早了,孤送你們出宮吧!晨宇,不可虧待了夫人,一應用度我皆會讓人送過去。”
“太子放心,臣和縣主一定會照顧好夫人以及二小姐。”,周晨宇抱拳。
出了宮,周晨宇騎馬,柯熙媛帶着李盧氏和李淑靈上了馬車。
“嚇死我了!原來,聖上這樣的和藹。”,李淑靈舒了口氣,慢慢地說了句。
柯熙媛只是笑笑,還沒開口,就聽到李盧氏意味深長地說,“靈兒,你記住,這天下最深的心,便是帝王。”
李淑靈張大了嘴,想反駁什麼,最後卻還是閉緊了嘴,臉上透着一股淡淡的紅暈。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