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沁雪嬌嗔的樣子實在是讓冷千璃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所以也沒管崔少蘭是不是在這兒,直接就將話挑明瞭:“王爺,雪王妃想要掌中饋。”
崔少蘭看了眼韓沁雪,面露怪異,這中饋一向不都是當家人說給誰纔給誰的嗎,怎麼還有自己要這一說啊?
而韓沁雪則是暗地裡狠狠的瞪了眼冷千璃!
冷千璃攤了攤手,笑得一臉的開懷,你說不出口,那就只有我來幫你咯!
“你想要中饋?”而此時的夜君延還未坐下,他嘴裡反問一句之後,便斜斜的倚靠在門邊,雙手環抱在胸,眸子微微眯着,耳邊掠過風聲,佛過他如墨的髮絲,劃過如玉瀲灩的臉龐,帶起了一絲絲的驚鴻,撩起了他紫袍的一角,趁着他清清淡淡的笑容,好似從水墨畫中翩然而至,不染纖塵!
韓沁雪忙不迭的點頭:“是,妾身一定會替王爺打理好王府的!”
夜君延揚了揚眉,薄薄的脣瓣劃過一彎緋色,笑容晃花了韓沁雪的眼,她的嘴角也情不自禁的勾了起來,就在韓沁雪以爲夜君延要答應她的請求時,空氣裡,乍現一道冷喝聲!
“憑你也配!”
夜君延沒有給韓沁雪絲毫的臉面,他冷冷的回了一句,那話宛如沾了毒汁的刀刃,一字一字的刺進了韓沁雪的心口,韓沁雪渾身一震,豁然擡起頭,眼底震驚了萬分,她哆嗦着嘴皮,好半天才吐出兩個字:“王……王爺……”
“就算要掌中饋,也是由阿璃,還輪不到你!”夜君延哼了聲,眼底清涼一片,對韓沁雪的楚楚堪憐的神情視而不見,就連絳紫色的華袍上似乎也沾染了些許的冷意,他輕飄飄的吐出一句話,再一次的擊得韓沁雪潰不成軍!
韓沁雪渾身一抖,心底被針狠狠的刺着,如水的眸子劃過傷痛,可隨即又被陰霾和嫉恨覆蓋!
冷千璃,又是你!
“王爺,就算冷千璃與我同爲景王妃,可她最多也就是個庶妃而已!”韓沁雪想不明白,冷千璃一個庶女沒權沒勢的,景王爲什麼對她如此的上心,她問這句話原本只是不甘心而已,卻不想,又一次的惹到了夜君延,夜君延散散的走了幾步,停在了韓沁雪的跟前,明明是閒庭闊步那般的愜意,可是她卻感受到了一股子直逼她面門的壓迫感:“韓沁雪,你要記住一句話,只要她願意,本王可以讓你由正妃變爲側妃,這事兒本王又不是沒做過,不差這一回!”
韓沁雪的臉色終是一白!
一刻鐘後,她幾乎是狼狽的跑出了宜庭院!
冷千璃望着韓沁雪倉皇離去的背影,目光淡然!
“王妃,王妃!”青桐和青瓷在後面一邊跑着一邊喊着!
韓沁雪咬着脣,將丫鬟的呼喊聲置若未聞,她拼命的奔跑着,眼底淚意翻滾,心底卻是隻有一個念頭。
冷千璃,你該死!你該死!
韓沁雪跑得很快,青桐和青瓷也跑得快,所以,她們都沒有發現身後之人。
“那是雪王妃?”敬宜站在一株花卉前,穿了一襲月白色長裙,飛仙髻上左側並排簪了兩隻木蘭雕花玉簪,右側則是彆着一朵嬌豔的牡丹花兒,花瓣上還沾着露珠,盛開的花朵映照着她清雅絕麗的臉龐,硬生生的將花兒比了下去,她看着前方還在奔跑的那抹背影,目光閃了閃:“這條路是能通往的就只有宜庭院,難道她是在宜庭院受了委屈?”
“姨娘,您是要去看看雪王妃嗎?”敬宜身後的一個小丫鬟開口問道,她並非是景王府的丫鬟,而是從宮裡帶出來的,想來太后也是不放心她們用府裡的丫鬟吧。
“看她?”敬宜笑了笑,嘴裡輕輕的吐出兩個字,眸底更是譏笑連連:“我爲什麼要去看她?”
“不過倒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一番,我正愁沒有機會下手呢,她倒是將機會送在我眼前了。”敬宜說着,臉上帶着清雅的笑意,可是眼底卻是那般的狠辣,她將目光望向了她身後的丫鬟:“你去趟宮裡,找到太后,問一問太后上次的那個東西做好了沒,就說我想到了辦法。”
“是,那奴婢馬上就去。”身後的小丫鬟應了一聲,隨即從後門溜了出去!
