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手卻不聽使喚地摸到了槍……打開保險……抵在自己的太陽上……
冰冷的槍口……
顫抖的手指……
太陽附近的青筋跳動着……
他面色猙獰,手指慢慢地扣了下去……
……
啪!
瞿南飛起一腳,把男子指着自己太陽的槍踢得直飛出去!
胖猴一個魚躍,以與他肥胖材極其不符的敏捷接住槍,很是麻利地下了保險,揣在自己懷裡。
唰的一聲,窗簾被拉開了,清冷的月光如水銀般泄進屋裡,孩子發出一聲不甘的尖叫,消失了。
運動鞋的主人渾冷汗淋漓,頭髮已經被冷汗溼透,他一股坐在地上,雙手抱着頭。
拉開窗簾的是穿皮鞋的那人,他長着一對類似蠟筆小新的又短又粗的眉毛。
現在這對小新式的眉頭擰在一起,對穿運動鞋的男子說道:“鋒銳你是怎麼了?怎麼開這種玩笑?出了事怎麼辦?”
胖猴在旁邊小聲嘟囔:“這位一定是花樣作死大賽的總冠軍。”
瞿南狠狠地踢了胖猴一腳。
月光照在地上抱着頭的男子上,男子擡起雙手放在眼前仔細地看着:“我剛纔出現了幻覺,好像有個小孩子說我吃了他的腦漿……”
他的手指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胖猴又忍不住開口了:“拜託!人民警察同志,那不是幻覺,那是你撞鬼了!”
是的,這兩個半夜裡潛進義莊的男子正是田華口中的兩位年輕警察。
穿皮鞋,眉毛短粗的那個叫李小虎,剛纔一會兒功夫,他已經和胖猴瞿南互通姓名,達成了共識。穿運動鞋,撞着鬼的這個紅臉膛漢子,叫袁鋒銳。
這會兒的袁鋒銳還在嘴硬:“最近工作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真的該休息幾天了……”
胖猴和瞿南用憐憫的眼光看着他。
李小虎苦笑了一下,對袁鋒銳說:“鋒銳,你不要不相信,可能……真的有那些東西吧?”
袁鋒銳擡起頭正要說話,靠着棺材打盹的梅德醒了。
不,不是醒了,而是另外一種很奇怪的狀態。
他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前面,對屋裡的幾個人視若無睹,直的就衝着窗戶走去,似乎窗外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他。
幾個人來不及說話,盯着梅德的一舉一動。
梅德走到窗前,直地伸出雙臂一砸——嘩啦一聲,窗戶的玻璃碎了。
胖子小聲嘟囔:“這傢伙胳膊是鐵做的啊!”瞿南瞪他一眼,示意他別說話。
梅德的力道大得驚人,連窗櫺都被他打斷了,梅德一個縱,像一隻敏捷的貓一般,從窗戶的破口處跳出去,窗口殘存的木頭上,掛着一片血和梅德衣服上的布條。
幾人互看一眼,一起衝到窗前向外看去。
慘白的月光下,梅德就像一隻敏捷的大型貓科動物,幾個縱躍就跑得遠了。
胖猴反應最爲靈敏,伸出一隻胳膊在窗戶上比劃了一下,罵了一聲:“”,扭頭向門口跑去。
瞿南緊跟在他的後面,扭頭招呼兩個警察:“快跟上!”
李小虎單腿踹出,稀里嘩啦一陣亂響,窗戶上殘存的木窗和玻璃被這一腳掃得片甲不存。
李小虎退後兩步,一躍而出,袁鋒銳迷迷糊糊地跟着他跳出去。
明亮的月光下,四個人追逐着前面的影子,呼哧帶喘跑得飛快。不知什麼時候,梅德的手裡多出了一把鎬頭,守夜人單手提着鎬頭,蓬亂的頭髮迎風飛舞,直衝衝的向着村裡的魚塘跑去。
“這小子是夢遊去偷魚啊?”胖猴一邊呼呼地喘着氣,一邊耍着貧嘴。
“咱給他來個黑吃黑。”李小虎跑得輕鬆,嘴角邊帶着笑打趣道。
胖猴睜大眼睛,故作驚訝地嚷着:“人民警察也開玩笑啊!還黑吃黑?”
