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499. 暗箭難防
華燈初上,凌雲鵬和趙錦文出現在上海灘最高建築——帕克飯店,這兒也是上海灘最高級的飯店之一,當初凌雲鵬就是在這兒與美國陸軍情報處的特工史密斯一行人進行殊死搏鬥,將伯爵夫人救下,從而讓伯爵夫人心存感激,最後將藏寶圖的秘密告訴了凌雲鵬他們。
凌雲鵬和趙錦文坐在帕克飯店第十四層樓的摩天廳內,兩人一邊吃着牛排,一邊欣賞着窗外美麗的夜景,上海不愧爲遠東第一大都市,東方的夜巴黎,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之地。
小提琴聲在大廳裡悠揚迴盪,凌雲鵬向趙錦文舉了舉紅酒杯:“老師,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謝謝!”趙錦文喝了一口紅酒,隨後身子前傾,輕聲問道:“今天這頓飯得花你不少銀子吧?”
“老師,你現在提這個可真是煞風景,李白老先生說過,千金散盡還復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與爾同銷萬古愁。”凌雲鵬說着,朝趙錦文舉了舉杯。
“真沒看出來,你小子現在還一套一套的。”趙錦文切了一塊牛排放入嘴裡,慢慢咀嚼着。
“老師,這是學生孝敬您的,別提什麼錢不錢的,你只管享用就是了,莫要辜負這個美妙的夜晚,你現在只管喝美酒,吃美食,賞美景,聽雅樂。”
“好吧,那我就不問了,我只管酒足飯飽就是了。”趙錦文瞥了凌雲鵬一眼,心裡卻甜滋滋的。
望着窗外繁華似錦,凌雲鵬不由得心緒難平,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靜靜地,心無旁騖地欣賞這座城市的夜景,多美啊!只是在日寇的鐵蹄下,這種美有些虛幻,五彩斑斕的霓虹夜色試圖掩蓋刺刀上那抹血色,美妙悅耳的琴聲試圖淹沒樓底下那些在生死線上苦苦掙扎的勞苦大衆的呻吟聲,吶喊聲。
酒足飯飽之後,凌雲鵬與趙錦文離開了帕克飯店,叫了兩輛黃包車,回到了興華小學,凌雲鵬便在趙錦文的沙發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凌雲鵬就向趙錦文辭別了,隨後駕着福特車踏上了回南京的路途,回程的路上,他心情大好,這次他說服了趙錦文采用了他的組織架構,給趙錦文提供了幾處物業和一大筆資金,今後上海站可以更安全地運作了。
自倉田爲天皇盡忠之後,長谷深感悲痛,他一直視倉田爲他的左膀右臂,是他不可或缺的助手,可惜,倉田最後因爲他的固執己見而把自個兒的性命給弄丟了。
長谷在辦公室的一角放了一張供桌,上面供着倉田智久的靈牌,以哀悼他的這位得力助手。
今天是倉田玉碎整整一個月的日子。
一早,長谷就在倉田的靈位前焚香祈禱:“倉田君,今天是你離世整整一個月的日子了,我知道你死得冤,死得慘,可惜我到現在爲止都沒將殺害你的兇手繩之以法,真是有愧於你啊!我一直視你爲我最得力的助手,我們駐港司令部的智多星,可沒想到你爲了幾個軍統分子窮追不捨,到最後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我曾跟你講了那麼多的利害關係,希望你能罷手,可你卻心懷執念,一意孤行,怎麼勸都勸不住,你非要與那幾個軍統分子一決高下,非要抓住他們幾個不可,可到頭來呢,非但那幾個軍統分子至今不見蹤影,而你卻命赴黃泉,真是太不值得了,唉……”
正當長谷爲倉田哀悼之時,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個一臉嚴肅的大佐和一隊衛兵出現在了長谷面前。
“你就是長谷和彥將軍吧?”來人問道。
“是的,請問閣下是……”長谷疑惑地望着來人。
“我是軍部監察大隊派來的野村宏大佐,我們收到倉田智久中佐的檢舉信,特地來此向他了解事情真相。”野村將一封軍部大本營的信函遞給長谷和彥。
長谷接過信函看了看,隨即還給了野村,嘆了口氣問道:“你們是來找倉田君的?”