敬宜勾了勾脣角,手指用力,折下了一朵花兒,長長的指甲劃破了花瓣,她瞧着,手指猛的用力,將整朵花捏在了掌心裡,而後轉身,緩緩離去……
韓沁雪跑出宜庭院之後,屋子裡只剩下了他們三人,
崔少蘭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低垂着頭,手裡的帕子絞了又絞,冷千璃並沒有發現她神色有異,只是將目光落在了崔少蘭的頭頂上:“少蘭,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崔少蘭一聽,頓時擡起了頭,臉上掛着輕柔的笑容:“璃王妃,民女閒來無事,便繡了個香囊,還望璃王妃莫要嫌棄。”說着,她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香囊遞給了冷千璃,冷千璃接過一看,藍色錦緞作底,上面繡着的是並蒂蓮花,寓意也是極好的,冷千璃伸手摸了摸錦緞上的針腳,不由的感嘆:“繡得真好。”
崔少蘭淡淡一笑,目總是無意間的瞟過夜君延:“王妃客氣了,王妃爲了少蘭的事情奔波了這麼久,少蘭也不會其他的,只能繡點東西聊表心意。”
這話,冷千璃也沒往心裡去,她只是淡淡的說道:“要真是感謝的話,那你感謝景王爺吧,因爲你的事情都是他在查,我只是一個甩手掌櫃而已。”
“好啊,那少蘭回去就繡,用不了幾日就能繡好了。”崔少蘭看似很隨意的一句話,殊不知這音量卻是拔高了好些,甚至還透着很淡很淡的激動,冷千璃沒有聽出崔少蘭話裡的激動,倒是她陡然拔高的音量冷千璃稍稍側目……
夜君延端着杯茶,悠閒的聽着她們的對話,手指揭開茶蓋,頭也未擡,清淡淡的話語就這樣飄了出來:“不用謝本王,如果不是阿璃,本王也不會去管這些閒事。”
這話,也就是變相的婉拒了崔少蘭,不需要送東西給他,他不想要其他女子送來的東西,至於冷千璃的麼……夜君延這時擡起了頭,如玉的臉龐瀲灩華貴:“阿璃都說了,什麼事情都要我去做,那阿璃是不是應該給我繡個荷包什麼的,畢竟我也是在給你跑腿兒不是?”
冷千璃翻翻白眼,原來繞來繞去,這纔是重點!
“好啦好啦,給你繡一個。”冷千璃倒也爽快的答應了下來,畢竟夜君延的確是在操心她的事情:“過幾日給你吧。”
“好。”夜君延霎時展開一抹笑意,像是一個得到了糖果很滿足的樣子。
崔少蘭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怎麼的,這一瞬間,突然是如坐鍼氈,她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想要壓下心中的異樣,崔少蘭摸了摸心口,起身道:“沒有什麼事情的話,那少蘭就先走了。”
冷千璃剛一點頭,崔少蘭就迫不及待的轉身離去!
有那麼一瞬間,她很不想呆在這,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刺傷了她的眼,她只想離得遠遠的!
……
入夜,月色皎潔,夜風微涼!
夜君延照樣留在了宜庭院,他在沐浴,冷千璃已經沐浴完,穿了一身白色的中衣,頂着一頭溼漉漉的長髮,她坐在椅子上,手裡拿着話本在瞧,沒一會兒便入迷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一樣東西蓋在了冷千璃的頭上,冷千璃本能的向上望去,只見夜君延手裡拿着帕子,正在小心的給冷千璃擦拭着頭髮,嘴裡責怪道:“你啊你,頭髮也不知道擦乾,這麼晚了感染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冷千璃脣邊揚起一抹笑,宛如芙蕖:“坐一會兒自然就幹了,哪裡有你說得這麼誇張!”
夜君延卻是不理會她的狡辯:“你以爲現在還是盛夏?都入秋了,天氣漸漸的開始變得微涼,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不讓人省心。”
嘴裡雖然責備着,可是夜君延眼底寵溺的神色卻是做不得假,他將冷千璃的長髮擦乾之後,又拿起銅鏡前的檀木梳子仔細的梳理着她的長髮,一下一下的,像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極其的虔誠。
冷千璃微微眯着眼,享受着這女王級的待遇,腦子突然閃過一絲流光,冷千璃睜眼,想也沒想的就開了口:“夜君延,你現在怎麼對我這麼好了?”
尤記得她以景王妃的頭銜和夜君延做交易時,他眼底的不屑和厭惡可不是假的,這纔沒多久吧,怎麼這態度就大轉彎了呢?冷千璃心裡獨自在那瞎嘀咕,然後瞄了眼夜君延:“你以前的心裡不是有沐郡主的嗎,怎麼,這纔多久就忘了她?”
夜君延捏着梳子的手一頓!
而後又恢復如常,將她的髮絲打理完之後,坐在了冷千璃的身邊,大手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他看着冷千璃,眼神裡有冷千璃看不懂的情緒,微微的挑了挑眉梢,冷千璃淺淺出聲:“王爺?”
