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聽陳連長說,一箇中國術士幫日本人破解了那口箱子上所刻的文字。我雖然挺佩服那人的本事,感覺還是我大中華的術士厲害,但同時又爲那人不齒,覺得他太沒有氣節,當時日本人正在侵犯我們國家,就算他是因爲被抓被迫幫日本人辦事,可他也不應該助紂爲虐,破解出那箱子上的陰間文字。幸虧過山東的時候,那箱子落入了韓復榘的手裡,不然的話,那人可就是禍國殃民的千古罪人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罪人’,便是那個名叫王道仁的。這個人既然可以替日本人辦事,那麼,幹出同別人家的兒媳婦通姦,繼而殺害人家全家的事,也就不足爲奇了…
我忽然有些疑惑,問道:“這個王道仁既然一直在追查那口箱子的下落,怎麼就那麼巧,被你請進了山寨裡?”
“這不是巧合,你聽我講。”陳連長道。
“嗯,你說。”
“王道仁把和他有姦情的那老頭兒的兒媳婦殺掉以後才發現,那個女人懷有了身孕,而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他的。他殺死了自己的親生骨肉,後悔已經晚了。想來想去,他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個老頭兒出門做生意,後面歸家的兒子也給除掉了,並且製造了那宅子裡鬧鬼的現象,把周邊弄的人心惶惶之後,他便大搖大擺的以抓鬼的名義住進了那座宅子裡,後面更是出低價,把那座宅子給買了下來。”
“他之所以買那座宅子,是爲了養邪靈,他把被他殺死在那宅子裡的,他那還沒成形的孩子的靈體,養在了裡面。由於他制伏了那宅子裡的鬼,名聲很快就在方圓一帶傳開了,不少人慕名前去找他算命,測字,或者看風水,他便通過那些人,幫他打聽當初韓主席被蔣介石殺害的始末過程。後面他終於打聽到,韓主席手下的一個警衛連連長,也就是我,當時逃了出來,躲進了豫西的深山裡,佔山爲王當了土匪。他斷定,我一定知道關於那口箱子的事。可是,我那土匪寨守衛嚴密,他一個外人根本就進不去,就算進去了,他也別想從我嘴裡得出那箱子的下落。思來想去,他只能智取。”
“剛好,有兩個私自往陝西關中倒騰軍火的商人當時找到了他,向他問卜行程,他便故意指引那個商人從我那土匪寨一帶經過,結果,他們的軍火被搶,人也被抓進我的寨子裡,被我給斃了。由於他偷偷下了符在那兩人的身上,所以,那兩人死後陰魂不散,一直徘徊在我的寨子裡,並且纏住了我的兩個兒子。當時我只知道兩個兒子中了邪,但不知該怎麼辦,由於戰亂,民間那些懂行的術士死的死,逃的逃,想找一個都千難萬難。從我那寨子往北方去,有一個名叫‘仙女谷’的地方,據說那谷裡的仙女很靈驗,誰家的孩子有個頭疼腦熱什麼的,沒錢沒藥醫,過去求一求就好。可是,我殺的人太多,雙手染滿了鮮血,不知那仙女肯不肯救我的孩子。但除此以外,沒有其它的辦法了。我便指派了兩個嘍囉,擡了豬頭羊頭之類的貢品,過去祭拜那谷裡的仙女,並且向她求助。可還沒到那谷,他們便從一個山民的口中,得知了洛陽有個姓王的術士抓鬼的事,歡天喜地跑了回來。其實,那個山民是王道仁花錢特意安排在半道上,專門守候着他們的…”
我心說,這人可真夠處心積慮的。
“就這樣,王道仁被請去了我的寨子,沒費什麼力氣,他就除去了纏住我兒子的那兩隻鬼。然後,他用留下來觀察一段時間爲藉口,住進了我的寨子裡,並很快取得我的信任,和我成爲了八拜之交。那天酒後,他終於從我嘴裡套問出了關於那箱子的事,後面更是鼓動我,帶人過去孫廟村,把那口箱子給挖了出來,帶回了山寨裡。當初幫日本人破解箱子上的文字時,王道仁就很想打開來看看,箱子裡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麼,終於,他如願以償了,可是,代價卻是慘重的,除我一家以及他以外,整個山寨的人,我的那些兄弟們,全部都死了。至於那個東西,則跑出了寨子,跑進了深山裡。王道仁一路追了過去,在追逐的過程中,他發現那東西居然懷了身孕…”
“身孕?它是怎麼懷了身孕的?”我感覺很不可思議,問道。
“我先前不是說,當年開箱的時候,它把韓主席的那姨太太給吃掉了麼?”