野村點了點頭:“是的,請問倉田君現在在哪兒?”
“你們來晚了。”長谷指了指身後供桌上的靈牌。
“倉田君已經死了?”野村驚訝地望着那個寫着倉田智久名字的靈牌。
“是的,倉田君已經爲天皇盡忠了,今天是他辭世整整一個月的日子。”長谷說着,嘆了口氣。
“可惜,太可惜了。”野村不禁嘆了口氣,他脫下軍帽,向倉田的靈牌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野村君,你剛纔說你收到了倉田君的檢舉信?”長谷的眼裡滿是困惑。
“是的。”野村點點頭。
長谷對倉田的這封檢舉信產生了好奇:“我能知道倉田君檢舉信的內容嗎?”
“這個我目前無法向你公開。不過,我今天來的另一個目的就是想請長谷閣下配合我們去軍部進行調查。”野村向長谷出示了另一份軍部信函。
長谷接過這封信函,展開看了看,驚訝地望着野村,眉毛都擰成了結:“你的意思是讓我離開這兒,跟你一塊兒回軍部?”
野村點點頭:“是的,上面就是這個意思。”
長谷頓時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突然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指着供桌上的靈牌問道:“野村君,你跟我說句實話吧,倉田的這封檢舉信裡所要檢舉的人就是我,對嗎?你不用開口,只需點頭或搖頭。”
野村停頓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長谷停頓了片刻,隨後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然後他走到那張供桌前,從刀鞘中抽出武士刀,只見他雙手握刀,高舉過頭,向供桌劈了下去,供桌頓時被一劈爲二,坍塌在地,倉田的靈牌也隨之滾落在地,長谷擡起軍靴,朝倉田的靈牌一腳踩了下去,那塊靈牌咔嚓一聲斷成兩截。
“八格,倉田,你這個八格!你居然恩將仇報,枉費我對你的苦心栽培,對你的信任,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你去死吧!”長谷怒不可遏,又在倉田的靈牌上踩了幾腳,似乎這樣方纔解恨。
野村見長谷一副失去理智的模樣,便朝身旁的士兵努了努嘴,士兵趕緊上前,將長谷手裡的武士刀拿下。
“長谷將軍,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你有什麼冤屈的話,到了軍部,你可以申訴。”野村沒想到,當厄運降臨時,在軍部一向以溫文爾雅,有紳士風度著稱的長谷不僅毫無風度可言,而且居然會是如此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連一個死人的靈牌都不放過,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長谷發泄了一通之後,終於冷靜下來,他望了望野村,又望了望辦公室,長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好吧,我們走吧!”
長谷默默跟在野村的身後,頹然地離開了香港駐軍總部大樓,然後上了吉普車,身旁坐着野村,他忍不住回頭望了望這幢司令部大樓,哀嘆了一聲。
“走。”野村吩咐了一下司機,吉普車飛快地駛往機場。
其實,被倉田智久以爲石沉大海的那封檢舉信早就到達軍部,但因爲當時日本軍部的內部正悄然發生着變化,少壯派的實力日益增強,因而試圖與那些掌握實權的老臣分庭抗禮,兩方勢力呈現勢均力敵的膠着狀態,因而倉田智久的這封檢舉信也就被擱置一邊,之後,局勢漸漸明朗,天平慢慢地朝着少壯派的方向傾斜,許多少壯派軍官逐步取代了那些老臣,掌握了實權,因而倉田智久的檢舉信被他們視爲向那些老臣宣戰的有力武器,而被矇在鼓裡的長谷和彥便成了兩股勢力爭鬥的犧牲品。
而倉田則被視爲是少壯派的急先鋒,如果倉田不死的話,說不定很快就能加官進爵,成爲少壯派的領軍人物,只可惜,倉田時運不濟,沒能等到那一天。
三天之後,少壯派領軍人物之一的鬆島正雄成爲了長谷的繼任者,入住日軍駐港司令部大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