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媽媽的話甫一傳出去,引得下人們高興不已。雖說是比不得錢銀來得實惠,但平日他們這些人哪捨得去什麼好衣服。
薛寧聽了後說道:“倒是性子都不錯。”有些人呢是個不知足的,反而會覺得不如給銀錢實惠,或者舊料子不如新料子值錢。這偌大的府裡不見得都是好的,但至少大部分人的品性不錯。想來是得虧於樂伯的功勞。
“明日走?”顧文柏進屋後,就看到薛寧正在帶着人收拾箱籠。
這些都是平日用得着的,準備單獨放一個箱子。
薛寧道:“是啊,明日走呢。喬悅來了信說了下聘的時間,就在莊子裡玩個幾天,正好回來參加。”
今上是要嘛對四皇子忽視個徹底,要嘛就開始重視到底。內務府和禮部那邊忙得不可開交,挑選日子,一下子就把時間提前了。幸而喬悅的年齡也是夠的,喬夫人對這個女兒從小就疼愛,那嫁妝也幾乎是準備妥帖了。
時間雖緊卻也是使得的。
“行,到時候我去接你們。”顧文柏想到時候他正好是沐休。
薛寧問:“那你明天呢?”
若是能接自己的話,怕是明日就沒得空了吧。
“指揮僉事那邊也就是這些日子了。”顧文柏想到這有些歉疚,他現在忙起來還不如從前沒有成婚的時候,有的機會陪着薛寧。
薛寧知道顧文柏如今的副指揮僉事還是永昌伯府出面給他弄的,兩人成婚也算是不短的日子了,可那邊一直不曾上門,也不知道是對自己的不滿意還是在考驗。但……在顧文柏有機會往上升的時候,自己這個妻子也斷然不能拖了後腿。
“又不是小孩子,還非要你送呢。”薛寧笑着說道:“我估摸着祖母來的時候,王天也會過來。到時候讓田七也跟着。”薛寧沒有提顧文柏的人。
顧文柏這段日子事情也多,一面要去連洽三哥那邊的事情,一面還要盯着鄭宏,自己職位上的一些事情也少不得人輔助,還真是一時抽不出人手。想到這,他對薛寧的愧疚更加深了。
“下次吧。”薛寧握了握他的手。
失望不是沒有,可也不是不能體諒。
再者這一次能和祖母、薛和安一起去莊子裡待一陣子,薛寧也是滿足了。人不能太貪婪,要斟酌着貪求。
用飯的時候,顧文柏特意跟薛和安說話。
“安哥兒到時候就是唯一的男子漢。要照顧好祖母和你姐姐知道嗎?”
薛寧聽了想笑。
薛和安嚴肅着一張笑臉:“嗯,我是小男子漢。”所以會保護祖母和姐姐的。
薛寧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多吃一點,小男子漢。”薛寧夾了一隻雞腿到薛和安的碗裡。
另一隻雞腿則被人夾到自己碗裡。
薛寧對上顧文柏的視線:“我不愛吃雞腿。”說着夾回過去。
“那就吃點雞肉。”顧文柏挑了最嫩的一塊肉。
薛寧看着伸過來的筷子。怔了一怔,等確認他真沒有要放下來的想法,才紅着臉咬了過來。
“姐夫,給。”薛和安眼珠子一轉,胖手顫顫巍巍地夾着香菇過去。
顧文柏嚇了一跳。忙拿碗去接。
薛寧笑:“祖母愛吃香菇呢,平日安哥兒寶貝個什麼似的。”
顧文柏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什麼似地,綻開了笑容。
三個人之間若有若無的氣氛,惹得一衆下人走遠了一些,不敢去打攪。
看偏又不長眼的。
聽到外頭說話的聲音。隱隱約約似乎是丁香在說着什麼。
薛寧朝桂花看了一眼。
桂花出去後,進來回道:“老爺、夫人,柳姨娘過來了。”
她怎麼來了?
薛寧看向顧文柏。
顧文柏臉色一沉。對一旁的薛和安說道:“快點吃,吃完姐夫帶你去騎馬。”
薛寧道:“我去看看吧。”
薛寧讓人請了柳含煙去偏廳,自己換了一身衣衫後纔過去。
柳含煙其實真是一個美人。
至少在薛寧看來,有這麼一個表妹長期陪伴,顧文柏能依然無視。可真是個沒眼光的,辜負了人家姑娘嬌滴滴的心。
“夫人。”柳含煙見到人。立馬規規矩矩地行禮。
薛寧笑着道:“柳姨娘怎麼來了?”邊說邊往偏廳裡面走。
柳含煙熱情地跟在一旁,嘴裡笑道:“聽說夫人的弟弟來了,昨日是晚了,今天正好過來請安。”
“他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當不得禮。”薛寧道。
柳含煙看了薛寧一眼,猶猶豫豫地。
薛寧挑眉:“柳姨娘,用飯了沒?”
