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鈺的婚禮是特別熱鬧的,就算楚慎只是個閒散侯爺,他的婚禮也會風光無比,更何況楚慎現在是個實權侯爺,大夏的達官貴人門,都有巴結他的地方,平日沒有什麼門路,這楚鈺的婚禮便是個機會。
一時間,賓客往來,盡是顯貴,沒個厚禮,也不敢讓人唱名。楚鈺紅光滿面,這算是他近些日子來最爲風光的一天了,成親,本來便是人生的大事。一聲大紅的喜袍,牽着體態婀娜的新娘從車架中下來,這一刻,他受萬衆矚目。
千緒便隱藏在賓客當中,她的手段多得很,再有便是侯府的戒備本來便不是很森嚴,千緒輕輕鬆鬆便混了進來。
她是來給自己的姐姐報仇的。
林千機雖然沒有被楚鈺給欺負了,但楚鈺既然有這個心,那就得受到懲罰!雖說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爲楚雲瞎搞出的一出美人計,但楚雲那樣有擔當,扛住了一切,林千機等人都沒有責怪楚雲的心思了。
江湖兒女,心思還是比較單純的。
楚雲可以原諒,那楚鈺就不行了。千緒和林千機以及夏瑩雖然有聯繫,但是兩人畢竟是在潛伏中,自然管束不了被放縱在外面的千緒了,千緒要來攪亂楚鈺的婚禮,就連夏瑩都完全不知情。
司儀已經開始唱禮了,拜天地,拜父母,一連串的程序走完,新娘被送入新房之中,而新郎則是要陪着衆多的賓客繼續嗨。
千緒靈機一動,看着被丫鬟攙扶着走向新房的新娘子,頓時有了一個很陰損的點子。
喜宴上非常熱鬧,楚鈺與諸多朝中大佬推杯換盞,賓客們也不吝惜自己的讚美,相比之下,新房就特別冷清了。只有新娘子還有她的陪嫁丫鬟兩人。房中雖有一桌酒菜,但按照規矩,楚鈺不來,新娘子也是不宜單獨進食的。
所以結個婚,對新娘來說真是太折磨了。
折騰了半天,什麼都不讓吃,肚子餓的不行,還擺桌吃的放在房裡,偏生不能動筷子。
房門忽然吱呀的一聲響,永安侯的嫡女,項若蘭和她的陪嫁丫鬟丁香同時朝房門看過去,項若蘭頭上還蓋着紅蓋頭,看過去也什麼都看不到,只聽得丁香喝問道:“你是哪個房中的丫鬟,竟跑到這裡來了?”
丁香是個性子強勢的,永安侯也擔心自己的女兒嫁到外地受到欺負,對丁香可是千交代萬交代,纔將項若蘭託付給了丁香。承擔着如此重任,丁香自然是要表現出自己脾氣不好的一面。現在永安侯還在京城,如果她們都挺不直腰桿,待永安侯回去了,那還得了?
在丁香看來,這新房之中,莫名其妙就闖入了一個小丫鬟,那便是鎮遠侯侯府的無禮,以及對項若蘭的輕視了。
來人正是千緒,她可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人誤會成丫鬟了,乾脆便將計就計道:“我可是少爺房裡的丫鬟,這侯府之大,可沒有哪裡是我不能去的。你要知道,自我入侯府以來,便獨得少爺恩寵。今日少爺大婚,我總得來看看新娘子好不好看啊,若是不好看,我便回去告訴少爺,這親事,退了也罷!”
“你好大的狗膽!”
丁香聞言便是大怒,本來她便是帶着對侯府的戒備過來的,這會更是不曾懷疑千緒的話是真是假,便下意識的相信了。
畢竟,來到京城之後,項若蘭雖然是閉門不出,丁香卻趁着有限的時間去打探了一下楚鈺的消息。
這個難度一點都不大,因爲京城都快傳遍了。得知自家小姐要嫁的竟然是那樣的一種人,丁香回到客棧便把所聽聞的講給項若蘭聽了。
可惜,退婚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女兒家都到了京城了,可沒有退貨的說法。就這樣,主僕二人心中都是頗多思慮,千緒卻剛好撞到了這上頭,更是佐證了楚鈺那樣的不堪形象。
只能說,楚鈺被黑得太慘了……
千緒見丁香已經接近暴走,心中不禁一喜。挑撥離間,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我膽子大不大不用你們來說,這可是我們侯府!”
