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六 琢磨
……
看着已經閉上眼睛的翠梅,她愣了愣,然後計上心來……
不過這是一次多麼好的機會,她又怎麼能放棄。
王妃果真還是不考慮她,爲什麼?不想讓她做通房?
自然就錯過了翠翹聽了這句後臉上一閃而逝的扭曲,手上的針扎到了手,也刺進了她心裡。
“也沒什麼,只讓我過兩日去秋楓閣。”翠梅一邊說着,一邊躺在牀上。
“哦,對了,王妃和你說什麼了。”翠翹一邊拿了牀邊的鞋底子來納,一邊狀似無意的問道。
翠梅點點頭。
“衣服撕了小口子,所以就換了這件。”翠翹笑着解釋。
“嗯。”翠梅點點頭,目光掠過翠翹身上那件新換上的杏黃色素面妝花褙子。
“回來了?”剛到屋裡,翠翹就擡頭看向她。
剛纔九姐兒說的那番話她自然沒多在意,因爲對她來說,伺候誰都一樣
。
勞累了一天,她現在最想歇一歇。
且不說,九姐兒這裡一番計量,只說那翠梅,出了正房,徑直回屋。
後來她就想到了翠梅,嗯,這確實是個好的人選……
再說,跟了她這麼多年,也最瞭解她的一切習慣,跟着她也最好!
青杏這丫頭最是忠心但也最是死心眼,將她當天,除了跟着她,那裡都不當着落。
她也只好收回命令了。
她即刻就知道這丫頭多想了,至於多想的是她厭了她還是她要將她怎麼怎麼樣,她就不知了。
她最先考慮的當然是青杏,但今清早和那丫頭一說,那丫頭立刻就滿臉複雜,雙眸含淚。
她想着這楊國豐要在那裡住一段時間,怕這些人照顧不周,就決定安排兩個丫頭過去。
因爲她剛剛生產並且要親自奶孩子的緣故,這楊國豐暫時搬到了秋楓閣,而秋楓閣那兩個貌美丫頭在去年遣散小妾時也被楊國豐安置到了別處,如今這秋楓閣裡只楊凡和幾個小廝。
除了實誠與踏實外,她最喜歡這丫頭的就是這份淡然與磊落。
目送她纖細苗條的身影出門,九姐兒禁不住微微一笑。
“是!”翠梅聽罷立刻應了,然後向九姐兒福了福,轉身走了。
“呃……等等——”但翠梅告退時,她卻又喊住了她,“王爺秋楓閣那邊缺個伺候丫頭,明日你手上的事情結束後,就過去補個空吧。”
“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九姐兒道。
“王妃,還有事嗎?”這時翠梅又問道。
當然,這個求上進有心術的姑娘不會這般虛度光陰,這不,藥膳丸的研究開始了……
呃……
生了孩子的鄒珍兒以將養身子爲理由,央求皇后讓她帶着孩子搬到了城郊的一處行宮裡,將東宮和歐陽智都留給了那幫爭芳鬥豔、勾心鬥角的女人們
。
“哦。”九姐兒聽罷點點頭。
“嗯,對了,王妃,鄒夫人今日也派人過去看了。”接着翠梅又道。
九姐兒禁不住笑了,這丫頭最是實誠與踏實。
翠梅被她誇得不好意思了,偏偏又不善花言巧語表忠心,最後只是低着頭紅着臉。
之後她自然不吝嗇讚賞,將翠梅一番誇讚。
當然,這還要歸功於這姑娘,真是聰慧能幹。
去年才幾筐,今年少說也十幾筐吧,這價值自然了不得。
楊國豐去了太和堂後,翠梅又過來了,當然見了翠梅之後,九姐兒本來就不錯的心情更好了。
“是嗎,真不錯。”
“……表少爺吩咐人將向陽的那兩間屋騰了出來,將那些盛了白蠟的藤筐放了進去,兩間屋子差不多都佔滿了。”
……
看着她匆匆的背影,翠翹俏麗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明的笑。
翠梅這纔想起這茬,趕緊找了衣服去了沐浴房。
“好了,別傻愣着了,快清洗一番去回過王妃吧。”翠翹又催促她。
想開了?