難得遇到一個肯和他貧嘴的對手,胖猴對李小虎的觀感頓時好了幾分。正要再貧幾句呢,只聽得瞿南低喝一聲:“不好!”
梅德已經跑到池塘冰面上,手中的鎬頭高高掄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
“哐啷!”
凍得厚厚實實的冰面上,出現了一個大窟窿,只聽得撲通一聲,守夜人毫不猶豫地跳了進去。
幾人大叫不好,快馬加鞭地跑過去時,冰面已經癒合如初,似乎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
透明的冰面下,梅德的屍體毛髮蓬鬆,猙獰的面孔帶着驚恐之色望着天空,像一隻被封在琥珀裡張牙舞爪的蜘蛛。
李小虎撿起梅德丟在一旁的鎬頭,拼命的向着冰面砸了下去,一下,兩下,冰面上只留下淺淺的兩道白印。
胖猴有點看不下去:“你小子還警察呢,就這麼點熊勁兒?看人家梅德,只一鎬頭就刨開那麼大個窟窿!”
他一把奪過鎬頭:“看我的!”
推開李小虎,胖猴向手心裡吐了口吐沫,嘿吆一聲,鎬頭帶着呼呼風聲,掄圓了砸向冰面。
噹的一聲大響,冰面上又增加了一道白印。
李小虎似笑非笑地看了胖猴一眼。
瞿南悄悄在胖猴股上踹了一腳。
讓你小子嘴上沒把門的,丟人了吧!
隔着厚厚的冰層,梅德森森的面孔上,嘴角彎起一個奇怪的弧度,看起來像是一絲詭異的笑意。
沙沙……沙沙……
後突然傳來沙沙的聲音,幾人下意識地回頭一看……
面色青白,腳下滴答着鮮血的二妞!
額頭上開着一條縫,正不停地涌出紅白相間的鮮血和腦漿,用手指沾着,就像果醬一樣食腦漿的顏寶豆!
他們的後,一個老太太跟着個老頭兒,正驅趕着一大羣黑壓壓的雞,狗,貓,兔,後面飛着成羣結隊的鳥兒,剛纔那沙沙的聲音,就是這些死去多時的動物走路時傳出來的。
這是半夜來趕集嗎?
瞿南不想起了一句很老的歌詞:豬呀羊呀送到哪裡去?送給那親人解放軍……
我們也不是解放軍呀,用得着這麼客氣麼?
胖猴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嘴張得能放下一顆雞蛋。不過這廝的心理素質足夠好,立即就合上了嘴,眼睛卻斜睨向袁鋒銳:“你是不是又覺得工作壓力太大了?”
袁鋒銳的嘴張得比他還要大,還伸出雙手使勁揉了揉眼睛:“沒有鬼,沒有鬼……我出現幻覺了,這是幻視……”
“啪!”一個大耳刮子扇在袁鋒銳臉上,胖猴得意地笑道:“藍家家傳秘訣,大耳光子叫醒法!”
瞿南狠狠踹胖猴一腳:“媽的,這時候了還有閒心說笑話,快逃啊!”
四個人大喊一聲,奪路而逃。
踉踉蹌蹌地跑了兩步,瞿南總覺得少了一個人,他發現李小虎沒跟上來,匆匆回頭一看:
媽呀!
不知什麼時候,梅德的雙手悄悄地伸出冰層,緊緊握住李小虎的腳踝,正使勁往冰層底下拉呢!
李小虎漲紅着臉,兩道粗眉毛擰成一團,要喊又不敢喊的樣子,正拼命地踢騰着。
瞿南一把奪過胖猴手裡的鎬頭,一個箭步衝回去,喊了一聲:“小虎別動!”
鎬頭高高掄起。
一鎬頭刨下去——那隻青白色的手縮回冰層!又是一鎬頭下去,另一隻手斷了。
事到這兒還不算完,斷手還緊緊地抓着李小虎的腳踝,李小虎彎腰撕扯了兩下,沒扯下來,後面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瞿南拉起李小虎就跑:“先逃命要緊,一會再對付它!”
這會兒的功夫,跑在前面的顏寶豆和二妞離他們已經很近了,一陣陣的風裹挾着地上的枯樹葉,沙石等從背後吹過來,打在人的臉上生疼生疼的。
好在這些屍體行動遲緩僵硬,總算沒被它們給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