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嬤嬤這次過來的有些慢,徐明錦反正也不急,因此就拿出東西來,準備趁着這下午的大好時光畫一些畫。用此來打發時間。
許嬤嬤到的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幅畫面:美人肩若削成,身姿如同微風拂柳,眼眸低垂,正專心致志的畫着東西。許嬤嬤感慨萬分,不知不覺間,小姐都已經快要長成大姑娘了,是該找婆家的時候了。希望老爺能夠多費些心,爲小姐尋一個門當戶對的青年才俊,再過幾年,小少爺也娶了妻,那她就可以無憾的去見夫人了。
徐明錦聽見動靜,知道許嬤嬤來了,她畫完手中那一筆,停下來。招呼許嬤嬤坐。
許嬤嬤哪裡敢,連連推辭,徐明錦佯裝生氣道:“嬤嬤,這裡又沒有外人,你坐啊!”
許嬤嬤見徐明錦堅持,只得坐下來。
徐明錦這才問道:“嬤嬤,我不在府中的這兩日,明軒那裡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許嬤嬤笑笑,道:“你不用操心,他過的挺好。倒是你自己,一切小心。葉姨娘與大小姐如今可是恨你恨的要死,前些天大小姐院子裡的丫鬟傳言說大小姐每日裡不停地咒罵於你,這兩日,反而一反常態的安靜,再聽到有人說你不是,還站出來指責那人。你說奇怪不奇怪?”
徐明錦聞言,不僅重新在心裡審視起徐明霞來。人說吃一塹長一智,看來她經歷了徐夫人被貶爲妾一事進步不小。以後自己得要加倍小心和提防。
“聽說,大小姐現在頗得祖母喜歡?”徐明錦問。
“可不是嗎!”許嬤嬤道:“這幾日老太太賞了大小姐好些東西,還總是叫大小姐去春暉院吃飯。連帶着葉姨娘也沾了光,她又管着家,老太太給她的體面竟與她做夫人時一模一樣,好多下人如今都開始重新巴結起葉姨娘了。要我說,新夫人一進門,她也就該消停了。”
徐明錦笑道:“新夫人進門,纔有好戲看。我們隔岸觀火就好。”
許嬤嬤點頭稱是。但是片刻之後,她臉含擔憂的道:“小姐,你說新夫人進門以後說不得很快就懷了孩子,這要是生下男孩,少爺豈不就是新夫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徐明錦道:“您的擔心有道理,葉姨娘一直生不出兒子,不僅她自己着急,父親着急,說不定連葉家也急得不行。葉家就是以也姨娘現在的年齡,一定生不了兒子來了,所以才搶着又嫁過來一個女兒,這新夫人要是生了兒子,就會與葉姨娘擰成一股繩,一起對付我跟明軒,目的就是這許府後院的天下。而我和明軒我們兩個,無依無靠,如何是他們對手。這就要我娘當初不聽我的勸阻,硬要回來的地方。如今看我和明軒如此艱辛,不知道娘可後悔?”
徐明錦不等許嬤嬤答話,又自言自語道:“如果還是在柳城,娘也不會死,我們一家人該是如何的幸福安樂。”
許嬤嬤聽了,眼角溼潤了,徐明錦所說的這些,她覺得是對的,可是又不想承認樊夫人做錯了,一時左右爲難。
兩人又不鹹不淡的說了幾句,徐明錦就催促着她趕緊回去照看松風院。
第二日一早,徐明錦連早飯也只是胡亂的吃了幾口,就趕去春暉院去給徐老夫人請安了。
徐明錦是來的最早的一個,徐老夫人溫和的問了她幾句護國寺此行可順利?徐明錦一一答了,雖然徐老夫人面對她時仍然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但是徐明錦還是敏銳的發覺了徐老夫人語氣裡隱隱的不耐。這種情況再徐明霞來了以後就更爲明顯。徐老夫人面對徐明霞的時候,那纔是真真切切的關心。徐明錦坐在一旁,靜靜看着徐老夫人與徐明霞祖孫兩旁若無人的親熱,她沒有出聲,只是在心裡感嘆:到底是疼了十幾年的嫡孫女,即便現在不是,那份疼愛卻不會變。不像她,徐老夫人總共才見過她幾回,又怎麼可能對她有感情?之前的親熱勁都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
所以徐明錦一點都不傷心,她還知道,若不是她與軒轅靜琳交好,絕對連進春暉院的資格都沒有。
徐明錦在心底想着,不知道徐老夫人如今還待見徐明軒嗎?這就不得而知了,徐明軒如今每日都要早早去學堂,一般隔個幾天纔來請一次安。
徐明霞窩在徐老夫人懷裡,一邊與徐老夫人說着話,一邊拿眼挑釁的望着徐明錦。
徐明錦回以微微一笑。
шшш тт kΛn C○ 徐明霞看着微笑着的徐明錦,不知怎的,竟然從心底泛上一層冷意。她連忙轉過了頭,不去看徐明錦。
徐明錦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屋子裡所有的人,發現每個人在最近一段時間裡都有了變化。徐明英最近深沉了許多,不知道是因爲管家的權利只在她手上呆了幾天就飛到也姨娘手裡的關係吧,她一直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偶爾擡頭去看徐明霞,那眼神就如同淬了毒一般。徐明芳一慣是徐明霞的狗腿,記得徐明霞剛被貶爲妾的那段日子,她可是最爲得意張狂的人,如今又開始了伏低做小,巴結討好的日子,只是這時候的徐明霞,已經不再理會她。徐明玉和徐明茜還小,看不出來什麼變化。
徐老夫人忽然道:“你們都回去吧!留明霞一個在這裡就好。”
徐明錦的目的已經達到,所以很愉快的跟在一羣女子身後出去了。
屋內,徐明霞忽然道:“祖母,不能再放任她這麼下去了!”
