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酒香味與刺鼻的香水味交織在了一起,充斥在整個酒吧內。昏暗的燈光下男男女女們踩着鼓點在舞池中央瘋狂的扭動着身體。
莊姝站在酒吧門口,清冷的眼睛環視了一週,最後停在了斜靠在吧檯上的男人身上。那男人身穿簡單的白色毛衣,一隻手搭在吧檯上,另一隻手中握着一個酒杯,頭還不時地隨着音樂晃動。
莊姝向他走去,越靠近越能聞到他身上那股非人類的氣息。
這是一個被標記了的“獵物”,看來就是他了。莊姝輕皺了一下眉。
就在莊姝思考着如何將這個大男人弄走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股力,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去。但是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來到,反而是聽到了沉重的一聲悶哼聲。
陸新桐猛然受了這一擊,手中的酒杯不受控制地跌落,酒精也順着杯口打溼了面前那如鯉魚打挺般正直的女人後背。
“美女,投懷送抱可不是這麼投的。”陸新桐嘶了一口氣,才慢慢地說道。
莊姝手撐着吧檯直挺挺地站了起來,微抿着脣,冷冷地說:“不好意思,剛剛是有人撞了我,這纔不受控制地撞了你。”
陸新桐第一次看到有人摔跤與站起都像做俯臥撐一樣直挺,一雙溼漉漉的杏眼滿是不可置信,乾笑兩聲:“沒..沒事。只是你的衣服好像被酒打溼了。”
後背上傳來的絲絲涼意讓莊姝的眼神一暗,正要開口說話時,一個清冽的男聲傳了過來。
“新桐,怎麼了?”
只見來人是一個大約二十五六歲的男人,他的眉眼溫和,高挺的鼻樑上懸着一個金色的眼鏡框,一整個端的是君子如玉。
“這位是?”那男子看了眼莊姝,轉頭詢問陸新桐。
“如初,你上個衛生間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跟個女人一樣。”陸新桐放下手裡的酒杯站起來說道,“剛剛有人撞到了這位美女,然後我就不小心把酒都灑在了人家背上了。”
“這位美女,你這樣溼着後背也不是個事兒,要不然你還是先穿我的這件外套吧。”說着,陸新桐便從吧檯上拿起了一件淺藍色的毛呢外套遞給了莊姝。
莊姝看着眼前的那件外衣,猶豫了一下,隨後還是伸手接了過來道了聲謝之後便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莫如初若有所思的看着莊姝遠去的背影,背上突然傳來一痛,他扭頭看向那個臉龐微紅的男人,歪了一下頭,眉角輕挑。
“莫如初,你可別對她打什麼小心思,小爺我對她感興趣了。”陸新桐紅着臉說道。
莫如初輕笑一聲,坐到了吧檯的椅子上,向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然後纔開口道:“陸小爺,你就放心吧,這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陸新桐聞言也坐了下去,雙手撐在座位上,看着莫如初,認真地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剛她倒在我身上的時候,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哎,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呀。”
“是不是一見鍾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江城首富家的陸大公子莫不是墜入到了愛河?”莫如初搖晃着酒杯,“誰能想到這外表是花花公子的陸大公子內心裡居然住着一個小純男呢?”
“去去去,什麼花花公子,你可別誣告我,我的身心可都是純淨的。”陸新桐也要了一杯威士忌,斜着眼看向莫如初。
莫如初聞言也只是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當莊姝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兩個男人坐在吧檯上沉默地喝着酒,周遭吵鬧的環境似乎與他們都無關。
“謝謝你的外套。”莊姝走上前說道。
面前的女人身着淺藍色毛呢外套,清冷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明明是在昏暗的酒吧裡面,陸新桐還是覺得怎麼會有人這麼白呢?就像一個瓷娃娃一般。
陸新桐砸了咂嘴:“啊..啊,沒事,本來也是我把酒倒在你身上的。對了,我叫陸新桐,他叫莫如初,美女怎麼稱呼啊?”
“莊姝。”莊姝看着面前的男人說道,“莊周夢蝶的莊,靜女其姝的姝。”
“哦,莊姝呀,你是一個人來嗎?還是有朋友呀?”
“找人。”
“找人?找誰呀?找到了嗎?要我幫忙嗎?”
陸新桐一連串的問題讓莊姝一懵,張嘴正要回答時,衛生間裡卻突然傳出來一陣女人的尖叫聲。
“啊!死人了!衛生間裡有個死人呀!”