“是啊。”我點頭。
陳連長道:“當時那個姨太太是懷有身孕的,她被吃掉以後,那個胎兒並沒有死去,而是根植在了那東西的肚子裡。”
“這…”我瞪大了眼睛,“一個女人肚子裡的胎兒…根植在了一個怪物的肚子裡?”
“沒錯。”陳連長緩緩的把頭點了點,“確實是這樣。”
“這…”我感覺這件事聽着實在太過荒誕離奇,“那胎兒…根植在了一個怪物的肚子裡,那麼…它到底是個人胎,還是怪…怪胎?”
陳連長把頭搖了搖,“沒有人知道,那胎兒根植在那東西的肚子裡以後,到底變成了一個什麼。這是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從沒有出現過的事,一旦那個胎兒出世,它將是一個全新的物種,不屬於這個世界,不屬於六道中的任何一道的全新物種。如果它是善的,那也還罷了,而一旦它是惡的,它將沒有任何的天敵,也沒有任何人的任何一種力量,可以制伏的了它…”
我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
“王道仁追蹤那東西,一直追到一個名叫野狼嶺的地方,那東西鑽進了嶺下的密林子裡。就在這個時候,王道仁看到從北方飄來一大團紫氣,氤氤氳氳的旋轉着落下來,籠罩住了那片林子。”
“哪兒來的紫氣?”我忍不住問。
“是從那仙女谷過來的,後來我做了山神以後得知到,那個谷裡面住的並不是仙女,而是九天玄女娘娘,是‘她’害怕那個邪胎出世,禍亂人間,因此窮盡自己所有的神力,把那東西連同邪胎一起,封印在了野狼嶺。自從玄女把神力全部用於封印那東西以後,仙女谷的‘仙女’就不再顯靈了,人們再去那谷裡祭拜求助,就毫無效用了。玄女的神力,是依附在野狼嶺的那些樹木上的,因此,一旦如果有人大量砍伐那裡的樹,那麼,那東西就會從封印裡出來害人,但它仍然逃不出野狼嶺那一帶的範圍。玄女雖然封住了它,但也只能封印它四十年,四十年後,那邪胎還是會出世,而作爲邪胎的宿主,它也會跟着一起從來野狼嶺跑出來…王道仁當時看到那紫氣以後,就知道不知是哪方的神,把那東西給封印住了,他回到寨子裡以後,把自己給關了起來,窮盡所有辦法,推算出了邪胎出世的時間,然後在寨子的半山腰立着一座廟給它,之後,他就離開了我的山寨,去了孫廟村,住進了我贈送給他的,當年埋那東西的那座宅子裡。”
“到了後面,國民黨中央軍攻打寨子,我帶着家人逃出來,跑去投靠了王道仁。由於到處都在通緝我,王道仁把我和家人一起,藏匿在了他在後院兒挖掘的一口地窖裡。那底下空間挺大,我記得我在那窖壁上挖了一個洞,把一些重要的東西,比如金條,槍,還有韓主席留下的一個日記本,藏在了那洞裡,以防萬一暴露了,有人過來搜查。就那樣暗無天日的躲了幾天,我的大兒子天國發起了高燒,後面還把燒傳給了天義和我的夫人,因爲沒藥可醫,我只得委託王道仁冒險把他們娘三個送去清溪鎮的醫院,讓西醫醫治。結果,第二天王道仁回來告訴我,天國發燒只是表象,實則是中了邪了。他說當年我們往孫廟村埋那口箱子的過程中,不知道觸犯了什麼,使一個東西發生了異變,變成了煞,天國眼下就是衝撞到了那煞…王道仁說,如果想要救天國,我必須答應他一個條件。”
“是什麼條件?”我忍不住問。
陳連長停頓了片刻,幽幽的說:“用我的死,換天國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