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欲偷師

意欲偷師

所謂女扮男裝可真是把雙刃劍,陸甄此時深有體會。

因爲女扮男裝,舅舅舅母才肯讓她出來學做生意。可是前世有句話,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牲口使。她把自己當男人使了,於是現在就被周掌櫃當牲口使了。

陸甄抱着那幾乎比她本人還重的布匹艱難的走着,一路上還要四處打聽聽風軒的下落,這是多麼悲慘的一幕,這才第一天上班,就被上司壓榨成這樣,以後還不知道會慘成什麼樣子呢。

陸甄一步一叩,淚水在她心裡流。

好不容易問清楚那個什麼聽風軒的下落,陸甄一邊半抱半拖着布匹往目的地挪動,一邊暗暗思考着要怎麼才能像周管家說的那樣,早點學到點東西,好去幹別的。

她原先想要學做生意就是因爲有了自己的打算,現在卻是做這種體力活,當然有些不樂意了。

可是作爲一個商場新人,要怎麼才能迅崛起呢?

陸甄嘆了口氣,早知道以前就多問問有關大哥做生意這方面的知識了,現在淪落到這地步,都是她自己一時衝動的錯啊,爲什麼要那麼激動的選擇跟了周掌櫃啊。

嗯?她停了一下,不對,好像除了周掌櫃也沒別人肯收她了。陸甄頭上冒出汗來,剛纔自己居然還在怪東怪西,自我感覺好像太好了。

終於看到聽風軒的牌匾時,已經接近傍晚了。陸甄已經疲倦的說不出話來,只有一個念頭在腦中盤旋:周掌櫃絕對絕對是故意的,這麼遠的路,居然不讓那個週五幫她,也不給他安排個驢的什麼的,真是頭冷血無情的老狼!

原本還以爲那聽風軒該是個十分高雅的茶樓到了門邊才知道原來是個酒樓,兩層高,陸甄目測之後,估計該是屬於四星或五星等級,裡面座無虛席,好不熱鬧。

她把幾匹布豎靠在門邊,朝裡面喊了一聲:“喂……”話音打住,察覺到不對,趕緊又換成了粗一些的嗓音,“那個……請問這裡的掌櫃在不在?”

酒樓裡的小二聽到聲音,習慣性的奔了出來,一聲“客官”還沒叫出口,眼前就見伸過來一匹布,“這是柳家布莊送來的,請查收吧。”陸甄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送快遞的。

小二愣了一下,“你等一下。”說完又轉身進了店裡。

陸甄料想他是去叫掌櫃的去了,就在門邊等着。

沒一會兒那小二又走了出來,對陸甄道:“我家掌櫃的請這位小哥給幫忙送到二樓去。”

陸甄抽了抽嘴角,這可真是上門服務,貼心無比。居然還要送到二樓去,是不是太得寸進尺了點啊?她挑着眉看着小二,咬牙切齒的說了句:“這位小二哥幫個忙唄。”

小二聽着她這陰慘慘的語氣,打了個寒顫,連忙點頭,“好好,沒問題。”說着就上前抱走了三匹布,率先走進了酒樓,陸甄抱着剩下的兩匹,步子邁的輕鬆了許多。

哼哧哼哧的到了二樓,陸甄這才現這酒樓原來上面都是雅間,分兩排相對而設,中間留了個過道。小二帶着她沿着過道一直走到最裡間,在右手邊站定後敲了敲門,“掌櫃的,柳家布莊的人把布送上來了,您要不要給您搬進去?”

房內響起一道女子的聲音,有種中年人的滄桑之感,“搬進來吧。”

小二應了一聲,正要推門進去,突然感覺有人拽了拽他,詫異的轉頭看去,就見身後之人一副驚訝的表情看着他,聲音壓的很低問他道:“你們掌櫃的是女人?”

小二白了她一眼,“整個京城都知道我們聽風軒的掌櫃的是女人啊。小哥你是外地人?”

陸甄盯着那道門眼中開始露出無比敬佩的神色,這就是她要努力的目標啊。

小二推了門進去,她也趕緊跟上,想要一睹這位女掌櫃的風采,怎料進去一看卻頓時失望無比,原來這位女掌櫃已經年屆四十,一看就是混跡商場多年了。

此時這位女掌櫃正坐在桌邊對賬,陸甄看了看她已經爬上了皺紋不再美麗的臉,又看了看她身上十分華貴的印花藍底衣裳,心裡萬分哀怨的想,難道自己也要到了這個年紀才能坐上富婆的位子麼?

