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口被圍了個密不通風,興奮莫名的看客們不住竊竊私語,刑場上,一個臥伏在地的人,身上早已是血淋林一片,暈厥了過去。
“納蘭明珠!你這老匹夫!陰謀算計於我,非要置我父子於死地,你才高興麼?我父子二人與你無冤無仇,你如此歹毒,必不得好死!-----”跪伏在那血人一側的大順,怒目圓睜,昂首看向臺上奉旨監斬的納蘭明珠等人,旋即又泣不成聲地向着血人方向不住地“咚咚”叩首,額頭早已血肉模糊,“爹爹!孩兒該死!是孩兒害了你!納蘭明珠!要殺,先殺我,放過我爹爹罷!求你----先殺了我罷-----”聲音淒厲慘絕。
冬日的陽光下,納蘭明珠微閉着雙目,嘴角微微一牽,冷笑了一聲,輕輕擺了擺右手,兩個手持鬼頭刀的劊子手會意,將一塊布頭塞入大順口中,左側的一個壯漢輕聲嘆道:“唉!你這又是何苦,只是多受些苦楚罷了!你也不要怪我!一會兒就到你了,我們只是混飯吃,黃泉路上,你自去找你的對頭去罷!彌陀佛!”
一個壯漢走到耿精忠身邊,伏下身形,將手探了探暈厥在地,早成一堆模糊血肉的耿精忠鼻息,發覺尚有微弱的氣息,就將手高高舉起:“繼續行刑!第三百四十一刀!”話音一落,一名劊子手,伏下身來,用手中的牛角小刀,在耿精忠血肉模糊的身上,又窊下一塊血肉,只疼的暈厥過去的耿精忠一激靈,“啊!疼煞我也!”一聲大叫,血淋林的身子突然直挺挺地坐起:“玄燁小兒!今日,你背信寡諾,凌遲於我!若是真有來生!因緣不爽!我必定親手葬送了你的花花江山!嗬嗬嗬!我恨啊!------”隨着幾聲厲嘯,耿精忠瞪着銅鈴般的眼睛,血淋林的看向天際,身子僵直不動。
先前的壯漢又探了下耿精忠的鼻息,向監斬臺上拱手道:“人犯已無氣息!請大人下令,將人犯梟
首示衆!”
監斬臺上,納蘭明珠微微睜開雙目,卻被陽光耀得一時無法適應,只得眯縫着雙目,捻起桌上的令牌,拋了出去,“斬!”
劊子手高高舉起了鬼頭刀,刀身在陽光下閃過一抹寒光,大順哭翻在地,偏又口不能言,早已臉色漲的通紅,看見刀身上的那抹寒光,頓時暈厥過去。
“耿叔!-----嗷!-----”隨着空中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喝,熱鬧的菜市口忽然狂風大作,密密的烏雲很快將天空遮蔽,圍觀的人羣,方纔還在津津樂道,忽遭眼前的變故,頓時慌了神,也不知是誰,突然大叫一聲:“哎?房子怎麼都在晃?不好!地震了!快跑啊!啊------”轉瞬之間,四周房屋晃動,很快,瓦礫斷樑傾倒的七歪八豎,監斬臺上,納蘭明珠早撩起袍袖,不要命地跑向空曠的地方。
殘桓斷壁間,葉成青筋暴露,面上一片赤紅,雙眸如同火焰一般,一片嚇人的通紅,“嗷!--------"葉成仰天一聲長嘯,狂風越來越大,濃密的烏雲好似要壓到地面上一般,大地不住地顫慄,熱鬧的菜市口,到處都是哭爹喊孃的人影,葉成宛若殺神一般,衣服迎風怒舞,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袍袖一揮,夾裹着耿氏父子,消失不見。
巍峨的紫禁城中,天壇之下,一個身着黃色龍袍的年輕人,蹙着雙眉,看着眼前一個個身影,不停地來去匆匆。
“啓奏陛下!工部尚書王光裕,滿門四十三口,無人倖免!”
“啓奏陛下!京城倒塌房屋一萬二千七百九十二間。宮中養心殿,永壽宮,慈寧宮,武英殿等,俱有不同程度的毀壞,皇上,爲保萬全,還請皇上准奏,暫且移駕宮外。-----”
“皇上!---------”
空中,依舊狂風怒號,烏雲蔽日,連天大雨如幕似布一般,潑了下來。康熙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默不作聲,忽然,身形站立不穩,晃了一晃,嚇得一旁的吳天豹,忙一把扶住,“皇上!還是暫且出宮避上一避一避罷!”
康熙揮了揮手;“傳旨!各宮各殿,準備暫避宮外,千萬不要讓老祖宗受到驚嚇!”旋即拱手向天:“此災若是因朕而起!還請降罪於朕自身,莫要害了這些無辜百姓,不管有甚麼樣的責罰!玄燁願一力承擔!蒼天!只要能平息災難,朕願下罪己詔。-----”說着,眼中,已是晶瑩一片。
荒涼的燕郊,葉成靜靜地看着眼前泣不成聲的大順和血肉模糊的耿精忠,眸中早已恢復一片清朗,“大順!對不起!耿叔的魂魄已入輪迴大道,我----來遲了,已是迴天無術,對不起!-----”
“爹爹!都是孩兒害了你!都是我的錯!你不要丟下孩兒!孩兒沒了爹爹,孩兒會害怕!爹爹!你醒醒!看看孩兒可好?爹爹!------”
葉成凝眸看着耿精忠,暗暗推演,忽然眸中精光一閃,“大順!耿叔的血海深仇,將來,玄燁狗賊,要用子孫江山來償他!惡因孽緣!緣!----袁!莫因惡小而爲之,因果饒過誰?果然奇妙!只是,這掌控因果的,又是誰呢?”說着,葉成愣愣地看向大雨滂沱的空中,忽然一咬牙,“大順,走!不管怎麼說,先宰了那狗皇帝再說。”說着,不由大順分說,一把拖拽起癱倒在地的大順,身形一旋,不見了蹤影。
荒郊的大風“呼呼”地吹着,好似要吹走滿天的烏雲和密密的大雨一般,卻把大雨吹得更猛更斜,烏雲中,陣陣響雷之下,閃電如同鞭子一般,拼命地抽打着混沌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