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一飲一啄,自有天數

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差別所在了吧,在事關重大的時候,楚雲完全可以把個人的感情先控制下來,並非是不予考慮,而是要先解決最重要的問題。

事有輕重緩急嘛!

然而,女孩子就不一樣了,夏瑩現在整個人都思維混亂了,一心在想着,自己偷偷跟蹤楚雲的事情肯定是已經暴露了,那他會不會亂想,然後誤以爲她對他有意思?

和武蘊兒的傲嬌不同,武蘊兒是知道自己的內心想法,而且從沒有去否認的,只不過不好意思表現出來而已,當然,她的傲嬌病已經被楚雲根治了。而夏瑩,她是連自己的想法都要否定。

明明說着不要,但情緒的變化已經很明顯了,但她就是不願意對自己承認,就像現在,她明明是因爲暴露了自己的行爲有些害羞了,卻強行在心裡對自己解釋,是擔心楚雲誤會了什麼。

然而,楚雲壓根都沒想到這個點上來,他還在想着,這李秀麗是不是從開始往大夏尋找夫婿的時候,就開始在佈局了,哪裡會想到面前的夏瑩已經是柔腸百轉。

等到楚雲覺得硬想是想不通的,想要再問問夏瑩是不是知道更多的消息,一擡頭卻見着夏瑩面紅耳赤的樣子,不禁訝然道:“你這是怎麼了?”

楚雲這話是脫口而出的,待問了出來,才猛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呃,好像是忽略了點什麼。

楚雲的思維速度是非常快的,之前思考李秀麗的問題的時候,也最多不超過一分鐘,而現在,也約莫是轉瞬之間,楚雲就聯想到了之前夏瑩的表現,再加上夏瑩的臉這麼紅,哪能不知道夏瑩她這是跟了一路。

對夏瑩的感情,楚雲並非是毫無察覺,這其實是讓楚雲很頭疼的一點,若是對別的女人,楚雲大可冷酷無情,但夏瑩不同,楚雲和她的恩恩怨怨,是剪不斷,理還亂。

夏瑩的反應非常激烈,聽到楚雲驚訝的語氣,頓時大聲道:“沒什麼沒什麼,就是有些熱而已。”

楚雲聽了當場望着天花板,現在還是早春啊,天這麼冷,你跟我說熱……

我們朕的不一樣。

楚雲並沒有拆穿夏瑩這拙劣的謊言,免得兩人都尷尬。也因爲這個原因,楚雲倒不好繼續問了,實在是難以開口,他總不能說:“你爲啥一直跟着我?”

這要是問出來,以楚雲多年的經驗,夏瑩絕對要惱羞成怒然後走人。但是,楚雲沒有發問,又不開口說話,夏瑩便覺得是自己找的這個藉口太過拙劣,爲了掩飾心虛,她便自己解釋起了自己爲什麼會跟隨楚雲。殊不知,楚雲已經把她看穿了,只是不說而已。

“我跟你說你可要好好謝謝我,那時候本姑娘到蜀地辦事,正巧撞見了這個李秀麗,和我們大夏的一個皇子見面,當時我就好奇地去聽了聽……”

夏瑩爲了轉移話題,說起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之前發生的事情,這些東西,她覺得是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但楚雲聽了這些,卻是豁然開朗。

若不是夏瑩說起,楚雲都快要忘記了,自己曾經導致大夏當初的大家族王家族滅。是在大夏族滅,但是,王家是有餘孽逃走的,包括王肅,以及王肅的兒子,王瑞。

對王瑞而言,楚雲是他的殺父仇人,而王肅對楚雲的恨,卻是更深了一層,兒子被殺,經營了很久的家業頃刻間化爲烏有,只得倉惶逃走,這樣的恨意,若不將楚雲挫骨揚灰,又怎能消弭?

可惜,楚雲身在京城之中,出入也經常有人保護着,明着有人,暗着也有人,況且京城重地,在接二連三發生了那麼多破事兒之後,宋連的臉都要打腫了,這就導致暗影對京城的防備是加強加強再加強,想要在京城裡面弄死楚雲,已經是不現實的事情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引蛇出洞。

但是,王家一夥人,獨立是做不成這件事情的,所以,他們需要合作伙伴,那個合作伙伴,就是李秀麗了。

李秀麗需要的是什麼呢?