好遙遠……

她自己制定的計劃可容不得這麼長久啊。

正在胡思亂想,小二已經把她推出了門,“小哥還是快回去吧,煩勞告訴周掌櫃一聲,剩下的一半定金明日便送到他手中,請他放心。”

陸甄點了點頭,心情沉重的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小二見她慢吞吞的,剛想催促兩聲,突然聽到樓下有人喊結賬,只好丟下了陸甄,趕緊奔下樓去了。

陸甄仍舊是漫不經心,想到要回去向老狼報道,更是沒有動力回去了。

“這次昭言回來了,可不能說走就走,得在京城好好住上幾個月才行。”

陸甄停下步子,眨了眨眼睛,昭言?這名字怎麼那麼熟?

她轉頭看了一眼自己左手邊的雅間,走近幾步想要貼着門縫看看裡面都有誰,誰知道剛接近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道十分清冷的聲音,“這次回來起碼也要等到爲家父做完壽再走的,原本就不急,各位放心好了。”

陸甄在聽到這聲音的同時,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轉身貼在了牆邊。腦中兩個小人撫額搖頭,“今天心情不佳,居然感應失靈,連這裡妖氣深重都沒感覺出來,簡直是行走江湖之大忌啊大忌。”

陸甄覺得世界真是小,居然來京城的第二天就遇上了這妖孽,她無語的擡頭望屋頂,老天,我做錯了什麼,您老要這麼玩兒我?

雅間裡的人還在繼續說笑,陸甄正準備悄悄溜走,其中一人突然說道:“上次請昭言給我們講講做生意上的訣竅,他沒幾天就去了揚州,這下回來就好了,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傳授一二。”

陸甄邁出的步子收了回來。周老狼的話在她耳邊迴盪,早點學到點東西,早點上手,早點擺脫快遞員的命運,早點實施自己的大計。

上班才第一天的某人當然懂得自己需要磨練的道理,但是她更覺得自己的計劃耽擱不得,這也是她爲什麼剛到京城就迫不及待的要學習做生意的原因。此時她滿腦子都是學到東西的念頭,於是聽了雅間裡的話又躡手躡腳的退了回去,貼在牆壁上,決定偷師。

等了許久之後,尹妖孽終於開口說話了,“其實也沒什麼訣竅,無非是三個字:望,定,行。”

話音剛落,一人就接口道:“這是何意?”

尹子墨道:“望,即爲觀望,察世人所需爲何物,又不能跟風亂投。定,即爲決定,定好欲行買賣之事,又要顧及長遠。行,便是一旦定下就要行動迅,切不可遊移不定,以免失了先機。”

雅間裡的衆人紛紛附和,稱讚不斷,陸甄雖然沒有完全聽懂,但也聽出這妖孽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不然不會惹得裡面那麼多人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討論不止。

過了一會兒,裡面一人道:“昭言你明兒個有沒有空,我在家中設宴招待諸位,屆時你再跟我們好好說說其中道理如何?”這話一說,立即又是一陣起鬨附和的聲音。

稍稍停頓了一下之後,尹子墨的聲音響起:“怕是不行,明日我還要去跟城東的李老闆談生意。”

衆人聞言齊齊失望的嘆息不止。

陸甄還想再繼續聽下去,卻見小二又上了樓來。看見她還在,小二愣了一下,“這位小哥怎麼還在?你杵在這門口做什麼呢?快些下去吧,這裡面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可別擾着他們幾位爺。”

陸甄偷師的行動被打斷,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一邊往樓梯走一邊嘀咕:有錢就是好,妖孽都是爺。

出了聽風軒的大門,陸甄越想越覺得尹妖孽是個人才,要是有機會跟他學學那些道道,自己肯定能早日上手。

她思來想去,突然想到剛纔尹妖孽說明天要去城東談生意,心裡竊笑了兩聲,不如明天跟去現場偷師。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根本不知道那家店鋪在哪兒,明天具體什麼時候也不知道,這師要怎麼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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