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這懶狗是去找烏婭,卻沒想到犯了忌諱被打出來。。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ШЩЩ.⑦⑨XS.сОМ 。。
“不懂事的傢伙,捱打也活該!”蘇利嘴裡低聲地咒罵着,終究是不放心,還有點心疼它剛纔挨的那一‘棒’,急急地追了上去。
轉過街角,就看到槓子縮在街邊的角落裡,一條後‘腿’提起來不敢着地,顯然受了不輕的傷。見蘇利追過來,狗狗委屈地嗚咽着,用三條‘腿’跳着走過來挨着他蹲下,可憐巴巴地望着他。
蘇利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活該,誰讓你‘亂’跑來着!”
突然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傳過來:“都怪剛纔那隻狗!”
“它跑到哪兒去了?!打死它!”
“我知道,在那邊,我看見它從那邊跑了……”
“打死它!”
“打死那隻狗!”
聽到這嘈雜的罵聲,蘇利本能地覺得不妙,一定是剛纔槓子惹了大禍,這些人才要追上來打死它。
在這深山老林裡,跟山民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只要他們認爲你該死,別說一隻狗,就算是一個人,也說打死就打死了。
蘇利大驚,輕輕踢了槓子一腳:“快跑!他們來打你了!”
槓子很機靈,不知是聽到剛纔那個漢子的聲音還是出於什麼本能,它跳起來撒丫子就跑。
街角邊一羣人出現了。他們手裡拿着各式各樣的武器,‘亂’哄哄地跑過來:“狗呢?那隻狗呢?”
蘇利驚恐地發現,有兩個人手裡還拿着獵槍!
不知道槓子闖了什麼大禍,竟然讓這些人如臨大敵,連槍都拿了出來。
好在他在隊伍的最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烏婭。
烏婭小臉煞白,牙齒緊緊地咬着嘴‘脣’,跟在人羣的最後。
兩人的目光相遇,烏婭眼睛一亮,衝着蘇利使了個眼‘色’。
蘇利會意,急忙躲到路邊。
人羣鬧哄哄地追着槓子去了,烏婭落在最後,看看沒人注意她,低聲對蘇利說:“你趕快走吧,離開寨子,槓子闖大禍了!”她的嘴‘脣’發白,身子微微哆嗦着。
“怎麼了?”蘇利不解。
“起屍了!”烏婭看看身後沒有人,對蘇利低聲喊:“你趕快離開寨子,他們會打死你的,我和爹也幫不了你!”她顫抖着雙手來推蘇利。
蘇利只覺得她的小手冰涼,眼睛中驚恐的神‘色’令人害怕。
好在按照蘇利一向的習慣,重要東西的都背在身上,至於那些零碎的東西,不要也罷。他當機立斷,連滾帶爬地向寨子外面跑了出去。
……
……
蒼老枯瘦的臉孔漸漸浮現,沉黯的眼睛周圍佈滿皺紋,瞳孔裡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死灰‘色’,茫無目地的看着蘇利。
黑暗的房間裡,面對着這麼一張‘陰’沉的臉,蘇利真是被嚇了一大跳,只覺得後背涼嗖嗖的,瞬間就被冷汗浸溼了。
照片上的老人正是蘇利給過她一根火‘腿’腸的老‘婦’人,那個死去的木阿婆。
自己幫她拍照的時候,只是覺得她很瘦,可是沒有這麼怕人啊?蘇利把照片掛起來,後退一步仔細打量着,心裡想,傳說中人在快死的時候,臉上會有死氣,也許這就是死氣?
想到這老‘婦’人死後又起了屍,他打了個寒噤:幸好有烏婭提醒自己,也幸好當時自己見機得快跑了出來,否則的話,自己和槓子會不會被那羣野蠻人殺死,還真是難說。
“狗蛋……狗……蛋……”
蘇利眉頭一蹙,沒好氣地衝外面喊了一聲:“紅姐快來了,有事喊她!還有……”他的聲音低沉而不耐煩:“說了多少遍了,別叫我狗蛋!”
外面沒有聲音了。
蘇利繼續沖洗照片,一邊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平時這個時候保姆紅姐也該來了,畢竟需要帶槓子到樓下遛一遛,以免這傢伙又憋不住把‘尿’拉在家裡。
想到槓子,蘇利的情緒好了一些,槓子那天也表現得不錯,他剛剛跌跌撞撞地跑到公路上,槓子就隨後追來了,一人一狗搭了個順風車,狼狽地離開了那個小山寨。
因爲攝影大賽很快就要到截止日期,回家後他只休息了半天,就趕快進暗房開始工作,把這次拍出的照片沖洗出來。
古舊的街道。
淳樸的人羣。
錯落有致的古老的房屋。
綠意蔥籠的山谷。
一隻很‘精’神的黑狗,蹲在一從狗尾巴‘花’旁邊。
最後,蘇利的目光又一次停留在老‘婦’人的照片上——這是他最得意的一張照片——這張照片似乎有着一種奇異的魔力,老‘婦’人那有些愁苦,有些茫然的眼神,穿透了照片,靜靜地落在蘇利的臉上。
蘇利忽然有一種錯覺,似乎照片上的老‘婦’人活了,正淒涼地盯着他,像是要再次伸出手來,向他乞討一些食物似的。
蘇利呆呆地站着,心裡告訴自己要離開暗房,不要再看這張奇怪的照片,可是腳上卻像釘了釘子似的挪不動,而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眼睛……也變得‘迷’茫起來,漸漸地瞳孔變成了沉黯的灰‘色’……
“狗蛋……狗蛋……狗蛋我的兒啊……”
外面傳來老人的叫聲,聲音很大很尖厲,語調顯得很是焦灼,到後來竟已帶了哭腔。
蘇利一震,被這喊聲驚醒了。
他後退幾步,不敢再看照片,腳步踉蹌着走出暗房。
這張照片這麼有感染力,肯定能獲獎!
