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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夫也去看過。”王媽媽說道。
丁老夫人點點頭,看向田七:“是你父親那裡有什麼事情?或者找到名醫能診治了?”丁老夫人語帶激動地問道。老田家是老太爺那一輩開始的四房下人,老太爺去世之後,丁老夫人可沒少藉助老田家做事。若不是後來出了意外,只怕這府裡的總管事也就是那老田家的囊中之物了,只是當時老田出了事情,丁老夫人心有也是有懷疑過,派了人暗中查訪,得出的結果卻只是個意外。詢問過老田,老田回想起來也只是覺得不是他人動的手腳。如此丁老夫人才作罷,當每年還是賞賜不少藥材銀子過去。
若是真的能有尋訪到名醫,丁老夫人心裡自然是高興的。
不過田七搖了搖頭:“父親如今早已經習慣了,每日也過得快快樂樂的。這次要說的事情和父親無關......”
丁老夫人聽了長嘆一口氣,老田還年輕,不過四十五歲左右。
倒是可惜了。
薛寧聽了心神一動,這段日子以來,特別是在藥泉寺的時候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被自己忽略了。後來回了府裡,母親出了事情,祖母又開始把管家的事情交給自己。薛寧被這些事情忙得焦頭爛額,自然沒有心思去想是什麼事情被自己給忘記了。
只是如今聽田七一講,總覺得自己彷彿是抓到了什麼眉目,但又一時說不清楚。
田七到底年歲小,不及他父親穩重,因爲緊張額頭上甚至浮現出一層薄薄的汗水。李管事見了,開口說道:“老太太,這乾旱的日子都差不多要四十來天了。”
薛寧在府裡並沒有清楚計算過。
但是李管事打理田莊事務,卻是對這天氣這些很在意。李管事繼續說道:“那些老一輩的佃戶看了天色,估算過這樣的日子起碼還要半個月。”
“我去了臨近的幾個縣府看過,不少老人也是這樣說。”田七在喝過丁香端來的一碗綠豆湯之後,又聽李管事已經先開了口,並也繼續說道:“乾旱沒有水,田裡的莊稼都死了。但是這租金又必須上繳,不少莊戶苦於無奈已經開始賣兒買女。”
丁老夫人眉頭皺得緊緊的。
“天災大旱,那些人也依然要收租?”丁老夫人話才一出口,也知道自己說錯了,不是任何人都會像自己這一府的人一樣。自己是隻有幾個女眷,加上府裡連番男眷早逝。善待佃戶,丁老夫人私心裡也是希望爲四房積累善行。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如自己考慮,
“老太太,現在外頭人心惶惶,就算是我們莊子裡的佃戶也是緊張不安。生怕主家會突然要求收租,如今外面的謠言四起。大家都在說這是要同當年泉縣一樣。”
薛寧猛地一驚,聽到這她突然想起上一世的確是有這種事情發生。只是當年自己這一房的人早早就回到了曲陽祖宅,曲陽附近多水道,是個水鄉,自然不會有乾旱顆粒無收的事情。薛寧上一世也只偶爾聽祖母提起過武寧府發生民亂。
那一次民亂,整個武寧府的富戶都招到打劫,更有不少傷亡,四房還在武寧府的那幾個田莊也招到了自己的佃戶的打劫。若不是祖母一貫和悅待人,只怕損失更重。記得當年事情結束之後,祖母派去武寧府的人回來之後,所起田莊裡的糧食都被人打劫走了,那些糧食因爲四房離開匆忙沒有賣掉留在庫房。不過也正因爲如此那些佃戶纔有糧食可以過活,沒有如同其他地方的人一樣在最後還甚至一把火燒了田莊裡的東西。
丁老夫人的面色也很是不好看,薛寧想到的事情,丁老夫人自然也是想到了。如此一來府裡也是不安全了。
丁老夫人心裡有些後悔,若是當初早早離開武寧府,就可以避開此次禍事。
薛寧朝王媽媽使了個眼色。
王媽媽笑着同李管事他們說道:“也是到了午膳的時候,李管事們就留下來用一頓便飯吧。”
丁老夫人臉色微霽,也是點頭。
田七本想推辭,不過看李管事的臉色最後還是沒有拒絕,跟着先離開了屋子。
“祖母,如今之際我們應該想着怎麼避開。”薛寧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丁老夫人嘆了一口氣,抿了抿嘴脣說道:“我是活得夠久了,但是你母親和你兩個人。”
“祖母,母親需求你,孫女也需要你。”薛寧重活一世之後,原本就是想着好好守護好祖母和母親。怎麼願意在此次事情上,就讓自己的心思破滅掉。
。。。。。。
薛寧出了院子,疾步往正院走去。
