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分不清是否是愛,只是不願傷
?沐盟主匆忙回到自己的臥室,不曾受傷的他,步伐明顯的有點不穩。
他四處張望,發現並無任何人跟隨,便掀起那幅畫打開密道。
密道原本極爲安靜,但由於他步子快而沉重,回聲也顯得有些僵硬,走到昨晚柳未央呆過的位置,他迅速的摘下紗帳,而後將牀單捲起來,打算直接燒去。
由於這裡空間狹隘,且有些東西是木製的,並不能直接在此燃火焚燒。
所以沐盟主抱着這些東西向着密道入口走去,打算在外面燒燬,誰知道沒走多久就到沐英,她紅腫的雙眼裡有着深深的絕望,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心裡在咆哮,表面卻安靜如斯。
她其實很想拽着她爹爹問聲,你置孃親於何地,你昔日的高尚德行都去哪裡了,你這些年對孃親所表現出的深情到底有沒有瞬間是真的。
她其實很想大聲的質問,我是你最親的女兒,你連我都要瞞嗎?
可有些話,她終究說不出來。
沐盟主依舊在試圖解釋,“不是你到的那樣,我只是昨晚有些頭疼,就宿在此處,希望藉着寒冰玉牀緩解疼痛。”
沐盟主唯恐自己的事情敗落,形象被摧毀,陷入深深的恐慌中。
自從柳未央說出真相後,他做起事情來就有些手忙腳亂。
之前卷牀單那會把衣服弄的有些亂,於是脖頸間的紅痕赫然露出來。
沐英着那吻痕,只覺得天地都變得昏暗,以前每次和柳未央槓上的時候,她但凡覺得委屈,就會忍不住流淚,與此同時勸自己不要哭。可現在她是真的哭不出來。
也終於明白,原來悲傷到極致,連眼淚都是奢侈。
她聲音很沉,“你毀了我的信仰。”
然後沉默的走開,這是她在絕望後思索良久,能說出的最長的話。
從小,爹爹就是她的信仰。
她做夢都想當爹那樣的人,有俠義心腸,行走江湖鋤強扶弱,得到江湖同道的喜歡。
所以努力的讓自己起來像個俠女。爹爹教她不要哭,她便拼命的忍住眼淚,讓自己起來彪悍些。其實內心深處她是脆弱的,也希望有人呵護有人守護。
爹爹保證說肯定不會要小夜夜的命,她纔去帶着爹爹去柳未央居住的客棧抓人,其實她根本不想這樣做,她希望小夜夜永遠都平平安安的。不進牢獄不受審判。
爹爹勸她公私分明,她便當衆指證小夜夜殺人,親手將小夜夜送到離死神更近的地方,徹底斷絕了她和小夜夜之間所有的可能性。
她知道不管是生還是死,小夜夜柳未央,都只會越發的漠視她。
以前的柳未央不喜歡她。但遠遠不及最近眼神中的極度厭惡來的讓人傷心。
她爹教了她這麼多,卻從不教她,什麼叫做狼狽爲奸。
她誤以爲她爹爹是天下最公正嚴明最深情的男子。結果他卻和幽然仙子勾結。當初明明被勾結的時候,他當着她的面拒絕了的,誰知道後來…
沐盟主更慌了,攔住沐英,“你不會去揭發爹吧。”
沐英搖搖頭。表示不會。
幽然仙子那樣的女子,連笑都帶着三分媚。除了她爹外,肯定也跟其他男子有關係。
在她心中,這種女子跟妓女無異。
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偉大無私的爹爹會和這種行爲放浪的女子有關係。
爹讓她絕望,她卻不能做不孝的事情,直到這時候沐英才明白,她對於小夜夜的喜歡有多膚淺,小夜夜犯事,她想的是大義滅親,等她真正的親人有事,她想的卻是如何遮掩。
原來大義滅親,也是要人的。
沐盟主知曉沐英不會損她名聲,慈愛的笑了,“這就對了,我是你親爹,我若有什麼閃失,以後就沒人保護你,那些想要盟主之位的人肯定會欺負你。”
沐英被這話給刺激的,想要擡頭去沐盟主的表情。
但最終還是低頭不語~
她其實是沒有勇氣他的,擔心到那張陌生而厭惡的容顏,消去爹爹在她心中留下的美好記憶,她寧願催眠自己,爹爹其實是個好人,只是不小心被誘惑。
沐盟主府中某別院內…
暗陰公子直接破門而入,着對鏡梳妝的柳晴紗,冰冷的眼中帶着異樣的情緒。
柳晴紗自銅鏡中到他的容顏,對於他的到來沒有半點意外,似乎早就知曉對方來意。
半點不爲自己的性命擔憂,她依舊媚笑着,勾魂攝魄,“我知道你想問,我和沐盟主到底有沒有關係?那麼我很明白的告訴你,確實有。我和他發生關係比遇見你還要早,我們晚間恩愛的次數比和你的還要多。對了,還有其他要問的嗎?”