兵權。

那時候,李秀麗已經知道了自己在朝廷上是鬥不過李佳麗的,而且,李佳麗看似有長者之風,恭謹仁愛,實際上內心卻是狠辣非常,李秀麗知道,自己若是不反抗,遲早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更何況李秀麗也是個有野心的人。

但是,掌握兵權的人哪有那麼好控制,李秀麗只好在暗中調查,尋找合適的人。

和王家的人遇上,就像是宿命的安排,王家本來就是西川的細作,在前往大夏做臥底之前,王家在西川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巧合的是,西川現有一名將領,在王家離開西川前往大夏之前,正好是王家的家臣,也就是那天帶着人馬殺進皇宮的將軍,王平。

這姓氏,都是王家賜的。

這個時代的人到底是傻一點,統帥幾萬兵馬的將軍,完全可以翻臉不認人,這家臣誰愛當誰當,更何況當家臣的是祖輩,又不是他自己認的。然而,王平還就認下了王肅的地位,自願尊奉號令。

如果是以前,王肅可能還有點野心,這幾萬人馬,用在王肅的手上,完全可以坐擁一方,西川朝廷都要忌憚三分。可是,王肅的念頭不通達。

自己的兒子慘死,還被暴屍荒野,若不能給他報仇,怎消心中這口惡氣!更何況,這西川的皇帝,並非庸碌之輩,近年來雖然老了,但王肅不相信他會沒有制衡這幾萬兵馬的能力。

所以,這幾萬兵馬,接過來,卻不是那麼好吃的。

於是,李秀麗和王家一拍即合了……

李秀麗答應給王肅一家報仇,甚至滿足他挫骨揚灰的條件,王肅讓王平效忠李秀麗,這就是條件。

王肅不敢收下的人,李秀麗卻沒有什麼不敢收的,她是皇室,更重要的是,她早就看出來了,她的父皇,早年那麼英明,爲何越來越不管事?還不是想看她們互相角逐,選出最優秀的繼承者?

既然是這樣,這兵馬,她拿着一點都不慌,只不過,不能讓李佳麗發現。

僅僅是李秀麗一個人,也是不夠的,楚雲可是大夏太子最爲信任的謀臣,在皇帝眼裡也是很有好感的,這樣的人,豈是你一個異族公主想殺就能殺的?

於是,李秀麗需要更多的盟友,剛好,那時候的王瑞自告奮勇,前往聯絡四皇子趙哲。

王瑞做出這個舉動其實是很冒險的,那時候舉國通緝王氏餘孽,四皇子的身邊是重點關注的地方,因爲之前王瑞是四皇子的心腹手下之一。儘管美人會覺得四皇子會和叛國罪人勾結在一起,但在這邊重點關注一下沒啥毛病。

王瑞也知道這裡是龍潭虎穴,可他還是去了,因爲他知道,如果說還有人想要讓楚雲死,又能出的上力的,就只有四皇子趙哲了。其實他這個判斷也不全對,想要弄死楚雲的,可不只是趙哲,像三皇子,二皇子,以及很多人,都有這個想法。

只是,他們絕對不會和王家人同流合污勾結在一起,就以二三皇子爲例,這兩個人都是穩得一筆的,這種會給自己帶來致命隱患的事情,他們絕對不會去做。

楚雲和趙哲的仇恨並沒有那麼深刻,深刻到趙哲非要弄死楚雲不可,但若說趙哲不恨楚雲,那也太高看趙哲的氣量了。

從小備受榮寵,自負才華高絕,這就是趙哲的寫照,可是,他屢次被楚雲打臉,最慘的還是那次,自己的小夥伴都被楚雲離間了,自己的隊伍裡面,人心也散了很多。

這對趙哲來說,是非常大的打擊,所以趙哲生氣的時候,也想弄死楚雲,但是沒辦法。

所以,假如有一個可以弄死楚雲的機會,趙哲絕對不會錯過。

想要弄死楚雲,也不完全是因爲他們之間的私怨,陣營上來說,楚雲本身就是敵人,而且是趙構手下非常重要的謀臣,趙哲也算是感受到楚雲有多麼能折騰人了。

智慧多麼卓絕嗎?這點倒是沒有哪點體現出來了,但是這人挺能成事的。這不是王家都被弄死了麼!能剷除這個威脅,趙哲當然很樂意。

所以,當王瑞找上來的時候,他非但沒有將其舉報,反倒是幫着他瞞天過海,有四皇子幫忙,暗影又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盯着四皇子,王瑞就這樣平安完成了這個交通員的工作。