蘇利一邊想着,一邊向臥室走過去,推開‘門’,一股淡淡的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
蘇利倚在‘門’邊,先屏了一下呼吸,這纔不耐煩地問:“媽,你又怎麼了?不是說了有事等紅姐來了再說嗎?”
屋裡雖然開着窗戶,但是常年臥‘牀’不起的病人室內,難免還是有些異味。蘇利的母親穿着一身簡單的家居休閒服,臉上和身上收拾得還算乾淨,這時正努力地側過頭來,渾濁無神的眼睛端詳着兒子,乾癟的嘴‘脣’囁嚅着:“狗蛋……咱們搬家吧……媽……媽不想在這兒住了。”
簡直是莫名其妙!
蘇利沒好氣地翻起眼睛看着窗外對面的樓房:“搬家?往哪兒搬?搬家倒是容易,可到哪兒找紅姐這樣的保姆?好容易在這個小區裡找到一個願意伺候你的保姆,搬走了再去哪兒找?”
蘇利的母親看了看他,眼光黯然,無力地用手拍了拍‘腿’:“狗蛋,是媽連累了你……媽不要人伺候了,咱們搬家吧。”
蘇利看看母親那個樣子,心裡也有點不好受,他放柔聲音:“媽,你別想那麼多,兒子有錢,能僱得起人伺候你,你也沒連累我。”
說完這句話,他不再跟‘牀’上‘欲’言又止的老‘婦’人說話,扭頭離開。
槓子從牆角的狗窩裡擡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真是的,紅姐今天怎麼還不來?”
蘇利低聲抱怨了一句,向槓子勾了勾手指:“走吧,今天只好我來遛你了,好在手上的活兒已經做完了。”
想到暗房裡那張老‘婦’人的照片,蘇利的心情變得高興起來:“槓子,我感覺這次說不定能獲大獎!好的作品是可以感染人的!”
槓子棕‘色’的眼睛灼灼地盯着他,聽話地伸長脖子,任由蘇利熟練地把狗項圈套了上去。
蘇利和槓子下樓時遇到了紅姐,憨厚的中年‘女’人不好意思地笑着,眼睛有點不敢看蘇利:“對不起,今天家裡有點事,來晚了……”
“沒關係,誰家沒點事兒呢,你先上樓去照顧我媽,我去遛槓子。”
紅姐感到蘇利的母親有些不對勁。
老人一改往常病懨懨的樣子,抓着她的手,情緒非常‘激’動地反覆唸叨着一件事:“搬家……讓狗蛋……搬家……這兒住……住不成了……”
紅姐在蘇利家做鐘點工,順便照顧老人已經有一年多了,還是第一次見老人這麼‘激’動。
她把老人的‘激’動看成是因爲兒子出‘門’好幾天的緣故,一邊麻利地幫老人換下溼了的‘尿’布,一邊安慰着老人:“好了,老嬸子,搬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這是你們自己的房子,不用掏租金的。如果要搬家,還得另租房子,還要掏租金,還要收拾,哪兒是那麼容易啊?”
“……搬家……搬……”
老人明顯地沒有聽進去紅姐的話,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腿’,嘴裡喃喃地念叨着。
把換下的‘尿’布扔進老人專用的小洗衣機裡洗着,紅姐從衛生間折回來就又聽到老人的嘮叨,她好脾氣地笑着,把老人的手拿開:“別拍了,再拍也你也站不起來了。不是我說你啊,老嬸子,你看你兒子多孝順,有你吃有你喝,還僱人伺候你,”她的神情忽然變得複雜起來,不知想到了什麼事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我說老嬸子,你就知足吧!你多有福氣,吃得好住得好;去年我們村裡一個老人,家裡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硬是在大年三十被活生生地凍死了!警察來了查了半天,也沒說出個辦法來,那三個孽子還照樣活得好好的。你娃這麼孝順,你就好好地享你的福……”
老人卻不知聽沒聽進去她的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喃喃着:“搬家……這兒住不成了……”
紅姐正要再勸她幾句,忽然覺得屋裡特別的‘陰’冷,她打了個寒顫,雙手抱抱肩膀,看看窗外‘豔’陽高照,便隨手拿了條毯子給老人搭在‘腿’上,低聲咕噥着:“奇怪,這大夏天的,怎麼突然這麼冷?”
“搬家……這裡住不成了……”老‘婦’人還是喃喃地念叨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