徐老夫人閉着眼睛不說話。
徐明霞急了,道:“徐明錦以後若得了勢,一定不會放過爹爹的!你想想,她是樊姨娘一手帶大的,怎麼可能會向着爹爹?爹爹設計的她外祖家敗落,她一定會報仇的!”
“夠了!”徐老夫人睜開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厲聲道:“不管怎麼樣,她都是你爹的親女兒!你見過天下間,有哪個女兒害自己老子的?她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她得勢了,不管幫不幫你爹,外人都會看在她的面子上禮讓你爹幾分的,這樣,也就行了。退一萬步,你爹要真有事,她能不管?那麼她不孝的名聲就坐實了!”
徐明霞聽着,眼淚就跟斷線的珠子,一顆接着一顆的滾落。
徐老夫人看此情形,心有不忍。她收斂了厲色,拿出帕子替徐明霞將臉上的淚痕都擦掉,這才安慰道:“你不用擔心她會欺負你,一切有我在。”
徐明霞見好就收。
徐老夫人見了,更憐惜她,道:“過一段日子,我去跟你爹說說,將你認到新夫人名下,你還是嫡女。”
徐明霞聞言,心裡一陣高興,然而她想了想,可憐兮兮的道:“那我娘呢?”
徐老婦人的眼神立刻冰冷。
徐明霞見狀,嚇的忘記了說話。
“她已經不是正室夫人,她這是咎由自取!你不要再叫她娘了,她不配這個稱呼!今後能讓你喊孃的,只有你爹下月新娶的夫人!”
徐明霞唯唯諾諾的應着,只是心底卻涌上一股恨意。
儘管徐府大部分人都不願意,但是徐若逸娶新婦的日子還是來臨了。
九月二十八,宜嫁娶。徐若逸娶新婦的日子就定在這一日。現在只有三天不到的時間了。此前的納彩納吉早在上個月就已經完成。聘禮
徐明錦此時已經瞭解到徐若逸新娶過來的葉氏,只不過是葉家旁支所出的庶女。今年只不過才十七歲,只比徐明霞大半歲。
徐明錦瞭解到這些消息的時候,不由嗤笑道:“還真是老牛吃嫩草!”
同時全京城的人也都非常關注這件事情。從徐夫人因爲假孕被貶爲妾,所有人拍手稱快,到徐尚書娶葉家旁支女子的事情一傳揚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了,葉姨娘的事情反而沒有人關注了。
整個尚書府裡,估計也只有徐若逸和徐老夫人是高興地了。徐若逸通過葉慎的口,早就知道他要娶的新夫人長得如花似玉。他本就好色,如此一來甚和他意。
玉屏院裡,葉姨娘正在安排三日後的婚禮事宜,如今管家之權在她手裡,她想給徐若逸安排一個怎樣的婚禮,就安排個怎樣的婚禮,照她的意思,恨不得越寒酸越好。但是徐老夫人對這件事情保持了高度的重視。也姨娘只得咬牙按着徐老婦人的意思去辦,心裡卻嘔的要死。
經過徐若逸這段時間的溫存小意,此時的葉姨娘猶如煥發第二青春一般,光彩照人。她的心情很好,那是因爲兄長葉慎傳話給她,那個新娶的葉家女,不過是旁支庶女,無依無靠,嫁過來只能靠着她過活。那不就意味着,任她捏扁搓圓?
葉姨娘去了心頭的擔憂,深埋在心底的怨恨就冒了出來,她咬牙切齒的想:徐明錦,我不會放過你的!走着瞧。
怨恨使得她美豔的面容有些微微扭曲。正在此時,小丫鬟來報:老爺回來了。
葉姨娘的臉上立刻就掛上開心無比的笑容來。她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