他成功地讓趙哲答應了條件,和李秀麗合作,但是具體怎麼合作,王瑞是談不下來的,於是,李秀麗親自出馬了。

也就是那時候,西川公主出走,西川軍隊異動。

這些都是掩飾,李秀麗那時候剛好被催婚,李佳麗做主提議讓她嫁給西川的一個顯貴,李秀麗當然不會聽從她的,那肯定是個陷阱,剛好藉着這個機會,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李秀麗出走西川,來到大夏和趙哲第一次碰上了頭。

然後,雙方達成了友好共識。

這些,當然不是夏瑩看到的。

那個時候,夏瑩還在給楚雲當小丫鬟呢,不過,也離離開不遠了。

佈置一個局是非常慢的,而且也需要機會。

夏瑩看到的那次,便是李秀麗和四皇子徹底謀劃好的那一次。

當時皇帝召集皇子們回京城,李秀麗和趙哲就知道,機會來了。之前李秀麗的強勢出走,反抗自己的婚事,李佳麗也不好再逼,不然,自己的人設豈不是崩塌了?

於是,這將近一年的時間過去,李秀麗自己決定去找夫婿,並且是去友國大夏尋找,這就很順理成章了。

儘管這是開先河的事情,卻沒有受到多少阻攔。

但真相是,李秀麗的引蛇出洞計劃終於可以實施了。

李秀麗的計劃是前往大夏,找一個好控制一點的皇室成員,這樣一來,技能借用他的背景,又能順便完成計劃,這個皇室成員的丈夫,雖然是計劃中的添頭,對李秀麗來說卻是非常重要的。

楚雲,纔是他們的主要目的。

四皇子在蜀地也經營了這麼久,哪裡好打埋伏,自然是心知肚明,還有那些人手,對四皇子來說,並不算難。

所以計劃就是李秀麗引人出來,趙哲負責殺。

李秀麗已經得到了預定好的兵權,而四皇子不光是能殺掉一個礙眼的人,也是殺掉一個敵對陣營的重要人物,並且,還得到了李秀麗的承諾,之後西川會支持他。

而王家,只要報仇就好了。

這樣的一個計劃,可以說是三贏了。

不過,計劃終歸是趕不上變化的,談論的過程中,就讓夏瑩給聽到了。

夏瑩聽到這樣一個對楚雲來說是必殺的陰謀,心中已經是大亂,但她自己也是有事情要做的,離開之後,原本是存心不去管。便還是帶着自己的心腹,在蜀地暗自經營。

可是,她總是會想到,楚雲有危險,甚至做夢的時候,都夢到楚雲被人挫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這就導致她平日都有些精神恍惚了。林千機和林千緒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她有心事。

不過,問了,夏瑩也沒有說出來而已。

但看似呆萌的林千機,早已看穿了一切。

“如果是楚公子的事情,你想做就去做吧,楚公子是個好人,如果師姐不去做點什麼的話,以後也會後悔的。”

當時夏瑩並沒有回答林千機的這段話,不過,心裡卻是暗暗做出了決定。

她要回京城!

不過,不用那麼着急。

蜀地的門派,很快就要擺平了,等解決了這些人,再去京城,也不遲。

正是因爲這一個耽擱,等蜀地的事務都搞定了,夏瑩千里迢迢趕回去,楚雲已經成爲了送婚使,並且已經出了京城……

千里奔襲只爲楚雲的安危,但是,臨近了,夏瑩反倒沒有了勇氣和楚雲見面。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用什麼理由,才能讓楚雲相信,她真的只是順便而已送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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