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清晨六點不到,阿輝就早早地起牀了,隨即溜出了聖喬治醫院,他一路小跑,來到了天意旅館。
走進天意旅館,阿輝見服務生也在打瞌睡,便想悄悄地上樓,可還沒踏上臺階呢,就聽見身後有個聲音響起:“先生,請問你要去哪裡?”
阿輝只能收回邁出去的一條腿,隨即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尿急,想要找個廁所撒尿。”
“哦,樓上是客人的房間,閒人莫入,你要是尿急的話,可以去大廳旁邊的廁所。”那個服務生很警覺但又很有禮貌地給阿輝指了指底樓廁所的位置。
阿輝從那個服務生的目光裡已經覺察出對方似乎有些懷疑自己是否是個賊,於是只能放棄上樓的計劃,他在那位服務生的引導之下,去了大廳西側的廁所。
阿輝走出廁所之後,發現那位服務生還在門口守着,看樣子是非要把他送出天意旅館不可的。
阿輝沒轍,只能滿臉訕笑地走出了天意旅館。
阿輝不死心,隨即繞到了天意旅館後面的一條小馬路上,昨天,他和哪吒就是從天意旅館的窗戶爬出來,抱着那根水管滑向這條小馬路的地面,才搶在黑木和岡本之前到達聖喬治醫院的,現在正門走不了,也就只能選擇爬窗進去了。
因爲是清晨,所以馬路上靜悄悄的,阿輝見四處沒人,便給自己壯了壯膽,然後朝手心裡吐了吐唾沫,雙手搓了搓,抱緊水管往上攀登,爬到三樓,阿輝有些不得勁了,他往下望了一眼,現在離地已經十幾米了,阿輝的小心臟咯噔咯噔跳個不停,他趕緊閉上眼,繼續往上攀爬,好不容易到了五樓了,於是,他一手緊抱水管,另一隻手去夠窗臺,可是卻差個兩三公分,碰不到窗臺邊緣,阿輝此時心底裡發出吶喊:蒼天啊,你就不能讓我的個子長高一點,手長長一點嗎?
阿輝決定豁出去了,他把心一橫,放開右手,朝五零八號房的窗臺騰空撲了過去,雙手牢牢地抓住窗臺,隨後使盡全力,終於爬上了窗戶,滾入屋內。
“哎呀,我的媽呀,終於進來了。”阿輝癱坐在地板上,不停地拍着胸口,給自己壓驚。
忽然,他聽見隔壁有關門的聲音,連忙爬到門口,打開一條門縫,看見黑木手提一隻跟老大一模一樣的長皮箱,走向樓梯,而對面五零九號房的門也打開了,岡本也朝外走去。
阿輝連忙走到牀頭櫃旁,拿起電話機,給格雷院長的辦公室去電話。
此時,格雷院長已經坐在辦公桌前了,在這個醫院裡,格雷院長總是最早上班的,幾十年如一日。
電話鈴聲響起,格雷院長拿起電話機,用英文說了句:“Hello, this is St. George Hospital.”
“你好,格雷院長,我找三少爺。”
“三少爺?”格雷院長莫名其妙地反問道。
這時,傅星瀚從門外衝了進來:“格雷院長,這是我的電話。”
“哦,原來你就是三少爺。”格雷院長對傅星瀚笑了笑。
“格雷院長您忘了,肖亦楓是我家大少爺,肖亦楠是二少爺,我排行老三,下人們都叫我三少爺。”傅星瀚笑着向格雷院長解釋,隨即從格雷院長手裡接過電話:“什麼事啊?”
“那兩個人已經離開旅館了。”
“好的,我知道了。”傅星瀚將電話機擱下。
“三少爺,這一大早就有人找你?”格雷院長知道傅星瀚是凌雲鵬的人,對此人那惟妙惟肖千面人的演技也十分佩服,但對傅星瀚這個人的爲人卻不敢恭維,上回傅星瀚就是當着他的面撒着彌天大謊,還把他扯進來,讓他作僞證,他爲此深感無奈和反感。
“是啊,新認識的香港朋友。”傅星瀚敷衍了一句。
傅星瀚說完,走出了格雷院長的辦公室。他估計再過二十分鐘左右,秦守義那兒要來電話了。
阿輝掛了電話之後,發現電話機上有血跡,這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掌破了,血不停地往外冒,肯定是在剛纔攀爬窗臺的時候蹭破皮了,於是,他想要找一些藥棉之類的東西先處理一下傷口。他拉開牀頭櫃尋找,沒有發現藥棉,於是他又跑到外面的書桌那兒,拉開抽屜,忽然發現了那些和老大公文包裡一模一樣的幾張照片和活動安排小冊子,難道是老大放在這兒的嗎?阿輝回憶了一下當初他們跟蹤老大時,凌雲鵬可是空手進入天意旅館的,空手走出天意旅館的,怎麼會在這兒留下這些資料呢?
阿輝望了望隔壁,轉念一想,會不會是隔壁的日本人故意把這些資料放在老大這兒的,如果鬆島的人發現了他們的行蹤,他們也許會轉移目標,把資料放在老大的房間裡,栽贓陷害老大才是殺手,對,一定是這樣的。
阿輝心裡暗忖:哼,幸虧被我發現了,你們想要栽贓,沒門,我讓你們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於是,阿輝將這些資料拿了出來,順便再來個全屋大搜查,看看有沒有其他對老大不利的證據,查過之後,沒發現其他東西,便放心了,他將這些資料夾在腋下,然後走出五零八號房,來到了隔壁五零七號房,用一根鐵絲捅了捅門鎖,打開房門,將這些資料放在臥室旁的牀頭櫃裡,隨後,輕輕關上房門,朝樓下走去。
服務生見一早就來旅館上廁所的那個小個子從樓上下來了,眨巴着眼睛,很是納悶:我不是把這小子送出旅館了嗎?這小子是怎麼又出現在樓上了呢?
阿輝望着莫名其妙的服務生,得意地吹着口哨離開了天意旅館。
在小紅樓附近守着的秦守義看見黑木和岡本二人在晨霧中朝小紅樓而去,其中一人還拎着與煙囪裡藏着的長皮箱一模一樣的黑色長皮箱,這裡面應該是戲癡提到的另一把狙擊槍,看來這兩人要來個雙保險,一起把槍口瞄準鬆島。
秦守義連忙來到一個公用電話亭,拿起電話,撥通了格雷院長辦公室的電話。
格雷院長拿起電話機,用英文說了句:“Hello, this is St. George Hospital.”
“你好,我找三少爺。”
“又是找三少爺的,這個三少爺一大早還真忙。”
此時,守在門口的傅星瀚聽見電話鈴聲後,一個箭步衝進院長辦公室,從格雷院長手裡接過電話:“喂。”
“那兩個日本人已經上了小紅樓了。”
“我知道了。”傅星瀚把電話機擱下,望着雙目充滿狐疑的格雷院長,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格雷院長,是我香港朋友的電話。”
“三少爺,你來香港沒幾天,倒是結識了不少香港朋友,而且他們還一個勁地往我這兒給你打電話。”
“不好意思,格雷院長,給你添麻煩了,我會告訴我的香港朋友,以後別往這兒打電話了。”傅星瀚訕笑了兩聲,隨後離開了院長辦公室。
傅星瀚走出聖喬治醫院,找到了距離聖喬治醫院兩百米左右的一個公用電話亭,拿起電話,撥通了日軍駐港司令部的電話,用地道的廣東話說道:“你好,我有要事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