隨着這一叫喊聲落下,酒吧裡的衆人都安靜了下來,緊隨其後的是更加刺耳的尖叫聲與吵鬧聲。在這時,不知道是誰打開了酒吧的白熾燈,整個酒吧就突然亮了起來,音樂也都停了下來。因爲環境的突然變亮,酒吧衆人都被亮得虛起了眼,有些暴躁的人更是破口大罵了起來。
“大家不要慌張,我們已經報警了,大家就先呆在酒吧裡,今天的酒水全部免費。”酒吧老闆站了出來,大聲說道。
大家聞言也都不再生氣,反而各自找了個角落開始談起那廁所裡死的那個人了。
莊姝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看向那從衛生間裡出來大叫的女人,眉頭皺了皺,心中頓時有股不太好的感覺。陸新桐與莫如初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情,便也不再問莊姝,反而是邀請她一起坐下。
沒過多久,酒吧外面傳來了警鈴聲,幾個穿着警服的人由酒吧老闆帶着進入到了那個案發地點,並將案發地點圍起了警戒線。
死者是一名大約四五十歲的女人,那女人瞪大着眼睛,雙眼裡透露着驚恐。她的衣服全被鮮血浸溼,在她的身旁有一顆看起來似乎還在跳動着的心臟。根據法醫的初步判斷,死者是在今晚22:00-23:00間死亡的。但是酒吧這種燈光幽暗,噪聲巨大,魚龍混雜的地方,對於偵破案件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女人,王點皺了皺眉,略帶滄桑的臉龐上滿是疲憊之色。在短短一個星期之內居然就見到了兩起挖心案,就算是作爲江城重案組組長的王點都不由得頭疼了起來。
今晚的酒吧舉辦了“狂歡會”,人流量巨大,將所有人都帶回警局細細盤問顯然是不現實的。因此,王點與酒吧老闆商量把酒吧二樓的包間作爲臨時審訊室,將那些重點關注人羣叫道包間內詢問。而其餘人就在酒吧一樓接受警方的詢問,希望可以在這些人羣中找到些蛛絲馬跡。
“今晚22:00-23:00期間去過衛生間的人麻煩到酒吧樓上去記個筆錄。”王點帶着幾名警察,走出案發現場,用着酒吧裡的話筒向底下的羣衆說道。
莊姝與莫如初兩人聞言站了起來,跟着大家一起去了樓上。陸新桐看着莊姝與莫如初兩人隨着十幾名男男女女一起去了樓上,心裡頓時一陣煩躁。這時,耳邊傳來了其他人的嘀咕聲。
“哎,你知道嗎?聽說女廁所裡死了一個女人,那女人的心臟被人挖出來了,還給扔在了旁邊。”
“我還聽說呀,那女廁所的地板全都是血啊,那血還順着地板縫一滴一滴地往下滲呢。”
“哎,你說這得多大仇纔會把人的心臟挖出來又仍在地上呀?”
“我看呀,這說不定是那女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才讓人把她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紅色的……”
陸新桐抿了一口酒,心中的寒意被烈酒稍微壓制了些許,沒一會,就來了一位小警察拿着本子詢問陸新桐有沒有聽到什麼特殊的聲音。
莊姝與莫如初走上樓之後就被分開帶入不同的小房間內。此時,莊姝的面前就是那位叫他們上來做筆錄的王點以及一個年輕的女警官。
“名字”女警察問道。
“莊姝。”
“年齡。”
“六…二十六。”
“職業。”
“咖啡館自營商。”
“晚上22:00-23:00期間,你去衛生間時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響?”
“沒有。”
……
王點揉了揉額角,又問了一些其它問題,見莊姝都回答的沒有問題之後,就讓她走了。
莊姝起身打開了門,門口等着的人看了她一眼側身走了進去,關上門,隨後背後又傳來了那女警官若隱若現的聲音。
莊姝走到樓梯口,看到左右皆沒人,口中默唸了幾句,衛生間內兇案現場立刻映入眼前。她看到法醫與警方的技術人員忙中有序的採取着證據,而那名死者躺在血泊中眼神驚恐。
莊姝眼神暗了暗,圍繞在那女人周邊濃厚的黑霧告訴着她這不是普通的兇殺案,這是“他”動的手。只是讓莊姝感到困惑的是,她明明在陸新桐的身上聞到了“他”的氣味,她也以爲陸新桐會是那個“獵物”,但爲什麼陸新桐沒事,反而是那個女人?
莊姝邊思考邊走到了樓下,發現莫如初早已坐在了陸新桐的旁邊。
“莊姝,你來啦!”陸新桐高興地喊着,“沒什麼事吧?”
莊姝點了點頭:“沒事,我找的人已經走了,那我就先走了,謝謝你的外套,下次見面我會還給你的。”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酒吧。
莊姝轉身時帶起的風還帶着濃濃的酒香味,一時間讓陸新桐迷了迷神,當他反應過來時便衝着莊姝的背影大喊:“下次見面?我們都還沒有加微信呢,怎麼見面呀?”
但是酒吧內卻已經看不到那道淺藍色的身影,陸新桐泄氣地轉過身,擡頭正想向莫如初吐槽一下,卻發現莫如初正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麼,便問:“如初,你今天怎麼了?怎麼老是走神?”
莫如初回過神來,溫和地說:“沒怎麼,只是想到前些天醫院裡發生的那件事。”
“哦,對了,是你那便宜老爸的事情呀,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謝謝你新桐。但是他不是我爸。我爸早就死了,在三十年前就死了。”莫如初還是用着那麼溫和的聲音,但是陸新桐卻從他的話中感到了冷意。但隨即他又想到若是自己的老爸讓自己的老媽被小三,那他肯定是會比莫如初還要恨他老爸的。
所以那老頭雖然被人鞭屍了,但對於如初來說或許還能稍解恨意?只是吧,這老頭活着的時候沒有好好對如初母子,這人死了還要再來擺如初一道,真的是死了都不消停。
陸新桐心裡重重地唾棄了那老頭一口,伸手拍了拍莫如初的肩膀,說:“走吧,回去吧,這也不能呆了。就是便宜你了,難得請我喝酒卻免單了,下次可要狠狠地敲詐你一回。”
莫如初無奈地說:“這種免單不要也罷!下次再補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