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傷口清理乾淨,冷泠拿起用酒精消過毒的針線,不知道爲什麼心中竟會有些膽怯,猶豫的看着北冥冽背上的傷口。
北冥冽好像看出了冷泠的猶豫,將口中咬着的布吐出,虛弱而堅定的開口:“儘管來,無妨……”
“可能會很疼,你忍着點,傷口太深,若是不用線縫住,會很難癒合。”冷泠深吸一口氣,也不再看北冥冽隱忍的神情,一心一意的縫合傷口。
北冥冽疼的幾欲暈過去,但都努力保持着最後一絲清醒,原來她拿針線是給他縫傷口,他自認自己見識不淺,可是卻從未聽過這種說法?
但是他願意相信她,不單單是在這個傷口上,而是把他的生命交給她……
他的外傷還算是輕的,接了一掌內傷更重,現在的他就如同一個任人宰割的羔羊,全無反抗能力,就是她現在殺了自己,他連問出一句爲什麼的力氣都沒有。
可是他的心裡卻沒有半點的懷疑和防備,這份篤定,讓他心驚,卻又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冷泠用剪刀將線頭剪掉,如釋重負的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再把老漢幫忙研碎的三七粉灑在傷口上。
做完這一切繃緊的神經突然鬆懈,站起來竟有些頭暈目眩,如果不是扶住的牀沿,險些就摔倒在地上,北冥冽擔心的望着冷泠,想伸手去扶她卻動到傷口,疼的忍不住*出聲。
“別亂動……”冷泠壓住北冥冽的雙肩,見好不容易纔止住血的傷口,又在往外浸出血,氣的不免把北冥冽又罵了一頓。
北冥冽翻了翻眼皮,如果不是擔心她,自己的傷口至於又出血嗎,偏生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好任着冷泠教訓,長這麼大,除了父皇,她是第一個敢教訓自己的人。
“你除了外傷還受了內傷,村裡面沒有大夫,只能等到明天一早再去鎮上去請,現在你還發着燒,我只能用酒幫你降溫,我們先說好,至於你能不能活到明天早上,我一點也不確定。”
那老漢見冷泠一身的溼衣,讓自家老伴給她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後,兩人就去休息了,小小的臥房裡亮着一盞燈光,就冷泠和北冥冽兩個人,異常的安靜。
北冥冽也不說話,靜靜的聽着冷泠說話,對於冷泠說用酒退燒,在見過她用這種方法救了馥兒後,也不覺得好奇。
越和她相處,越是瞭解的多,可是發現越是反而越是不瞭解,她就像是一個謎,想窺探的更多,令人震驚的身世,奇奇怪怪的武功,絕妙的暗器,用酒精降溫,用針線縫傷口……
她的身上還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東西,這個女人氣死人不償命,卻又常常給他帶來那麼多的驚喜?
下一刻,北冥冽聽見最後一句話時,氣的差點要從牀上蹦起來,見冷泠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心裡更覺得窩火。
“不過我建議你,如果累了就閉上眼睛睡吧,在夢裡面悄悄死了,總比疼死強。”冷泠見北冥冽憋着火卻無可奈的表情,只覺得心中暢快,當着北冥冽的面就笑了起來。
他忍,再繼續忍……
北冥冽氣的牙疼,卻只能忍着,心道冷泠最好祈禱自己的傷永遠都好不了,否者他必然要報今日之仇。
即使傷口疼的要命,卻抵不過疲倦的睏意,眯着眼睛模模糊糊的見冷泠忙活着,心中竟然異常的安定……
全然信任一個人的感覺不錯,什麼也不用擔心,什麼也不用想,累的時候可以放心的睡一覺!
在閉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浸於黑暗的瞬間,北冥冽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之感,傷口也不是那麼疼了,嘴角噙着若有若無的微笑,進入夢鄉。
隨着幾聲雞叫,東邊的天空漸漸亮起。
冷泠揉了揉痠痛的肩膀,伸手向北冥冽的額頭探去,還好燒終於退了,她還真怕這狐狸會燒成傻子。
想到一身紅衣妖孽的狐狸,會留着口水呆呆的笑着,喊自己姐姐,頓時覺得一陣惡寒,他還是妖孽一點好。
隱隱約約聽見外面有着輕微的聲響,低語之後,便從窗戶中見院子裡的門被打開,一輛牛車踏着帶着露水的草地遠去。
冷泠見大叔大娘已經起身勞作,這才驚覺原來天已經亮了,竟然是折騰了一夜,難怪自己的手臂會如此痠痛,這隻死狐狸睡得倒是香?
冷泠看了躺在牀上的北冥冽一眼,又不放心的試了試他的體溫,確定正常了,才徹底放下心來,準備出去打聲招呼,一開門一陣涼風撲面,冷的哆嗦了一下。
苦笑的看着自己一身的溼衣,又關上門折了回去,捧着昨天晚上大娘拿來的一身乾衣,一陣暖流劃過心間。
萍水相逢,卻能得如此相待……
冷泠雖然性子清冷,看起來孤冷難以相處,實際上卻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她的世界很簡單,只要別人對她好,她便會付出更多的感情。
否者她也不會明明可以離開,卻搭上半條命去救北冥冽,這其中不僅僅是心裡那種若有若無,讓她覺得不知從來而來的牽絆致使,更是因爲北冥冽是爲了救她纔會落水。
哪怕是之前北冥冽曾經給了她一劍,單是昨日生死之際,他的相護,就給了冷泠足夠去冒險救他的理由。
換上一身乾衣,冷泠的心情格外的好,見大娘在院子裡從井裡打水澆地,便主動的過去幫忙。
牛大娘見冷泠要幫她拎水,笑着道,“這可使不得,屋裡的燈亮了一夜,一定忙活了一個晚上,去歇一會兒,等這一片菜澆完,大娘做飯給你吃。”
“昨天晚上若非大叔大娘相救,我們兄妹恐怕已經凍死在村頭,大叔大娘的救命之恩,冷泠無以爲報,幫着大娘做些活心裡也能好受一些。”澆地她沒幹過,也不去湊那個熱鬧,別回頭把菜給淹死了,盡是給幫了倒忙,不過這打水的力氣活,她卻是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