她說的很坦然,沒有半點隱藏。
早不是昔日那個名門閨秀,如今的柳晴紗似乎不知道廉恥是什麼東西。
若在以往,這樣的字眼就算她被催眠也未必說的出來。
此刻的她坦白的有些可怕,讓人無所適從。
她剛入江湖那會,無處寄身,又不會武功,加上這裡粗魯的人比較多,所以隨時都面臨着危險,爲了讓自己過的舒服些,便去尋找稍有名望的來保護她。
至今還記得她將清白之身獻給某地痞流氓時的情形~
那夜她疼的死去活來,生平從未體會過的痛苦在身體蔓延,她死死的咬着脣,鼻翼間是陌生男子的惡臭味,腦海中是夏侯闌珊和柳沉香這兩個可憎之極的面孔。
從她離開左相府的剎那,就只剩下了憎恨。
對夏侯闌珊的,對柳沉香的,順便還牽帶着柳未央和風念夜。
後來她不斷的有機會認識地位更高的,也逐漸的有了名氣,不肯錯過任何復仇的機會,她以自己的身體爲籌碼順着那根權威之線往上爬,才得以認得沐盟主。
沐盟主是個謹慎的人,明明抵擋不住誘惑,卻故意裝出大義凜然的樣子。
她費了好些心思,才讓他臣服。
至於暗陰公子,是她刻意打聽到他的喜好而接近的。
據說這人不近女色,想起來真是好笑,什麼自律能力好都是屁話,分明就是挑剔的很,不上平庸的姿色罷了。要的真的知道矜持爲何物,後來豈會恨不得每天都纏上她。
暗陰公子眼底情緒翻滾,“爲什麼玩我?”
玩?柳晴紗仔細咀嚼着這個詞。
媚笑如絲的眼中突然泛小說點不滿意,卻也不怒。
只是梳理着長髮,“你和我只是簡單的交易關係,你殺人我陪睡。”
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當初說的明明白白,他滅了虎威山莊,她就將自己給他,後來他確實做到了,她也沒有推辭,再後來滅天劍山莊和沫雪山莊也都是交易,他該不會傻的以爲,他們每次發生關係,她任他折騰是因爲她喜歡他吧?真夠荒唐的。
暗陰公子不喜歡這樣的柳晴紗,沒心沒肺的。
他也是驕傲的人,雖然知道當初確實是談好了條件才行事的,可他卻不僅僅相當殺人利器,不甘心被她玩弄,他想要在她心中變得特殊。是不是喜歡都不重要,他就是想要她,想讓她這樣的尤物獨獨屬於他,不再被任何男子覬覦和佔有。
微微靠近柳晴紗幾分,“我高估我自己了。”
柳晴紗手中的桃木梳微頓,“如果你以爲我只和你發生過關係的話,你豈止是高估自己,簡直是癡心妄想。當初你碰我的時候,我早就不是清白之身,被碰過多少次我自己也數不清,若沒有他們的調教,你也不可能被伺候的那麼舒服不是?”
她這樣說,就是要暗陰公子認清楚事實。
想讓她從良,只守着他,除非等下輩子。
她這輩子早就被她自己毀了,左相府再也回不去,身上的婚約再也消除不了,也再也不可能清清白白的覓良人相夫教子,所以誰也別指望她安安分分的呆着。
靜皇朝是夏侯闌珊的天下,她再也不想踏足。
而此處很多人都知道她是放蕩的女子,不會有人肯娶她,就算有人想娶,只怕也沒有勇氣承受背後的指指點點。她寧願忍受被戳着脊樑骨罵,然後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完此生。
暗陰公子定定的着銅鏡中的容顏~有些失神。
她的美素來都是驚豔的,任何時候都讓人忍不住停留。
當初短短數面,他便記住了這個美的不真實的女子,然後苦苦追隨,他當時是真的以爲她是個仙人般的女子,靈韻十足嬌弱如花。
所以後來畫舫內她半褪衣衫的時候,他是有些詫異的。
可即使如此,他也清楚的知道,他想要她,不管她是什麼樣的人。
滅了威虎山莊那夜,他終於得到了,知曉她不是清白之身,心裡的醋意鋪天蓋地的翻滾,但是內心深處的渴望又使得他無暇分心,沉溺在她製造的漩渦中。
他以爲,過去的時候是可以忽略的。
所以不問她究竟從何處來,爲何死死的盯着夜寒公子不放,非要殺死才解恨。
可原來,不知道她的過去是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