千緒繼續煽風點火,一邊接近着項若蘭主僕二人,一邊道:“你們乖乖地讓我看看新娘子,別耽誤了我的活!”
新娘的蓋頭不由新郎揭開,反倒叫一個丫鬟先來,這是一種怎樣的屈辱!
丁香上前就欲和千緒扭打,可千緒身手敏捷,輕輕一扭,便躲過了丁香的撲擊,接着極爲快速地衝到了項若蘭的身邊,一下便將她的蓋頭掀了下來。
蓋頭下的新娘很美,大眼睛,柳葉眉,櫻桃的小嘴上的胭脂光彩誘人,臉頰的腮紅更是如蘋果一般,讓人想要咬上一口。可她的表情是麻木的。
千緒也有些驚愕,因爲這新娘子完全沒有一點情緒,這一份平靜,讓千緒忽然覺得沒有幾分演下去的興致了。
但做戲做全套,千緒略帶不屑的道:“長得還算勉強,行吧,等着少爺來寵幸你吧!”
千緒說着便將紅蓋頭丟在了項若蘭的身邊,又將憤怒地撲過來的丁香一把推開,大搖大擺地就走了。
“丁香。”
項若蘭叫住了還要去追千緒的丁香,這也是她在千緒進來之後第一次開口。其聲真如空谷幽蘭,帶着讓人平靜的力量。
丁香的心中還是怨忿不已,但她很聽項若蘭的話。項若蘭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又自己將紅蓋頭蓋到了自己頭上。
丁香這才第一次覺得,這樣的平靜,當真有幾分可怕。
沒有人知道項若蘭在想什麼,就連她的身邊人也猜不透。
項若蘭便這樣,保持一個動作,在新房中一直等待着,直到月已經上了中天,楚鈺才酩酊大醉地回到新房。
有人在聽牆角,這是習俗,但沒人鬧新房。楚鈺進了房間,渾身都是酒氣,迷迷糊糊地找着項若蘭的位置,然後,往牀上一趴,便忘了還要做什麼事情。
他方纔和禮部尚書好好地喝了一頓,禮部尚書這等權勢的人,都和他喝酒了,楚鈺的心中自然是得意的,雖然這仰仗着父輩的餘蔭,但楚鈺忽然覺醒了,能躺贏有什麼不好的?
現在他雖然是失去了成爲四皇子核心的機會,但他在京城當中,憑自己官二代的身份,混的一定不會差。
禮部是負責科舉的,楚鈺完全可以從科舉出仕,和禮部的最高長官打好了關係,今日又是婚禮,楚鈺算是同時感受到了“洞房花燭夜”和“金榜題名時”的欣喜了。
就是有一點,洞房花燭,他醉了。金榜題名,還沒開始。
聽牆角的人註定是要失望的,楚鈺回到房間,啥事兒都沒幹,就躺了,婚禮的最後一步都沒有完成,新娘的蓋頭都沒有掀開。
這就是無巧不成書了,楚鈺這一倒,項若蘭主僕二人便幾乎是認定了千緒是楚鈺派過去的,所以揭開了之後無需再揭。
項若蘭自己把頭蓋揭下,又讓丁香伺候着楚鈺躺好,自己也脫下嫁衣,躺在一旁睡下了。
一日之內滴米未進,丁香看着都心疼。可項若蘭做出的決定,她並不能違逆。
再說預備搞事的千緒,她在項若蘭面前挑撥離間了一番之後,本來還打算攔着楚鈺暴打一番的,只可惜一直沒有能找到機會,楚鈺的身邊一直都有人,就連入洞房,都是有人扶着的。千緒也只能就此作罷,暫且離開了。
次日一早,項若蘭便早早地起來了,自行穿戴好衣服,不多久,楚鈺也醒了,宿醉之後有些頭疼,早就忘了昨夜入了洞房之後還做了什麼,醒來見着一個曼妙的背影坐在梳妝鏡前,知道這是自己的夫人,心中便是一陣火熱。
可這夫人對他來說,卻是第一次見面,楚鈺不覺有些尷尬,清咳一聲,使得項若蘭轉過頭來,楚鈺正想說些什麼,卻被眼前的女子驚豔了,想說的話,也噎在了喉嚨裡。
“相公可是身體不適?”