“沒……用過了呢。”
薛寧有些意外她怎麼就突然改了嘴。
“可是打擾到夫人和老爺用飯了。”柳含煙一臉惶恐地說道:“哎呀,我真是冒失,老爺會不是惱了我了。”
薛寧微笑。
她就不信,方纔丁香攔着柳含煙的時候,沒有和她說過在用膳,可柳含煙執意要見,誰能說沒有別的心思。
柳含煙道:“夫人,請容許我去向老爺賠罪吧。”
“丁香,你去看看老爺用完了沒有?就說……”薛寧看向嘴角微微翹起的柳含煙:“就說柳姨娘來給他請安了。”
丁香心裡雖有些忿忿,這柳姨娘一看就是故意的,但還是去了堂屋那邊。
顧文柏聽了話,冷淡地說道:“不見。”
薛和安眼睛一亮,拉着顧文柏的袖子道:“姐夫,我用好了,我們去騎大馬吧。”
看向薛和安的時候,顧文柏臉上自然而然地帶起了笑意。
丁香看着老爺抱起小少爺離開之後,纔回到偏廳。
“夫人,老爺和舅老爺已經用過膳離開了。”
“這可就不巧了。”薛寧眼帶可惜地看向柳含煙:“昨日的時候,老爺就說趁着今日沐休帶了安哥兒去騎馬呢。”
柳含煙心裡失望。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勉強。總覺得是薛寧主僕故意如此,目的就是不讓她見顧文柏。
顧夫人送東西過來的時候同時帶了信給她,讓她務必抓住顧文柏,最好爭取趕在薛寧之前生下一個兒子。日後就是當個二房太太也是可以的,既然正房是沒得想了。柳含煙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況且她也心知肚明,如今她除了聽姑母的話,否則就要當一輩子的姨娘妾室,這是她不願意的。
柳含煙也猶豫過,畢竟之前的時候顧文柏對她的態度就很是冷淡。但顧夫人信誓旦旦地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從前是她上趕着去讓顧文柏喜歡。男人自然不在乎,但現在這個情況不同了。
柳含煙想到母親說過顧夫人從前的事情。一下子就有了信心。
過來人的經驗,總是可行的。
是吧?
柳含煙帶着一絲不確定,但更多的是想拼一拼的心情。對於輸給薛寧,她實在太不甘心了。
“那……我……”柳含煙想這是不是可以討了機會。
薛寧已經說道:“柳姨娘就先回去吧,來日方長。想給老爺請安還不容易?”
柳含煙只好笑着離去。
丁香送了她離開之後,月季從一旁竄了出來,對那離去的柳含煙呸了一聲。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人,老爺可看不上她。”
丁香雖不喜柳含煙,但也覺得月季這樣的舉動不妥當,只是目光觸到她臉上的疤痕。嘴脣微微蠕動着。
“怎麼了?”月季問。
丁香搖頭:“我是在想着,明日夫人會帶了誰過去呢。”
月季蹙眉後有飛快地鬆開。
“不是我們都過去嗎?”
“應該不能,總不會只留下孔媽媽的。”
月季嗯了一聲。
……
第二日的時候。顧文柏一大早起來,飯也沒有吃就讓人備馬去了棗子衚衕。把丁老夫人接回來之後,就匆匆離開。
丁老夫人嘆道:“難爲他了。”
薛寧笑着說道:“孫女婿孝順祖母那不是應該的嗎?”
丁老夫人笑罵道:“你這皮孩子,不是大人了嗎?”
薛寧皺了皺鼻子:“在祖母面前,我總是和安哥兒一樣的。是個孩子。”
丁老夫人也笑。
薛和安起來遲了,看到丁老夫人的時候舉手驚呼一聲就衝了過來。在衆人的膽戰心驚想要去攔下來的時候,在丁老夫人面前猛地站住,才撲到懷裡。
丁老夫人樂呵呵地抱着他,對薛寧道:“你放心,他可有分寸了呢。趙先生平日沒少教他。”
是有分寸。
薛寧感嘆趙先生這些規矩教得好,又覺得當年拖了趙元朗給薛和安找先生,實在是找對了。
丁老夫人是吃過過來的。
薛寧同薛和安吃早飯的時候,也陪着用了一些。
等臨出發的時候,薛寧把幾個丫鬟叫了過來。
“這一次青英和丁香跟我過去,桂花和月季跟着孔媽媽留下來。”
桂花同月季應是。
孔媽媽是一早就說好要留下來的,薛寧不在,內院更是少不得她,加上如今柳含煙也放出來了,就是薛寧想讓她跟着離開,孔媽媽也是放心不下的。
青英也沒有多想,她同桂花總是要一個人留下的。
離開的時候,丁香拉着桂花小聲地說了一會子的話。
桂花表情驚訝。
丁香只是抿了抿嘴角。
桂花神情變得凝重起來,拍了拍丁香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