夜君延張了張嘴,喉結上下的滾動着,冷千璃瞧着他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可是又
害怕說出口的樣子。
他想說什麼?冷千璃蹙眉:“王爺是不是想說什麼?”
“阿璃……”夜君延微微垂下了眼簾,盯着他們相握的手,大掌盡數的包裹着小手,溫暖着小手,似乎是隔絕了一切危險的東西:“阿璃,我只想說,我願意爲你撐起一方淨土,所以血腥殘忍的事情由我來做,你只需站在我身後看着便可。”
他,還是不敢說出口!
哪怕喉間的話都快要逸出嘴,夜君延還是艱難的給嚥了回去!
與他而言,冷千璃只是將他當做了一樁交易而已,他現在還沒有足夠的信心,不敢把知道她是沐念情的事情說出來,否則,他不敢保證冷千璃是不是會拍拍屁股就走人!
雖然他有能力讓冷千璃一輩子呆在景王府,可是這跟囚禁有何區別,他不願!
冷千璃微微的挑起眉梢,夜君延這是在岔開話題?
不過她也沒有深究,反正與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吃虧的地方,他既不想說就算了吧:“可是王爺,親手將敵人一步步的摧毀,不覺得更大快人心嗎?”一刀殺死跟慢慢的弄死肯定是不一樣的,她要的是享受這個過程,而不是隻在那傻傻的等着,最後讓別人呈上結果,她不願這樣!
“所以,你就對夜天凌出手了?”夜君延捏了捏冷千璃的鼻尖,精緻的眉目間帶着一股子暖暖的笑意,冷千璃撇了撇嘴,伸手拔下了夜君延的手,吸了吸鼻子,緩緩的說道:“你都知道了啊。”
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夜君延彎了彎脣角:“邵恆說今兒個夜天凌親自邵瑤送回了驍騎營府,看來,你的主意挺不錯,魚兒這麼快就上鉤了。”
冷千璃笑了笑,沒有說話。
前世她跟了夜天凌八年,自然是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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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利,是人人都渴望得到的,甚至會有人爲了它不擇手段,夜天凌就屬於當中的佼佼者!
當年,她不也是因爲外祖父一家被抄斬滅門,她沒了利用價值,所以才被夜天凌狠狠的拋棄,如今,她只不過是以及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你這幾日,早出晚歸的,也是因爲夜天凌的事情?”冷千璃看着夜君延,打趣的說道:“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看着你這麼忙碌。”
“你這是在埋怨我沒時間陪你?那好吧,以後我多抽出點時間陪陪你。”夜君延笑眯眯的說着。
冷千璃的白眼都快翻沒了。
她有說讓他多抽點時間陪陪自己嗎?有嗎有嗎!
“睡覺!”冷千璃扯了扯嘴角,懶得跟夜君延多廢話,不管她說了什麼,都會被人給扭曲,還不如不說!
……
翌日。
太后早早的便來到了養心殿。
“紅砂參見主子。”景帝揮退所有的宮女太監後,紅砂這才盈盈一拜,景帝坐在龍椅上,手裡拿着奏摺,淡淡的說道:“什麼事?”
“敬宜計劃利用韓沁雪對付冷千璃,辦法就是上次咱們那個,上次便宜了冷千璃,這次定要她逃不過去!”紅砂的眼底閃過一絲狠意!
“恩,不錯,其一是讓她們內訌,其二是最好她們兩人的身子都廢了,做得好就是一石二鳥的好計,你全力配合敬宜!”景帝忌憚夜君延,是斷斷不可能讓他有下一代的,現在拿他沒轍,就只能從他女人身上下手!
“另外,此次秋試過後,便是你的生辰,其他的皇子都已往帝都趕來,還有太后的孃家也會進宮賀壽,屆時你小心點,別漏了餡兒!”景帝叮囑道!
這次是太后滿七十大壽,大抵是因爲心虛的緣故吧,景帝並不是很想辦這次壽宴,只是坊間都知道他與太后母子情深,如果這七十大壽他不大肆興辦的話,坊間怕是會有流言蜚語,而且說不定靜安侯(真太后的孃家)也會起疑,爲了萬無一失,只能辦下這次壽宴!
只是景帝不知道的是,夜君延早就告知了老靜安侯傅仲現在的這個太后是景帝派人假冒的,傅仲是太后的哥哥,也就只有他知道了此事,只是和夜君延一樣投鼠忌器,所以一直都是在暗中尋找!
因爲這件事,靜安侯這幾年與皇室的交集少之又少,大部分時間都沒有上朝,景帝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因爲靜安侯手握重兵,再加上‘太后’的緣故,所以對傅仲很寬厚,還時不時的賞賜點稀世珍寶,這也讓不少人眼紅羨慕!
當然了,這裡面的深意傻子都能看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