項若蘭盡顯自己端莊大小姐的風範,這樣溫柔賢淑,倒是讓楚鈺更加緊張了,磕磕絆絆地道:“沒什麼,沒什麼,娘子你起的這麼早?”
“今日要給父親母親敬茶,是以起的早些了。”
“那爲何不叫醒我呢?”
“相公宿醉想必身子還有些不適,妾身只是想讓相公多睡一會。”
非常平淡尋常的一句話,卻輕易地叩開了楚鈺的心扉,他的內心第一次覺得這樣充實和滿足,看向項若蘭的眼神也是充滿着愛意。
於是,這似乎成了琴瑟和諧的一對,項若蘭彷彿昨夜自己並沒有受到屈辱,丁香心中有氣,卻不敢亂來,只好一直沉默着不說話。
新婚夫妻去見了楚慎和王氏,敬過茶之後,王氏便單獨將項若蘭留下了。不爲別的,只是爲這侯府後院的管家的權利。
說起來,這侯府的主人還是楚慎,項若蘭就算是管家,也只能管楚鈺這一個小院子裡面的,人事財政之類的,這個大的侯府,還是得由王氏操持,纔算符合規矩。
可王氏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和楚雲約定好的。楚鈺成親之後,她就離開。
儘管現在楚雲已經被逐出了家門,王氏卻還記着雙方的約定,畢竟楚雲是暗影衛的密探,現在又脫離了楚家,說不定一怒之下爆出大料,整個侯府都要倒黴。
王氏不敢拿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開玩笑,儘管她覺得楚雲並不會做出這麼兇殘的事情。
分別的日子,要到了。
王氏是被動的要走,而呆在楚雲府上的夏瑩,卻已經是不得不走了。
因爲楚雲的一個故事,她激動之下,也說出了自己的故事,這時候,雙方雖然明面上都沒有揭穿,但彼此都心知肚明瞭。這也算是爲夏瑩做出了決策。
夏瑩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快,雖然她有預料這一天總會來。她原本想要乾脆利落地和楚雲做一個了斷,卻不曾想,最後還是沒能快刀斬亂麻,剪不斷,理還亂,但這楚府是呆不下去了。
儘管楚雲表示想要報恩,但夏瑩可沒忘記,她殺了楚雲的三叔,這可是血仇,鬼知道楚雲會不會給他三叔報仇,爲了穩妥起見,夏瑩準備帶着林千機一起溜了。
直到最後,她也沒能狠下心對楚雲下殺手,但若是一聲不坑,這樣灰溜溜地退場,似乎有些尷尬了。
京城已經沒有繼續呆着的必要了,夏瑩決定,她要來一次華麗的退場。
不爲什麼,就是想要這麼做而已。
不過,還未等到王氏和夏瑩的散場,京城便又發生了一件大事,或者說,是大夏的一件大事。
大燕的第五皇子攜國書訪問大夏,願建立兩國友好邦交,不日即將到達京城。
講道理,這個有點搞笑。
大夏和大燕可以說是年年在打架,就去年的秋冬時節,雁門關還和大燕發生了衝突,還是爲了打草谷那點事兒,大燕每年來雖然沒能討到好,但多少也還是搶到了一點點東西的,儘管大夏毒的邊軍並不客氣,但是對來去如風的草原騎士,也不可能做到連一點糧食都讓大燕搶不到。
不過,自從楚雲推動邊關的商會成立之後,草原人應該不缺糧纔對,能用牛羊皮肉買到的東西,爲什麼要拿人命來換一丁點呢?
楚雲一直覺得這個不尋常的舉動肯定是有玄機的。
可這次,他們又來求和是鬧哪樣?
楚雲並不知道國書上面寫了什麼,但是,既然宣德都同意讓大燕的五皇子訪問大夏,那國書自然是和平友好的。
兩個常年交戰國的來往,規則也是一樣的,大燕先是發了國書給大夏,說明請求訪問的理由,然後,大夏發國書過去,說同意請求,這樣,大燕的皇子,才能帶着國書,還有他的部分護衛,進入大夏的領土,不然,那就是非法入侵了。
這個消息傳到京城之後,原本想要走人的夏瑩頓時又不想走了,王氏也是一樣。這消息本來和楚雲沒有多少關係,你愛咋咋滴,可是,宣德把這事兒交給趙構了……
ps:折騰個房子,導致完全沒有存稿,完全是現碼現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