身後的桂花打着油紙傘,小跑着跟這薛寧的步伐。
桃嬌剛準備關上屋門,就聽到身後的腳步聲。
“姑娘。”回頭見是薛寧,桃嬌忙重新打開大門。
“太太還沒有用藥?”薛寧瞥見桃嬌手裡端着的瓷盅。
薛寧記得母親每日吃藥的時辰是固定的,這個時候應該是已經用過藥了。難道是小廚房裡的人在偷懶,薛寧眼裡閃過一絲厲色。
“陳姨娘身子不舒服,青英在小廚房幫着熬安胎藥。”桃嬌淡淡地說道。她其實是丁老夫人的人,只是趙氏身邊實在沒有人伺候。雖說薛寧新買了丫鬟,但不管是丁老夫人還是薛寧都不放心,才讓她來了趙氏身邊伺候着。
桃嬌只是說了原因,也沒有任何說青英不好的意思。
薛寧腳步一頓,快速走進趙氏的屋子。
桃嬌見狀也沒有說什麼,同桂花點點頭,就也跟了進去。
桂花收了油紙傘,往陳姨娘住的那一頭望了望,旋即關上了大門。
“桃嬌啊.....我這藥也不用喝了吧....是寧姐兒啊。”聽到動靜,以爲是桃嬌的趙氏看到薛寧後不自然地笑了一笑。
薛寧抿了抿嘴脣,接過桃嬌手裡的瓷盅,半是撒嬌半是埋怨地說道:“母親原來都不想見女兒啊。’
“沒有這樣的事情。”趙氏忙搖頭說道。
桃嬌扶了趙氏起身,薛寧親自圍着藥:“鍾媽媽怎麼不在?”
趙氏正在喝藥,桃嬌道:“太太讓鍾媽媽去陳姨娘那裡了。’
薛寧聽了朝桂花看了一眼。
桂花點點頭,又悄悄出去了。
趙氏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笑着說道:“這麼熱的天氣,喝藥也是難受。”
這是在解釋原因呢。
薛寧一聽笑着說道:“接下來幾天的日子,怕是要一日比一日要來得曬人。不過這藥總還是要喝的,母親就算不爲自己,也總要爲祖母和女兒想想啊。”
“我是知道的。”趙氏笑笑,若不是母親和寧姐兒,自己早就隨了丈夫去了,何必還這樣辛苦地活着呢。
“姑娘,這些日子越發酷熱,李大夫開得藥又帶着熱。太太這些日子飯也用不下,整個人都沒有什麼精神。若不是鍾媽媽勸着,每頓是半碗也不能吃下。”
“桃嬌....”趙氏略帶不悅地說道。
“你繼續說。”薛寧道。
桃嬌看了一眼趙氏,見她半是無奈半是認命的樣子,知道並沒有真的生了自己的氣,只是不想要老太太和姑娘擔心。
不過桃嬌雖說只來了趙氏身邊一段日子,但也非常喜歡趙氏,實在是爲她的身子擔心。
“這藥啊往往吃了沒幾口,就涼了。太太實在喝不下,鍾媽媽和我也不敢逼着太太喝下。”桃嬌說道。
薛寧這才明白爲什麼母親剛纔喝下自己親自端的藥的時候,桃嬌的神色會那麼奇怪。只是如今想來必然是母親不想自己擔心,才硬逼着自己喝完。
“娘....“薛寧想了想說道:“今日管事們過來回事,李管事也來了。還說起咱們在郊外的莊子裡不少果樹都成熟了。我想着那裡定然是比我們府裡涼快舒爽一些,祖母也是這個意思。原本還擔心一來一回讓娘累着了,不過如今看來還是要讓娘早點過去纔好。”
趙氏皺眉。
薛寧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和祖母,並笑着說道:“陳姨娘這邊還要找了大夫看看。而且府裡下人不多,怕人手不夠。只能先送了母親過去,能府裡的事情安排妥當了,祖母就會帶着我和陳姨娘去同母親會和。”
見趙氏神色有所鬆動,薛寧朝桃嬌微微頷首。
桃嬌也勸着說道:“太太,前些日子你不是還覺得府裡悶悶的嘛,正好咱們去了莊子之後,能四處走動一下。”
趙氏這纔有幾分心動。
薛寧知道這些日子,趙氏一直被要求呆在屋子裡面,已經是有些煩悶了,忙鬆口說道:“母親到時候想四處走走也是可以的,那裡環境不錯,對母親身子也好。只是若是真出來一定要讓鍾媽媽和桃嬌跟着纔好。”
“知道了,知道了。”趙氏不好意思地說道。哪一個母親被女兒這樣囑咐着,都會有幾分不好意思。
這個時候鍾媽媽帶着桂花也走了進來。
桂花進來之後,在趙氏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朝薛寧暗暗點了點頭。
薛寧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鍾媽媽進來之後沒有多說什麼,就同桃嬌二人一起收拾箱籠。
“這些笨重的物品就不用帶過去了吧?”趙氏看到鍾媽媽打包一那隻原本在薛寧房裡後來送到趙氏這裡的梅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