翠梅一怔。
“我們多年姐妹了,早就不嫉妒你了,你好我也沾光呀。”翠翹又笑道。
翠梅更驚訝了
。
“看我幹什麼?”翠翹卻笑了,順手將一塊牛乳油皁遞給她,“用用這個吧,王妃那日給的,可以美白呢。”
她禁不住又驚異的望向她。
可今日……
雖然兩人並沒鬧到絕交的程度,可是說起這些事,翠翹也總一副陰陽怪氣的,時不時就刺她兩句。
翠梅聞言禁不住一愣。
“哦,那就好,接下來你就可以好好歇些時日了,看看,你又曬黑了不少呢。”聽了她的話,翠翹笑了。
好在她跟在王妃這麼久,行事精明圓融了,學會了藏拙和韜光養晦,總算兩人才沒有鬧到那年幾乎絕交的程度……
不過這都一年多了,翠翹卻並沒當上什麼姨娘,而她卻已經獨擋一面,不只在夏日白蠟蟲放養採收中,成了中流砥柱,更是獨自指揮了這收穫大事,成爲了王妃不可或缺的走膀右臂,翠翹自然對她嫉妒的要死。
翠翹自然又覺得強過她了,因爲九姑娘性子寬厚,年紀又小,也許用不了幾日,她便成爲姨娘了。
翠翹貌美伶俐,當然是作爲通房的候選,而她自然還是理財。
九姑娘被賜婚後,兩人又同時被蔣氏選中做九姑娘的陪房丫頭。
這讓翠翹十分眼紅,好些時日不理她。
但她卻後來居上,憑藉着穩重細緻的個性,以及與家裡的父兄學過寫算賬識字的本領,不只成了大丫頭,而且專門幫蔣氏理財。
兩人都是蔣家的家生子,同一年進的蔣府做丫頭,後來相處了一些時日感情不錯的兩人又同時被蔣氏要到身邊做小丫頭,但翠翹卻嘴甜會行事,所以最先升爲了大丫頭。
只不過在翠翹這個相交多年的姐妹面前,她卻實在不敢太過流露,因爲這會惹她嫉妒、不快。
對於駕馭了這龐大收穫大計的作爲,即使這姑娘再安分穩妥再寵辱不驚,但卻還是滿心成就感
。
不過幸不辱使命,在巧鳳紫鵑等丫頭、徐家大舅爺和表少爺,以及蔣家派過來的一些師傅的全力協作下,收穫順利完成。
此時正值蠟花採摘的季節,王妃生產,自然所有的事物都落到她這個除了王妃最熟稔這一塊的人身上。
“嗯,差不多了吧。”翠梅一邊走到對面自己的牀邊坐下,一邊淡聲答道。
“呃……沒事,收拾一下。”她趕緊動手收那些東西,一邊動作着,一邊迅速岔開話題,“今日又回來這麼晚,山林那邊還沒忙完嗎?”
“怎麼了?擺攤子呀?”正在這時,門被推開了,和她同屋住的翠梅走了進來,但看見那一牀一桌的東西時,立刻驚訝的問道。
但今日卻覺得哪樣都不合適,哪件都穿戴不出去……
平時王妃對她們一點也不吝嗇,衣服和首飾有時說賞就賞了下來,遇上個節日什麼的,也絕對是該添置就添置,再加上在文府時三太太給的,所以這些東西她從來沒覺得缺少過。
一個面龐嬌俏的少女看着眼前這些東西,一籌莫展。
穿哪件好,又帶哪件飾品才漂亮呢?
一大堆花花綠綠的衣服堆在一張還算寬大舒適的木牀上,牀頭一邊的一張半舊的黃梨木桌子上還放着一些釵簪珠花之類的東西。
就在夫妻兩人沉浸在這溫馨樂趣之中時,後罩房某處卻是另外一副情景——
看着一片可愛的兒子,九姐兒也就不氣了,和楊國豐一起逗弄兒子。
小傢伙尿了,所以才如此,換過尿片之後又高興起來了,一雙烏黑的眼睛轉啊轉。
九姐兒又瞪他一眼,然後低頭哄兒子。
“好了好了。”楊國豐又笑兩聲,然後指指那小嘴撇着、兩道好看的眼眉蹙着做欲哭狀的小楊梓,“看看,兒子被你嚇哭了。”
“你……”九姐兒沒話說了,只是氣咻咻的繼續瞪他
。
楊國豐卻笑,“月盈則虧水滿則溢,還不是你說的嗎?”
也不知說了什麼,九姐兒瞬間紅透,羞惱之際的瞪着他,“無恥……”
楊國豐那對上她那雙明眸的目光忽然緩緩下移,直到落到她那鮮嫩瑩亮的紅脣上才低低的吐出幾個字……
九姐兒一愣。
但楊國豐卻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這件事,目光不明的盯了她,“我倒真在琢磨一件事。”
九姐兒不敢再逗了,偃旗息鼓,小聲道,“沒琢磨的……就算了……”
“什麼是該琢磨?”楊國豐語氣重了幾分,似乎有點惱了。
“琢磨該琢磨的了。”
“我應該琢磨什麼?”
“我……當然沒琢磨什麼,是……是覺得王爺應該有所琢磨……”她笑吟吟的道。
楊國豐聽罷一愣,看向她,當對上她目中的狡黠與促狹時當即恍悟,禁不住有些哭笑不得,“你又琢磨什麼呢?”
九姐兒忽然就想起今日蔣氏說的那通房的事,於是便笑着和她打趣道,“對了,王爺,你聽過這句話沒有,‘月盈則虧,水滿則溢,陰陽需平衡,缺一不可’?”
見九姐兒如此體諒,楊國豐自然高興,騰出摸兒子小臉的手摸了摸九姐兒的頭。
爲了讓親家高興,孟老太妃本來還請戲班的,但卻被她以太亂爲接口攔下了。
九姐兒卻是笑了,“沒什麼,母親安排的很周到。”
不管怎麼說,今日這個日子,他都是不該不在的,很怕因爲這個文家的人會說三道四。
楊國豐一邊摸着小楊梓的小臉,一邊向九姐兒解釋他晚歸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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